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一粒种子,在欲望的土壤里,会长出杂草。
一
那天,我走进了人才市场。人才市场里前来应聘的人很多,显得十分热闹。我看着那些戴着眼镜的、穿着时髦的,有的还专门包装过的、显得信心十足的年轻人,我都有点不自信了。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去了许多招聘点,尽最大的努力表现自己,却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我看了看,每一个招聘点前都立着一个牌子,第一个,适应岗位:招聘商业领头,要求独占鳌头,叱咤风云;第二个,招聘适应岗位:居委会主任,要求管辖的区域,没有事端;第三个,适应岗位:顶级销售员,要求人长相老实,有种发自内心的信任感……
其实,我这张文凭是成人自考获得的,比起他们那正儿八经的文凭,还是有差距的。可不管怎么样我这个也是盖过印的,网上也是可以查到的,学历也是国家承认的。这文凭一到手时,我就对未来充满信心,总是想自己能有点出息。因为我再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不但有了文凭,而且还有让人信服的学问,不像有的人论本事没有,还随便弄张假文凭去骗人。
也许是他们被人骗怕了,就是真的也被看成是假的了。难怪现在的人凡事都会留个心眼,凡事都用怀疑的眼光去看待。我也去过一些单位,做过许多自我推荐,人家就是不要我,哪怕我有天大的本事,一句话:就是不要。
难道天底下就没我一处容身之地了吗?因为我自己认为我是有真才实学的,就像金子,现在被埋在地下,相信总有一天,我不敢想会遇到什么伯乐,但希望遇到一个淘金人,将我发现。我不是金子,至少是一块玻璃,放在太阳下,会发出光芒。但这只是我的想法罢了,现实却不是这样的,要有人说你行才行,说你不行那你就是真的不行。谁来评判是与否,谁来为你叫不平。
在进单位无门、进企业无路的情况下,我还得生活,为了生活就得想办法去找工作。有本事的人有了工作却不想干,硬要辞职去下海,那些人是不是有点神经?有一个正规单位,整天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上班混混时间,下班到处胡吃海喝,这样的神仙日子不过,却要想着去吃苦受累,说实话,我真不能理解。像我们这群没有工作的人,却想方设法地要找一个工作,这就是没本事的人。
我到处转了转后,由希望变成失望,有些失落地准备走出这鬼地方时,又走到那个招聘顶级销售员的台前,因为我看见台前坐着一个十分高傲又气质不凡的女人。我一看就很吃惊,因为她看上去有点像我过去的女友鸽儿,我又认真地看了一眼,又不像。于是,我带着好奇心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这儿还在招人吗?”
那女人答道:“是的,请问你所学的专业?”
“企业管理。”我忙把手里的各种证件复印件递上去,“这是我的证件与文凭,还有毕业论文与学院的推荐材料。”
我一看她长得很漂亮,骨子里透出一种高傲的气质。我认真打量了她一下,像她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有什么值得在我面前炫耀的,说不定还是谁的情人呢。哎,这个时代,女人长得漂亮就是本钱,长得漂亮能升官发财,长得漂亮就是一笔财富。我羡慕她,天生就有这么优越的条件,所以她有资本骄傲。
她接过这些材料,粗略地看了一下,抬起头问道:“你想应聘我们公司什么职位?”
我说:“经理。”
“什么?”她好像听错了似的,抬头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她这时肯定是在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小子真是自不量力,敢这样轻狂!但敢说才敢干,将来才有出息。这样的人是用的好还是不用的好?用肯定是难以驾驭的驴。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说:“你来当经理,那你就是老板了,就该你来招聘人了,而不是我们来招聘你了。”
亏你说得出,我就是一个当经理的人才,不管从哪方面讲我都会比你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退一步海阔天空,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的大度,说不定就会换来明天的辉煌。我轻声地说:“我从小到大都想当经理、当厂长。所以,不经意间就说了出来,实在是让您见笑了哟。”
她看了看手中的材料,又看了看我,然后与旁边的一个男人对视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这次是招聘一个销售科长和销售员,如果你对这个科长的岗位有兴趣,我们可以优先考虑。”
“那行,我就应聘这个销售科长吧。”
“那就委屈你了。”她说。
我明白她的话里充满着幽默,我白了她一眼,看她的年龄也与我差不多,我猜测她顶多只是公司里的秘书什么的,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炫耀,到时我会干出点成绩给你看,看你还敢不敢小瞧我。再说,以我的才能,当个销售经理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我还是答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要有事干就行。”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服。说真的,我今天来应聘这个销售经理,是我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答应下来的。要说委屈,我还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有啥办法呢,委屈就委屈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问道:“这事是不是就这么定了?”
