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路向北遇遥舟

砰——

一声闷响,狠狠砸在劫匪后脑壳上。

血花无声喷涌出来,高大的劫匪软软瘫在地上。

直到死,也不知道是谁偷袭了他。

蓝小沫抓着车夫往外走,斑白着头发的车夫不愿意。

他两眼含着热泪,“主家对我有恩,我发过誓,这一辈子都要忠于主家。”

主家个屁!

蓝小沫麻利地把他打晕,拖着他的身体往山沟里撤。

到底是运气不佳,车队后方的战斗即将结束,有人一抬眼看见这里。

挥舞着刀枪,嗷嗷叫着冲过来。

蓝小沫麻溜地把车夫往山脚阴影里一扔,又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踹到山沟底下。

身上披着的破布,扭着身子朝外跑。

到底是女子的身体,又大病初愈,跑了没多久就没力气了。

幸而前面便是一条河,眼看着那些人追上来,蓝小沫回头,对他们恶狠狠比了两个中指。

像条鱼似的一纵身跳进河水里,眨眼没了踪影。

等她咳嗽着从河里爬出来时,已是三四里之外了。

虽然是夏日,但入了夜河水还是有些凉意的。

她的寒疾好像犯了。

行吧,不是好像,确实他么的犯了。

而且胃里也是一片灼烧,晚上饭都没吃,那群人渣就跳出来了。

蓝小沫想点一堆柴火暖和下,伸手往怀里一摸。

果然,没有更坏,只有最坏。

逃命太急,火折子早不知掉哪儿去了,而且她的私房钱银票也不见了。

没办法,她冷得实在太厉害。

抬眼看了看,胡乱在岸边拽了一堆枯草,垫在一个大树洞里,自己缩一团靠上树洞,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头顶一轮半月,明晃晃照在河水里。

她手脚都是温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外衣。

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上面的河鱼烤得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她刚一动弹,篝火边的人就轻轻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是个挺年轻的男人,面容清秀,肤色有些不常晒日光的苍白。

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就很快挪开。

蓝小沫走到篝火边,也不说话——她饿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拿起横在篝火上的烤鱼,不管其它,先吃个肚饱再说。

一条烤鱼下肚,蓝小沫又活过来了。

篝火边那年轻人,递了个水囊过来。

蓝小沫拔开嗅了嗅,是烧春酒,她喝了一口,越发觉得身体暖和。

连水囊就不想还给别人了。

那人却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烤鱼,像是不知道蓝小沫的心思。

“你救了我?”蓝小沫问。

那人点点头,依然不说话。

蓝小沫打量着他,“你是何人?”

“商队,护卫。”

这回倒是说了四个字。

蓝小沫沉思。商队的护卫和镖师,这一路上她都混熟了,从没见过这个人。

她拖着腮坐在篝火边思索着什么。

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年轻人,默不作声的,又递了一条刚烤好的鱼给她。

蓝小沫吃了两条大鱼,肚子滚圆。

她对那年轻人说:“我吃了你的鱼,之前的事情就不计较了。”

年轻人快速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出疑惑。之前?

蓝小沫:“我睡之前衣服是湿的,睡醒了衣服就变成干的了。是你给我换的吧?”

年轻人目光刹那间局促起来,盯着河岸边的芦苇。

“是我用内力……”他似乎不惯常说话,声音有些紧绷。

蓝小沫大手一挥,“总之,我不计较了。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你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年轻人垂下眼睛。

“你要如何?”他故作平静地问。

蓝小沫:“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身上也没钱,你要对我负责的。”

这是她遇到夜遥舟的第一天。

-

蓝小沫泡了河水,到底还是生病了。

发了烧,还有点咳嗽。

她有这么一副娇柔的身体,却没有娇柔的命。

那个叫夜遥舟的青年对她不离不弃。天亮了,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匹马,让蓝小沫骑在马上,他牵着缰绳,引着蓝小沫远远避开官道,只走山林间的小路。

他也不嫌弃蓝小沫娇气,对她照顾得很周到。

只是平日里话很少,几乎没有,也很少看蓝小沫。

蓝小沫不由得开始乱想。

萍水相逢的,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因为他是个好人?可拉倒吧,这世上才没什么好人。

难道看上了自己这张脸?

蓝小沫自认为长得不错……好吧,长得超级好看的。

夜遥舟对她见色起意,呸,对她一见钟情,也算合理。

但这到底是桩赔钱生意,因为蓝小沫身体太差,总是生病。

娶一个蓝小沫这样的媳妇,搞不好看病买药花完了家产,最后还落个鳏夫的身份。

看着夜遥舟的模样,也不像个有钱的。

蓝小沫决心找机会试探他一下。

两人沿着山路行了四五日,夏季的天变幻莫测。

这一日傍晚,没找到投宿的地方,头顶云色沉沉,眼看着要下大雨。

夜遥舟去前面探路,说山脚下有座破庙,可以借宿。

只是还没走到破庙,瓢泼似的大雨临头浇下,把蓝小沫浇得透心凉。

这一淋雨,本来好转大半的病再次复发,半夜就发起烧来。

蓝小沫躺在破庙的稻草堆里昏昏沉沉,脸色通红,嘴里无意识叫着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有人把她扶起来,喂了点糖水。

蓝小沫睁开眼睛,烧得迷迷糊糊,也不认得眼前这人。

抓着他的衣襟,皱着眉头,“哥,我好难受。”

那人揽住她的肩头,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

蓝小沫趴在他怀里,也不知怎么的,心里的委屈和悲伤像是海浪,泪水把人家的衣服都打湿了。

睡到后半夜,她稍微有点清醒。

——实在是汤药的味道才刺鼻了。

很熟悉的气味,就跟在沅香山上,青桐给她熬的一样。

蓝小沫披着夜遥舟的衣服,坐在火堆旁边。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衣青年。

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碗。

夜遥舟把药碗送过去。

“喝吧。”

喝个屁!那么苦。蓝小沫倒头重新躺回稻草丛里,装作昏迷不醒。

夜遥舟被她吓到。

把她的手腕抓过来把脉。

蓝小沫:“你做什么?趁我睡着,摸我的小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