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进地中海的时候,就得知了要去威尼斯的消息。所有人似乎都格外兴奋,我却只是疑惑这些四海为家、不缺少异域经历的家伙怎么还会兴奋。直到到了威尼斯以后又回想威尼斯,才意识到它的不凡——这个欧洲和世界的旅游热门目的地。
煤炭码头离威尼斯古城尚有一段距离,一位热情的意大利姐姐是我们雇佣车辆的司机。她开车的风格应该是意大利人典型的随意洒脱,当一辆红色跑车迎面开过我用中文喊出“法拉利”的时候。她的视线竟完全离开前方,扭头来看我卫裝上的红字(鸿星尔克的字母标识)。我慌了,赶紧否认身上的红字是法拉利。她却再三看了下,才坐正身子继续开车。一路上,即便不说话的时候,她也是兴奋的。后来我又在路上遇见过她开的车,与车招收,她也会向我招手。再后来读到一篇研究,讲拉丁语的人会更乐观,此言不虚啊!
威尼斯古城虽无城墙,但离岸之岛、河道交错的地理特征,可以轻松地用河、桥划界。一座现代公路桥将我们带到古城面前的游客集散广场。在这里,游人换为步行或乘船,有人会想你兜售廉价快艇服务。但这对于我们天天在船上的人来说,似乎是很无效的营销。随着人流走过最后一座现代化的河桥,就算进了威尼斯的世界。置身于几百年的建筑、街巷、水道之中,人在“穿越剧”这个词还没出现之前就进行了穿越。你今天再威尼斯看到的,与“威尼斯商人”当年看到的别无二致,这城市古老的灵魂应该还活着。一切的景物构图如油画,你随意用相机拍摄,都可以收获一张好照片。穿行了一段小街小巷,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威尼斯主水路上最具标准性的大廊桥,气势雄伟地矗立眼前。岸上游人如织,河道里百舸错综。以此为题材的西方油画作品不计其数,而真的身在其中,却觉得那些画都未曾展现出这里全部的体验。我进而想,我们也有清明上河图,但却没了图中的真景物……大廊桥对面的高大建筑的立面已经被奢侈品广告占据。继续穿行在这时而精美、时而壮观的、时而破旧的威尼斯,不知多久,又到了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上有高大的钟楼,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大圣堂(Cathedral)——圣马洛克!教堂附属建筑的高大立面被名表广告占据。我们巡游了广场,望见水面上遥远的孤岛上还有不少大体量建筑,那应该是不能走到的。我们也大约到了旅游折返时间,便随着回行的人群返回。路上,2/E怂恿着他熟悉的几个人买了当地披萨,却发现韧硬、单薄、有些焦糊,远没有超过必胜客的口味,令人失望不已。但所有景区收获的摊位,都让人感到真诚的热情——不买也欢迎你来看看、尝尝。过一座小拱桥的时候,身边一位推着孩子的妇女向我们讲这掺杂了意大利语的英语,我还没有弄明白,大厨却已经明白了她是要我们帮忙抬下婴儿车,便示意我动手。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那并不重的、她的孩子连车一起抬过拱桥。她写过我们,便继续有些黯然地走了。这一定是位当地居民,她没有有人的兴奋,大约是因为如此游人如织或多或少会打搅当地居民的生活吧。老BJ人也有类似之痛,以至于后来,有些人干脆不得不离开那里。
有威尼斯在旁边,船上的值班似乎就成了迫不及待的焦虑。一旦下班,人们都会踊跃下船。返回的人意犹未尽,前往的人意兴盎然。我下班了自然也不例外地要尽可能前往,还是靠着我那辆宝贝轻便女士自行车!沿着汽车的路,自行车自然慢了许多。但慢下来,景物看得就更清楚了。路旁街区的小卖店、笔直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路边零星站立的浓妆艳抹的女子、停下来向她们询问的车辆……我试着骑进一片住宅区,遇到一对年轻夫妇,便用英语向他们打听有否超市。男的很热情,认为我肯定还要取钱,便用意大利语跟我讲了许多关于银行和插卡取钱的情况,我大约也只能听懂这么多……继续向着威尼斯古城骑行,到了最后的通向她的那座公路桥的匝道,却发现没有了自行车道。无奈只好跟着汽车靠边硬骑上去,发现前面也有自行车在爬坡,便安心了些。到了旅客集散广场,推车过桥。因为有了交通工具,我选择了一些前次未走过的路,行经的范围也明显比步行要大得多了。这真的是座步行城,自行车也是很罕见的。以至于一个小孩子看见了我的车,要指着练一练“自行车”这个词呢!我骑得正高兴,一个老者拦住了我,用不大熟练的英语跟我讲:城里不能骑车,只能推着。我便下了车,干脆把它锁在路边的栏杆上,步行游逛到时间所剩无几。回来取上自行车,到了人少的地方我还是得骑,乐观的说拉丁语的人们应该不会太在意吧……
卸货已经三天了,这个港口的效率肯定不算高(我们在天津港卸载8万多吨的铁矿石也才用了两天多)。但人们却可能希望它再慢些。我比较幸运地在最后一个白天还有大段的下班时间,便又骑车兴冲冲地去了威尼斯。这最后一次,索性迟到返船,见到了入夜的威尼斯。小水巷两侧的住家的窗上垂下小彩灯,像光点的小瀑布装点着这古老的水城。当我推车经过一个户外用餐区的时候,一个穿便装的男人拦住了我,我觉得他应该是个便衣警察,便给她看我的登陆证。他竟真的进店用设备查询了下,然后才与我方形,并叮嘱自行车只能推着。我也不知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还用找不到路的借口又耽误了他一阵子。谁让他不查别人专查我呢……等回到船上的时候,我已经错过值班一个多小时了。水手长严厉地批评了我,阿福替我顶着班……他们更多的似乎真的是担心我出什么意外,而我在这里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致命的威胁。似乎不仅是威尼斯的缘故吧……而这次旷工应该还是值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