她笑了一下,那笑里藏了讥讽,那笑里也充满着鄙视,那笑里还含有一种怜悯。她说:“是的,可以这么说,你被我们公司录用了。”
我还是有点不信,心想,其他的公司招聘人,总要研究来研究去,往往少则三五天,多则三五个月,要综合许多人的意见后才能定,哪有一个人说了算的道理。但看她说得这么肯定,那她在公司里肯定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不然,她说话能这么有底气吗?我问道:“真的呀?”
她说:“你这人怎么了?我和你说了好几次了,你还不相信,我是代表公司来招聘人的,我说了就当公司定了。我再说一遍:你——被——我——们——公——司——录——用——了,听明白了吗?”
这下我相信了,说:“好,谢谢,我一定好好干。”
二
回到那个便宜的小旅馆,我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说高兴还合乎情理,说难受怎么也讲不出理由。这些天,从省城找到县城,梦比天高,心比天大,心想,在省城发展的空间可能要大得多,如果能在省城找到工作,哪怕是最累最脏的活,我也愿意干,而且也不会觉得委屈,因为省城是大都市,是很多人为之向往的地方。可找来找去,不仅没能找到工作,还花了我很多心血,寄托着我梦想的那张大学文凭,在省城就像一张废纸。人家就是擦屁股的纸,或许都比我这张管用。
在带着希望而去,抱着失望而归后,我又去了县城,我想县城比省城小,在高个中是矮子,在矮子中就是高个了。在县城里,我先去了一些机关单位,可找来找去,都没人要我。后来我才明白,机关单位是什么地方,是吃皇粮的地方,是人都想往那里跑,所有人也都想往那里钻,你说那里能随便进人吗?如今都是关系时代,又是圈子社会,没有关系能挤进那个圈子吗?
我跑了好多单位,也找了好多领导,还通过层层关系请他们吃过饭,拼命地陪他们喝酒、赔笑脸、说好听的话,当时谁都说我是人才。可酒醒了之后,我就什么也不是了,就是偶尔碰见,也只是形同陌生人,更不用说喝酒时说的:“来我单位没问题的,我们单位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现在想来全是屁话,听一回新鲜,听两回就恶心。
在县城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工作,看来县城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县城虽不比省城大,“水”却并不比省城浅,人际关系网也不像县城的面积那样一点点大,让人站在这头就能望遍整个县城。虽然,我这张大学文凭在县城还算有用,比起有些单位的职工,我还算高学历了,但学历高有什么用?有的职工只是初中高中,一样进了好的单位,一样当上了科长主任。
我迷茫了,我失落了,但还得想办法找,我想总会找到我想干的工作。因为要生存,所以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进不了正规单位,去企业也行。我找来找去,在县城里不但正规单位进不去,就是企业也进不去。
在对县城也失望的同时,我来到一个工业小镇上,那儿企业多,在省城县城找不到工作,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镇上,总有我的一个落脚之地吧。可事情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地方不论大小,情况大致一样,就像河虽不大,但水一样会淹死人。我找了很多企业,不是说人满了,就是不招人;不是说我大材小用,就是说用不起我这么高学历的人才。我明白,是他们不想要我,因为我常听人说,宁可用小学文化的人也不愿用初中的人才,宁可用高中的人也不愿用大学的人才,用庸才不用人才,这是人们常说的“用人之道”。
我在这个小镇上苦苦找了好多天,也跑遍了镇上的所有企业,都没找到活干。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我彻底失望,准备回乡下老家时,却碰上了这个现场招聘会。我满怀信心地来到这里,因为我相信,我是有能力的,虽然别人瞧不起我,但是我得自己瞧得起自己;因为别人不相信我,所以我更要相信自己。
三
这样,我终于被这个华华公司聘用了,成了销售科长。
华华公司是一家生产型企业,坐落在小镇的最南端。由于是新建的厂房,管理规范,整个办公大楼显得比较干净整洁,在这里上班的人穿得时髦,看上去跟向往的正规单位差不多。这种办公环境,让我为之一动。进不了正规单位,能进这里也是上天有眼,哪怕是有意捉弄我一回,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但最终还是让我如愿以偿。
