姚大小姐说一不二的性格婚后也没有改变。
婚后,两个人的蜜月竟然是拉着党老爷子直接去了许天的故乡——青峰省。
婚礼之后,杨梦琴还是跟着魏季同回了帝都,当然也带走了小念祖。
这一来可把老爷子寂寞坏了。姚曼筠看在眼里,决定蜜月旅行带上爷爷。
许天倒是没意见,可叫党老爷子一把年纪有点受宠若惊了——哪有年轻人度蜜月还带个糟老头子的?
姚曼筠也不客气,笑笑宽慰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再说,我和许天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不得好好带个能拿来显摆的?许天最值得显摆的,就是有你这个爷爷了。”
党卫华知道姚曼筠在开解自己,被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性子弄得也是没了脾气。
事实上,许天和姚曼筠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蜜月、或者荣归故里——青峰省作为全国教育缺失最严重的地区,非常需要实地考察,并且因地制宜,加上青峰省当地还有谷易投资建立的小学,作为第一站,很有必要去看一看情况。
当然,还有一个愿意,那就是党卫华老爷子本身也很想去看看当初党继开一头扎进去大半年才回来的青峰省,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饶是如此,回到青峰省的省会——许天的故乡——安城的一瞬,许天仍然觉得格外感触。
随着近年来的国家发展,国内许多城市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庆城和帝都更是以日新月异的速度每天都在进化,而安城,仍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它依旧古老,依旧不受社会发展的步伐影响,一面是怀旧、一面又是陈腐。
满载着回忆的车站,似乎只是一个转身,就能看见当初那个笑容温和如暖阳的青年带着年幼的小许天去翻车站的围栏,坐在候车厅的大棚上方看人群的模样。
许天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望着那新刷过漆的顶棚,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忧伤来。
这么多年,他从不敢轻易回来。
因为近乡情更怯。
因为他总是记得在这个他的出生地,他熟悉的路面和草原上,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和老师。
那种不得不被割舍掉人生重要存在的感觉,让许天举得至今想起来,仍然痛彻心扉。
“爷爷,当年,就是在这个车站,我遇到了老师。”许天的眼神里有一抹温柔的伤痛,他微笑着,指了指那个涂刷一新的金属大棚,“那就是老师陪我吃麦当劳的地方。”
党卫华看了看大棚,心里一阵沉痛,同时又觉得自豪。
他拍了拍许天,“孩子,咱们都别难过,爷爷现在身边有你,过得很好,继开那孩子与人为善,即使在下面,也会过得很好。他还把精神留了下来,你看这不是有你继承了他的遗志吗?”
党老爷子喃喃自语道,“就算是继开还在这世界上,也未必能做的比你更好,许天,你很好,真的很好。”
祖孙二人心中有些酸楚,竟真的生出几分相互依偎的感觉。片刻后,还是姚曼筠笑着安慰两人,“老爷子,老公,咱们别光顾着悲伤。人是要向前看的,我们去找个地方落脚,明天去我公公的坟前,给上柱清香吧。”
姚曼筠的提议自然好,党老爷子当即和许天一起离开了车站。
出站后,许天惊觉当年的麦当劳已经改成了旅馆,而对面倒是多了一家星巴克。
或许这就是时代变迁所致。
三人就入住在麦当劳原址的旅馆,安城车站旅馆。
洗漱完毕后,因着党卫华年事已高,三人到达的时候又是傍晚,安城天黑得早,于是他们并没有选择当天去上香,而是休息整顿了一晚。
翌日,三人出发,向着安城的山村里进发。
安城本身面积很广,一半为平原,内里是市区,外部则是郊区,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连接着另一半土壤;
而另一半土地,则是群山环绕的高峰。
这里地势极高,远非石羊村的小山头可比。
石羊村的地势很平缓,即便有山坡,也不过是安城这里的高山十分之一高度。
在安城眼中,恐怕石羊村的山丘也只能算得上是土块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其实安城的郊外这些高山是非常危险的,一个不小心,氧气稀薄,导致高原反应,年轻人还能多撑两下,老年人是绝对吃不消那后果的。
不过党卫华坚持要一起去给许天的父亲扫墓。
不巧,墓在山上。
“老头子我战场上都下来了,还能被高反带走?给我备好氧气瓶就成。出发!”
拗不过这老人,许天没办法,只得做了充足的准备,才带着老爷子一起出发了。
前去租车的店铺里,途径街道上摆摊的人们,因着姚曼筠长得漂亮,不少摊主给塞了很多瓜果到他们手里,等到进山时,许天的背包里多了少不少负重。
但是见他的神色,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许天笑笑,“安城人一贯热情好客,这是传统。”
三人终于进了山,稀薄的空气的确让人有些不适应。幸好许天和姚曼筠都是开车比较稳当的类型,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约莫开到了半山腰处,许天放缓了车速——要找到父亲的坟,其实并不容易。
安城人世代都葬在这片山头,矮了,怕被人们放牧时让牛羊践踏了坟墓扰了清静;高了,又怕冒犯天上的神明。所以,大部分的安城人都葬在这里,此地寸草不生,灰突突的一片岩石,排开成片的惨白,实在难以分辨。
听得许天做了说明,姚曼筠和党老爷子都有些吃惊,其实就大众印象来说,安城人民风是很彪悍的,不想竟如此虔诚。
党老爷子还好,他走南闯北见得多了,对于风土民情多少有些了解,姚曼筠就觉得新鲜了许多。
几人边聊边走,在许天惊人的记忆力之下,竟是找到了许天父亲的坟墓。
许天的父亲当初是为了救人而死的,算得上英雄,他的墓碑上刻着火焰与匕首,非常好辨认。
许天远远看见那背火焰标志的,便加快了脚步走上前。
靠近时,他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