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圣心难测

第五章:圣心难测

当慕灸一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看到静珊这般抱着自己,先是一惊,随即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搂着她,让她在自己的臂弯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舒服一些,手中轻挽着如斯如缎的秀发。

突然一抹黑色在眼前闪过,原来是几只蝙蝠回窝了,它们倒挂在山洞顶上,似乎在回忆一晚上所经历的事情,现在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心中不禁感慨,何时能过上如此静逸的日子,再去守护一季花开。

侧头看着静珊发丝凌乱的躺在自己身侧,一时间各种情绪翻江倒海的涌了上来,忍着背后的疼痛,隔着秀发一记吻落在人额前。

或许是这样的姿势让静珊不太舒服,或许是周遭的空气参杂着男子粗重的鼻息,蝶翼般的长睫动了动,轻轻地换了个姿势,怕动作过大将好不容易积攒的温热流失。

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了动静,呼吸也平缓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睁眼。看到慕灸一闭目时的英俊侧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斜飞的英挺剑眉,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是对完美的最好诠释。虽说脸上毫无血色,但整个人散发出的那一股王者气息,令人不舍得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

伸手至人额前试了试温度,心中的大石头这才放下,昨晚可真是吓坏了。

就这样他们在崖底待了两天,没有男女之防,过得随心随性,只是在他们心中还存有一丝底线,也是彼此不可触及的伤。

被血影找到后,静珊就一直在照顾素心,那件事慕灸一没有责罚他,队伍中眼线众多,只能说是慕灸一让血影这么做的,只是想让她乖乖地嫁过去,如今遇到这事耽误行程在所难免。

本想在驿站多休息几日再启程,谁知圣上派人来接,说是怕误了吉日,便只好跟着大队人马一起上路。

屋中嬷嬷用檀木梳在静珊发间轻轻地梳着,一缕淡雅幽凉的香味弥漫在周遭的空气中。

静珊任凭几位嬷嬷给自己梳妆打扮,穿在身上的云锦嫁衣像是开在地狱入口的彼岸花,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一只五彩凤凰。

嬷嬷挽着发,柔声说道:“公主好福气,如今是母仪天下的娘娘了。”

娘娘……静珊闻言微微轻叹,慕灸一我以为我生命中最美的画面,就是为你披上这一身嫁衣红霞………

驿站外,锦霞铺地一路延伸到马车前,胭脂纱幔在风中轻轻飘荡,镂空的木窗雕刻着龙凤呈祥是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跟在迎亲马车后面的是慕灸一的马车,淡黄的颜色沾显着他的尊贵与地位。

静珊轻轻踏上锦霞,盖头下是一个个身影闪过,身旁的婢女不停地撒着花瓣。

慕灸一远远地看着静珊走近,坠落的珍珠在她肩头轻轻摇晃,喜帕遮住了她绝世容华。

这身嫁衣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段。慢步行走间,有芬蘼的七彩花瓣落进她宽大的衣袖里,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好似涌动无边血色,又好似天边燃烧的火焰。

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京都,街边百姓跪在两旁,不停地高呼跪拜:“恭迎殿下回朝,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一路行驶到盘龙宫前,天朝皇帝一身喜服站在大殿外,今天的他似乎比往日精神许多。

大皇子将手中的弓箭恭敬地递给圣上,低声道:“父皇,紧着些身子。”

只听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道:“一箭朝天,天赐良缘,放箭。”

圣上象征性的举起弓箭朝天上射了一箭,随即便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大皇子与二皇子一脸担心地上前,确定他没有大碍后,大皇子才犹豫地又递上了第二只箭,随后一同缓缓地向边上靠去。

太监的声音继续响起:“二箭朝地,地久天长,放箭。”

第二箭力道比较轻,圣上也只是身形动了动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大皇子照旧又递上了第三只箭。

太监见圣上准备好了,弓箭对准了马车,便喊道:“一箭朝天,二箭朝地,天圆地圆,花好月圆,三箭定乾坤,缘定三生,放箭。”

大伙真是替马车里的皇后娘娘捏了一把汗,而那一箭直奔马车门帘而去。

慕灸一眸光一沉一记暗器飞出,与圣上射出的箭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大家看到第三箭稳稳地落在马车的门沿上。

箭羽落在马车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连人带马车都跟着为之一振,可见这一箭圣上是用了多大的力。

慕灸一拂了拂身后的披风,来到圣上面前,俯身作揖道:“儿臣参见父皇,启禀父皇,公主在回宫的途中遭遇刺客,素心丫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大皇子身后的二皇子略带调侃的声音打断,轻笑言:“太子殿下这是还没改口呢?我们现在可要尊她一声....母后了。”说着话剑眉微挑,眼中尽是得色。

十一皇子赶紧上前,笑道:“太子哥哥时间把握的真好,险险的就误了吉时。”

他是天朝皇帝最小的儿子,是慕灸一的亲弟弟,约莫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幼年时生了一场大病,心智停留在了那个时候。此刻他一脸好险的模样,真怕他们误了吉时,那些美味珍馐可就凉了。

圣上轻咳了两声,面上明显有了怒意,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沉声道:“太子一路辛苦,你俩去把皇后请下来。”

慕灸一着实是捏了一把冷汗,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兄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谁让静珊是父皇的试探自己的棋子,每每想到此处便更让人心寒。

圣上看着静珊缓缓走近,将手伸到人面前,沉声道:“嫣儿,别误了及时。”

他刚刚叫她什么?嫣儿?慕灸一闻言又是一怔。

大皇子和二皇子闻言也都愣住了,若是皇父把她当成了先皇后,那一切就不是试探,不过是父皇想封其侄女为后,找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

这万一将来她与太子暗中勾结,那不是如虎添翼。看这公主,也不是传言中的刁蛮任性,不识大体。

圣上挽着静珊往大殿里走去,缓缓地踏上了玉阶,转身接受文武百官地朝拜。

在圣上的指引下,静珊坐在了龙椅上,盖头被轻轻挑起,不出所料的是,慕灸一也跪在下面,一身鹅黄的袍子,跪在第一排。

慕灸一垂眸跪在那里,身形木然,面上除了严肃就没有过多的表情。

圣上看着静珊清秀的容颜,简直和她姑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还多了几分青涩与娇美,在她身上,有着自己向往的少年模样。

静珊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小心翼翼地坐在龙椅上,这样的阵仗怎么能不心慌意乱,双手不停地缴着自己的袖子。

一旁的宫女端来了合卺酒,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叫道:“帝后共饮合卺酒,合欢花开更长久。”

圣上拿过酒杯,见静珊却端着酒杯看着慕灸一发呆,他没有明示,只是将端着鎏金玉盏的手穿过人手腕,万分宠溺地说道:“嫣儿,合卺酒是这么喝的。”看着杯中摇曳的酒水,仿佛回到了那一次大婚,口中呢喃道,“曳曳红光生春色,神仙也应慕鸳鸯。美酒天赐贺新人,此夜一醉一销魂。”回眸看人,示意她喝下。

静珊看着圣上,一脸的慌乱,这般情况,真不知如何是好,总之心跳得厉害。想再看慕灸一一眼,希望能在他那里找到答案与救赎,随即在圣上眼中捕捉到了一抹嗜血的味道,只好垂眸将那酒喝下。

这是此生喝到最难以下咽的酒,微凉的液体,入喉竟是断肠的味道。

圣上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拿过静珊手中的酒杯放在托盘里,不顾人惊慌的目光,将其打横抱起进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