上班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来招聘我的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说是公司老板李总的老婆,其实只是情人。李总真正的老婆在乡下,因为作为农村妇女,一是没有文化帮不到他什么忙;二是看不惯他那拈花惹草的生活作风,眼不见心不烦。李总不是官二代更不是富二代,而是靠收购废品发迹后几经努力办起公司的。他考虑到自己没有多少文化,专门去招聘了一个女大学生来公司当秘书,没过多久,这位女大学生就成了他的情人。他老婆先前也找他吵过闹过,但没用,财大气粗、事业有成的他,还能听她的吗?还能由一个女人左右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她一气之下干脆就回乡下去了,过点清闲的日子算了。而这个叫溪溪的女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老婆,不管是不是正式的,反正大家都这样认为,全公司的人也都叫她老板娘,叫来叫去,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公司里多半都是由她暗地操纵,所以李总非常喜欢她,凡事也就十分信任她。
难怪那天她招聘我时,说话这么有底气,果然我真的没有猜错,她是老板的情人,行使着老板的权力。可我不得不佩服她,她将自己的优点发挥到极致,用有限的资源换来无限的财富。别说是她,凡是人都有欲望。天底下又有几个能经得起金钱地位的诱惑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相信鸽儿不一样,因为她在我心目中是一个好女孩,不贪图钱财,更不看重名利。要不然,她怎么会喜欢上我,我作为一个农村娃,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呢?
进了华华公司后,我很快就进入到工作状态中。先对公司做了详细的了解,并对目前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尤其是销售的状况不容乐观。正当我对销售工作有所思考时,那天,李总把我叫到办公室,他说:“想必这几天你对公司的销售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不容乐观呀!现在你是销售科长了,你要好好思考一下,公司积压了上万台健身器,现在是年底了,成本不能压得太多,得赶紧想办法销售出去。按公司规定,得先写个计划书来,等公司审批后才能实施。”
我听李总这样说,既高兴又担忧。公司积压了这么多产品,要我想办法销售出去,能行吗?他们把我当神仙了,好像我无所不能似的。如果真这么容易销售出去,那还用得着招我进来吗?但不管怎么说,虽然责任重大,可同时也证明这里还是有我施展才华的空间的。
对于写计划书,那是我的强项,我学的就是企业管理。我暗自庆幸,学以致用。但我又一想,我没来时,难道他们就没有计划书?我估计这个企业里,也没几个像我这样上过大学的,但他们一样干得好好的。今天我一来,他就叫我写什么计划书,是不是在考我的水平呢?考就考吧,我自认为我还是很有能力的,小小的计划书简直就是小菜一碟,要不了两天我就会搞定。
我认真地听着,看来李总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呀,心中不免沾沾自喜。我说:“那好吧,我会认真思考一下,我先拟个计划书交上来。”
李总说:“小刘,听说你是学企业管理的,对销售这一行业也应该很熟悉吧。你的前任科长,是没上过大学的,他是从销售员一步一步才升上科长,很不容易的。但前几天他刚辞工走了,所以我们才招你。你看你一来就是科长,这不仅是我们对你的信任,而且也看重了你的才华。你别小看这个科长,一般人要奋斗好多年却不一定能混到这个职位的。”
我明白李总说这话的意思,我不是从销售员干起的,有点一步登天的味道。我却不这么认为,更不一定要对他有多大的感恩,我是凭本事得来的,信不信由他。再说,我认为我当这个科长是绰绰有余,我不敢保证能把所有积压的产品推销出去,但我肯定会让销售部门的工作有所起色,不信走着瞧。
由于刚来,不说是为了巴结老板,就是想给他留点好印象,也得坐下来说说话,听听他的意思。就是江湖上也得讲究拜把子,摸摸他的习性,以后好投其所好。当然,那是别人做的事,老是琢磨上级的意思,哪还有心思去做好手中的工作,但不琢磨吧,就更做不好事情。可我与他们不一样,我干我的,我有我的主见,干吗要去揣摩他的意思呢?不然,这样做人还有什么意义,不就成了别人使来唤去的工具?
