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韩阳进了一家杂志社,从事文字编辑工作。工作的前四年,他经常加班,累得像条狗,但日子总算还过得去,第五年,杂志停刊了,他也失业了。
失业后,韩阳一直蜗居在自己的租住屋里,他的手机里下载了很多求职招聘的APP软件,为了生存,他甚至放下了重本大学毕业生的身段,给一些提供低薪职位的公司也发出了求职信息。但他投出去的那些简历,全都犹如石沉大海。
这天上午,韩阳因为昨晚上网看小说看到了凌晨五点钟,十分疲惫,所以连早饭也省了,一直在床上睡觉,直到放在枕头边正在充电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才惊醒过来。
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本想不加理睬,又怕是哪个公司打来询问他或者邀请他去公司面试的电话,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结果令韩阳十分意外,这个电话竟是以前的女同事边歌打来的。韩阳在那家杂志社工作时,边歌也是一名文字编辑,两人交情很一般。在电话里,边歌先是问了韩阳一些失业后的情况,听说韩阳还没有找到工作,她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的近况也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杂志停刊后,边歌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待在家里,接受一些文学网站的委托,靠给网文配音赚取生活费。工资不高,也很辛苦,幸好老公有一份很稳定的工作,因此她没有多少后顾之忧。
两人聊了一会后,韩阳才问她:“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边歌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韩阳一个问题:“你现在还喜欢怪谈故事吗?”
韩阳苦笑一下,“现在的我,哪有这个心思。”
“其实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才华!”
“是吗,你在挖苦我吧?”韩阳嘴里这样说,心里其实有种莫名的感动。
在韩阳做编辑工作的那几年,他利用业余时间,在网上发表过一些恐怖小说,并且反响很不错。一些读者还通过QQ、微信、电子邮箱等方式,对他的作品提出了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和建议。
对于大家的鼓励和支持,韩阳内心既感动又不安,别人虽然不知道,他心里却明白,自己早已有江郎才尽的感觉。
要写恐怖小说不难,但要做到既不抄袭别人,又不重复自己,就有点力不从心。因为缺乏灵感,加之工作越来越忙,韩阳中断了写作。这段失业的日子,本来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但他因为心情郁闷,以及懒惰等原因,没有写作。
韩阳故做轻松地说:“现在对我而言,首要的问题是解决温饱,而不是写作。”
“我觉得这并不矛盾呀!”
韩阳苦笑不语。
边歌叹了口气,终于道明来意:“其实我今天给你打来电话的目的,是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组织。”
韩阳微微一惊,“什么组织?”
“跟你讲吧,我现在加入了一个名叫‘怪谈社’的组织,这个组织是由一些喜欢怪谈故事的爱好者组成的,跟那些诗词协会、楹联协会一样,是一个文学爱好者组织。”
韩阳对参加社团活动这种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听了边歌的话后,他立即表示谢绝。
“你先不要拒绝,”边歌说,“你听我说,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或者体验生活吧。今晚七点钟,你跟我一起去参加一次我们的活动,活动结束后,你仍然觉得没意思,不愿加入的话,我决不会强人所难,这样可以了吧?”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参加一次你们的活动吧。”
见韩阳答应了,边歌更来劲了,又将社团的情况介绍了很多。
这个怪谈社是上个月才成立的,成员暂时只有七个人。组织者非常热心和积极,由他个人出资,在某小区背后的半山坡上,租了一间房屋作为怪谈社的活动场所。
那栋房屋的主人是一个年约六旬的老太太,老伴十年前因病过世了,儿子在澳大利亚留学完后,在那边结婚了,因没人带小孩,就让妈妈过去帮忙。
本来儿子想让老人家把家里修建的那栋小洋楼卖了,去澳洲养老,但老人家担心不习惯国外的生活,加之房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因此怪谈社才能以十分便宜的租金租下了位于二楼的一个房间。
为了不影响成员们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怪谈社一周只举办一次活动,时间是每周五的晚上七点至九点钟。
每次活动的内容除了学习和讨论一些怪谈文学作品外,还让其中一名会员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故事内容可以是听别人讲的,也可以是身边的人或者自己的亲身经历,故事长短不限,只要内容与悬疑、恐怖、灵异、惊悚、怪谈这些元素沾边就行。
边歌将怪谈社的基本情况向韩阳介绍完后,又对韩阳说,社团里的人虽然都是一些怪谈文学的爱好者,但据她观察,并无一人真正写过恐怖或者怪谈类小说,所以韩阳完全可以将大家讲的一些有价值的故事,当做自己创作的素材。
韩阳虽然明知边歌说这些只是想要拉他入伙,但听了她的话后,也不禁抱了一线希望。
当天晚上,韩阳吃过晚饭后,依约去见边歌。两人在某小区前面的那个小广场会合后,一起向小区后面的那个山坡上行去。
跟着一坡登山道拾阶而上,不到五分钟,便看见了那栋位于半山坡处的独门独户的白色小洋楼。
怪谈社的活动场所位于二楼楼梯口的左边,屋里除了一张书桌和十几把木椅子外,还有一个旧书架。书架上面陈列有一百本左右的书籍。不用问,那些书大多是些恐怖、怪谈类小说。
那张书桌就像教室里的讲台一样,安放在正对大门的这面墙壁的正中央,而那十几把椅子,则分为两排,布置在书桌的对面。椅子后面地上,还放了一箱矿泉水。
两人进屋时,只见屋里已坐了两男一女。韩阳以为这个组织里的成员都是年轻人,不料这三个人却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虽然有些失望,在边歌替双方做介绍时,韩阳还是面带微笑,礼貌地与他们一一握手致意。
听边歌说韩阳曾在网上发表过将近三十万字的恐怖小说,那个身材较高的社长大叔再一次起身与韩阳握手,还说一定要拜读韩阳的大作。
韩阳对自己的作品并不感到自卑,但毕竟没有出版过实体书,所以他不太喜欢跟别人当面谈论自己的作品。就在处境微感尴尬之际,幸好又有三名社团成员走进屋来,才解了韩阳的围。
后到的三名成员稍稍改变了一些韩阳对这个社团的印象。他们都比较年轻,那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岁,那两个女成员都只有二十五岁左右。其中那名戴眼镜的女士,虽然说不上漂亮,但身上有一股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