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佳音正在淋浴,不能出来为他开大门,放他出去玩耍。程谦无可奈何,只得跳到客厅的沙发上面去休息一会。
他正朦胧欲睡,突然感觉到某种异样,睁开眼睛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天哪,我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我又突然变回人形了!
虽然客厅里没有镜子,他看不见自己的面孔,但他明白自己一定又变回了以前的程谦!
就连身上的衣服和裤子,也是那晚自己变成猫儿前穿在身上的睡衣睡裤。
他正疑真疑幻,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卫生间的门开了,庹佳音已经洗完澡出来了。
他大吃一惊,心念电转:“庹佳音只认识猫儿‘小虎’,并不认识我程谦,要是被她看见,肯定会当我是个小偷。虽然我并没有偷盗什么东西,但如被人抓住了,也一定百口莫辩!”
他本想从沙发上跳起来,开门逃跑,又恐被庹佳音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幸而庹佳音出了卫生间后,并没有来客厅,程谦听见她回了自己卧室,并关上房门后,方才惊魂略定。
无论如何,得先离开这个尴尬之地再说!
他不敢多想,当即轻手轻脚地从沙发里坐起来,像个小偷似的,赤着双脚悄步走到大门后,轻轻开了门锁。
门开后,他胆子又大了一些,心想自己光着脚出去也未免太过奇怪,于是穿上老崔的那双凉拖鞋,闪身出屋。
他怕惊动庹佳音,本来不想锁上大门就离去,但想到庹佳音刚刚洗澡出来,可能身上衣衫不整,万一有人进屋,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难辞其咎。犹豫一下,还是大起胆子,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然后飞快地逃下楼去。
到了楼下,他忍不住悄悄抬起头来,朝老崔家阳台看去。只见庹佳音果然被刚才的关门声吓到了,正神色不安地站在阳台上,朝楼下张望。
两人四目相接,庹佳音神色一动,明显对他产生了几分怀疑。
程谦心虚地低下头去,跟着柏油马路往小区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是下午两点左右,正是日头最毒之时,路上行人稀少。饶是如此,他还是感到非常紧张和狼狈。
自己穿着睡衣和拖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任何人看见他都会侧目而视。
本来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此时处境尴尬,又哪里顾得上多想?恨不得路上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才好。
他变回人形后,身上既没有钱,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无法可想,只能忍受别人的异样目光,低着头大步流星地朝原来的那个家行去。
他逃也似的走到自己家门口后,本来有点担心父母不在家,但拍过门后,居然门开了。
妈妈在家里!
勿用说,妈妈冯雅玲看见他后,惊得目瞪口呆。
母子俩虽然分别不到一个月光景,但双方均有一种久别重逢、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觉。
冯雅玲发呆半晌,才回过神来,猜想儿子这段时间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苦头,不想刺激到儿子,她顾不上追问儿子,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便转身跑回客厅,神色万分激动地拿起放在沙发上面的手机,拨打丈夫程再和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后,她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快回来!程谦回家了!……你现在什么也别问,先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后,冯雅玲才哭着冲到门口,抓住程谦的双肩,一边猛摇,一边问程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我……我跟你说了,你肯定也不敢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等爸爸回来后,我再跟你们两个一起讲吧。”
冯雅玲呆了一下,才强抑好奇,问程谦:“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我……我很累,想先去洗个澡。”
妈妈早已闻到儿子身上有一股刺鼻的怪味,悲泣道:“好吧,你先去好好洗个澡!”
程谦回到自己屋里,只见屋里还跟以前一样,乱得像个狗窝,感慨地摇了摇头。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换洗衣服后,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
洗完澡后,他换上干净衣服,将穿回来的那身赃衣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程再和已经回家,夫妇二人像木雕泥塑一样,正坐在沙发里发呆。
程谦无声吁了口气,默默走过去,在侧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下来。
虽然有点担心吓着父母,但觉得编任何假话,都难于自圆其说,所以他也懒得编织谎言了,将自己变成猫儿的奇事,详细讲了一遍。
程再和冯雅玲听后,都惊得呆若木鸡。欲待不信,但见儿子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胡说八道。想起儿子失踪那天,卧室里的确有一只来历不明的猫儿,心里都有些半信半疑,均想:“就算他要说谎,也不会编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谎言来,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事情!”
默然一会,两人心里又同时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想:
儿子不会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吧?
因为事情过于离奇,一家人都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失而复得的悲喜之情,反而好像家里出了什么祸事一样,惶恐不安。
又呆坐一会后,程再和才对妻儿说道:“程谦回家的事情,肯定会惊动所有关心和知道我们家这件事情的人。为了不让别人胡思乱想,甚至造谣生事,我们全家人必须统一口径:任何人来问,我们都说程谦前段时间不是失踪了,而是因为跟家长赌气,悄悄离家出走了。”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心里都认为这种说法,肯定也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但总比告诉别人,说程谦变成了猫儿要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