虽然我心比天高,但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还是表现出十分谦虚的样子,笑着说:“感谢李总的提拔,我一定好好干。”
李总笑着说:“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我就喜欢这样知书达理的人。年轻人,好好干,我想你一定能干出成绩的。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不会看错人的。”
当我还想和李总说点什么,他却挥手示意我出去,似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我可以理解,人家毕竟是老板,在这里,他就是天,全公司的人整天都要围着他转,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我只是看着他笑笑,然后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却看见那天来招聘的溪溪,我忙叫道:“老板娘,好!”
她冲我笑了笑,我搞不懂她这笑是什么意思,笑得极不自然。然后,她点头说:“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好好干,说不定你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我也笑了,说:“谢谢老板娘!”
她说:“好,那你去吧!”
她在这儿,更显出了她的不凡,虽然脸上看起来有笑容,却让人摸不透,看人的眼睛都抬得高高的,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可以理解的,人嘛,总是要分场合,特定环境里就有一种特定的身份。这是在企业里,企业是她的,这里就像她的家,人在家里就是一个真实的自己,不需要掩饰,不需要伪装,只要显示出真实的一面。
我回头看了看她的背影,看背影就不用躲躲闪闪。她高挑的个儿,齐肩的披发,显示出她的不凡和高贵;她的背影里还存留着她的另一面,善良、大方、美丽;她走路时的姿势,一摇一摆的,表现出她生活的无忧,多少还有点闲情逸致。我想象得出,她过去也是一个性格开朗、天真烂漫的女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也许是无意当中的。或者这是她希望拥有的生活,不用理会别人说三道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更有自己的选择。世界是多元化的,生活是五彩缤纷的,但是人都离不开两个字:名利。
夜里,我的寝室里静静的,桌上的台灯发出十分柔和的亮光,将这间小屋映照得格外的温馨,有一种浪漫在无形中浸染着我,点缀着我。我起身,站在窗前,远远望去,整幢大楼里虽然灯火通明,但也略显冷清。工人们早已下班走了,那些楼层里仿佛变得空荡荡的。一缕清风吹来,在这略带诗意的夜里,在这迷人的灯光下,我的脑海里总是浮动着我的女友鸽儿。
四
鸽儿是我们镇镇长的女儿,读初中时,我与她就是同班同学。因为她爸是镇长,天生优越的她在我们的眼中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高贵,更是可望而不可即。老师也对她特别关照,让她当上班里的学习委员,后又兼了文体委员,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等,弄得全班同学都嫉妒她,不与她来往。
我也恨过她,恨她有一个当镇长的爸,恨她为什么一出生就拥有不凡的一切,恨她为什么偏偏来到我们班里,全校这么多个班,随便去哪个班读,总比整天在我的眼前晃好,眼不见心不烦。班里的好事,什么表彰,什么评奖都被她占完了。
不知怎么的,恨了好久一段时间后,我渐渐地被她那不凡的穿着打扮所吸引了。我当初只觉得好奇,便特别关注她,发现她所穿的衣服都特别好看,几乎是每天不重样。也许是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吧,在那个时候说不上爱,但至少也不恨她,不说别人搞不懂,就连我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记得那时爱好文学的我,整天读着席慕蓉、戴望舒的诗,总想象着她就像诗中的那个美丽的少女一样,走进我的梦中。为此,我还偷偷地为她写过好几首情诗。可写好后,都是自我欣赏,没给同学看,更没有给她看,就像我的一个小秘密,一直保存在我的心里,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
特别是在热天,别的女同学都不敢穿的超短裙或特别透明的衣服,鸽儿就偏爱穿一件像纱巾一样半透明低领口的上衣,下面穿着超短裙,白白的大腿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弄得我都不敢看她,却又想偷偷地看她,可总也看不够。哪怕看上一眼,心就咚咚地跳动着。有时看着她,就像患病一般的神情恍惚,像在梦游一样。有几回,老师看到我这样子,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心虚地摇头说:“老师,我没病,我很好的。”
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见到鸽儿,都会很激动,都会进入梦一般的境界中,更不明白我是不是爱上她了,不敢相信我对她的爱是真的。因为在那个时候,爱就像神话一般,既神圣又美好。说不清那是幸福,或是遐想,又或是痛苦。就这样我痛并快乐着。
我总是有事没事就找她说话,比如:“你今天作业做了吗?”
