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螳螂和黄雀

冯伟山

第一辑 蜗牛角上

也许是学生开学返校的原因，县汽车站候车室里的乘客比以往多了不少，显得乱糟糟的。晓军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来去匆忙的人，若有所思。

这时，一个女孩边走边打着电话来到了面前。“妈，我到车站候车室了，你不用担心，学费我早就收好了，不会丢的，一到学校我就给你打电话……”声音虽不大，但周围的人还是注意到了她。二十岁左右的年龄，背着一个鼓囊囊的书包，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满了衣物的手提袋。女孩长得俊美，衣服却朴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乡野气息。

女孩打完电话，就站在一边搜寻空座位。看着重重的书包压在她的背上，晓军刚想站起来让座，旁边的一个光头青年却站了起来：“小妹妹，来这里坐吧。”女孩望着他的发型和手背上的一块刀疤，摇了摇头。

这时，光头身边的另一个青年站了起来，他也笑着说：“小妹妹，来这里坐吧。”他边说边上前拉了拉女孩的胳膊。女孩看着他一脸阳光的笑容，迟疑了一下，就过去了。小伙子清秀阳光，穿着也很得体，说起话来更是有板有眼，很有亲和力。小伙子帮女孩把书包和手提袋放在脚边，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小伙子很健谈，女孩满脸笑意也说了不少，看来两人还挺投缘。

听两人聊天，晓军也基本知道了女孩来自农村，刚刚被省城的一所大学录取，是去报到的。因为爸爸死于多年前的一次车祸，妈妈又农活缠身脱不开，女孩只好自己去学校了。看着两人聊得热闹，光头青年不时地朝他俩瞪眼撇嘴，一脸的不屑。

晓军抬腕看了下手表，离客车开往省城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刚想眯会儿眼，却被女孩的一声尖叫吸引了。晓军抬头望去，见给女孩让座的青年正抓着她的书包飞快地朝大厅外跑去。

人群一片混乱，晓军刚要起身追赶，却见光头青年早就追了出去。光头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就追到了跟前，他身子一蹲，一个扫堂腿就把男青年弄了个“狗吃屎”。他夺下女孩的书包，又把男青年从地上拎了起来。望着追上来泪流满面的女孩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乘客，光头说：“我是省城剧院的演员，下来体验生活的，因长得丑，舞台上大多演坏人，现实生活中虽不招人待见，但品行还算可以吧。”女孩一下红了脸，男青年也一脸无辜的笑容。

这时，车站的治安员也闻讯赶来了，正要把男青年带走时，光头又说话了：“这位帅哥是我的搭档，也是剧院的演员，这次我俩下来体验生活有好几项内容，其中一项就是‘现身说事’，通过我俩的现场表演，让人们认识到和陌生人打交道不要只注重外表，不要被一个伪装着华丽外表的坏人蒙蔽了双眼，要时时有所防范，才能保护自身和财务的安全。”说完，两人都掏出工作证晃了晃。人群里有人喊了声好，接着掌声响成了一片。

候车室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男青年笑着对女孩说：“妹子，没吓着吧？你的学费应该随身携带，怎么能放在书包里呢？我要真是一个毛贼，你就惨了。”女孩笑了笑，说：“没事的，我碰上的都是好人呀。”光头把书包递给女孩，说：“好好拿着吧，我俩也是回省城的，咱正好一趟车，到时送你去学校，放心吧。”女孩点了点头，一脸的幸福。晓军望着对面三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内心也泛起了一股暖意。

不多会儿，晓军和三个年轻人一起上了开往省城的大巴车。车上满员，狭小的空间顿时让人们感到了压抑，两个年轻人就发挥自身特长为大家表演节目，给乘客带来了快乐，也换来了阵阵掌声。女孩满脸激动，自豪地把头靠在了男青年的肩膀上。

在临近省城一处人流拥挤的地方，男青年对女孩说：“我们在这里下车吧，搭出租车十分钟就到学校了。”女孩点了点头，光头替她拎着书包，男青年替她拎着手提袋，还用一只胳膊柔柔地挎着她，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们走下大巴没几步，晓军就见男青年猛地甩开女孩，和光头一起大步朝人流中跑去。女孩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时，大巴车还没启动，但晓军早已跳下车如箭般追去。不一会儿，晓军就撵到了两人身边，一手抓住一人的后衣领，只轻轻一拽，两人就摔倒在地。晓军跨前一步，把两人拖到一起，先用脚死死踩住男青年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又麻利地把光头的双手背在了后面。这时，已经围上了不少人，女孩一脸惊愕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青年，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拨打了110。

望着地上不断求饶的俩贼，晓军说：“你俩的确会演戏，刚开始我也被迷惑了，但通过慢慢观察，我发现你俩看到有钱人时眼神都会走样，全是贪婪和猥琐，并且人多拥挤时总想靠上去，还时不时眉来眼去地做小动作，这些都是贼惯有的本性。最主要的是你俩靠演戏骗取大家信任的伎俩，是最近一些大城市窃贼的新招，巧的是，我刚刚在微信上看到了公安专家的友情提示。所以，我就对你俩格外留心，没想到你们还真是贼！”

听着由远而近的警笛声，晓军又说：“我刚从警校毕业，通过半年的实习和考核，已经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今天我是正式来省城辖区派出所报到的，没想到抓了俩贼，算是见面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