她在高兴时,会笑着回答说:“做了,你呢?”
如果赶上她不高兴,要么不回答,要么说一声:“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学习委员,我做不做关你什么事?”
不管她生气也好,不生气也好,我都很高兴。因为见到她,就像见到了雨后的阳光,又或是像见到了十五的月亮,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但有时也怕见她,见到她就是不知道再找什么话来和她说。哪怕是先前想好的话,一时间好像喉咙被堵住了。一次两次这样,多次都这样,她有时从我身边走过,也好像不认识了。有时,我在梦中还见到了她,比白天见到的还要美,像电影里看到的大明星,又像神话中的仙女,更像天上的云彩,总在我眼前飘来飘去。
有一次,学校开展植树活动,没人与鸽儿合伙,老师见我老实就安排我与她合伙。我是农村孩子,在老师眼里,农村孩子没有镇上的孩子调皮,在女同学面前不会去说些下流话,更不会有意去对她有点什么想法。所以把我与鸽儿分在一起栽树。谢天谢地,老师是为了照顾鸽儿,可却无意中照顾了我。我用锄头在前面打树窝,鸽儿就在后面栽树苗。在她蹲下去栽树苗时,我无意间就从她那宽口的衣领里看见了鸽儿那正在发育的乳房,我的心在怦怦地跳着,仿佛就要一下子蹦出来了。
那一刻,我尽量控制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鸽儿见我心不在焉,便问:“怎么了,是不是我栽的树要不得?”
我笑着说:“不,你栽得很好!”
她笑了笑,说:“那你为什么老是看着我,是不是我脸没洗干净,还是什么?”
我说:“没什么,你的脸洗得很干净呀!”
为了放松情绪,我有意转移视线,就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山,我说:“你看,那山上的树好绿,那山上的花开得好鲜艳,从那边飘来的花香也好闻,这三月的春光多美呀!”
她抬头看了看,说:“这山哪里美哟。去年我和我爸去黄山旅游,那山才真美,才是天下第一山,有句话说得好:‘黄山归来不看岳’。还有峨眉山,我也去过,那里也号称天下奇山。还有泰山,那里更好玩,我呀,跟着我爸去了好多地方,看了很多山。”
我说:“你有一个当镇长的爸真好,能带你出去旅游真让我羡慕。我爸呀,每天除了叫我干活外,就没有别的安排,就是走个亲戚也一般不会叫我和他一起去的。”
她笑着说:“不是我爸带我去,是他单位组织的,本来他不让我去,我就天天缠着他,因为我爸最疼我,所以就带我去了。”
随后,我正在一个劲地打树窝,听见鸽儿“啊——”的一声大叫,我抬头一看,只见她胸口有一只小毛虫在爬,她要我赶快拿走,我伸出手,可愣住了,那毛虫爬的地方正是那让我为之心动的地方,我不知怎么是好,帮她拿吗?不敢动手,不帮她拿吧,看她被吓得快哭了。
我呆愣愣地站着,鸽儿说:“快拿呀,你愣着干什么,吓死我了。”我赶忙伸手去拿下虫子,仿佛我的那只手已触摸到了她那富有弹性而又柔软无比的乳房,我的手像触电似的。这情景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