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离宫前夕
出宫之日以定，慕灸一自那日离开就没有踏进过宁寿宫，连日风雪，今晚到是难得一见的月圆之夜。
只是月亮躲在云层中，透出一抹微弱的亮光，让本就朦胧寒冷的夜晚，又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
静珊静静地看着月亮躲在云层中，那平静的模样，仿佛暴风雨的前夕。夜空中隐隐约约听到一阵熟悉的箫声，婉转悠扬中却参杂着一抹苍凉。
锦心认真地聆听着晚风中传来的箫声，突然激动地叫道：“公主您听，是皇上……”继续听着那若虚若幻的声音，慢慢地说，“这声音像是从东宫传过来的，当年公主的秋千越荡越高，皇上的箫声如鸣佩环，洋洋盈耳。”
静珊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吩咐道：“锦心将本公主的披风取来。”
锦心被静珊突然的举动吓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道：“是，奴婢这就去。”
静珊披上披风踏着夜色往东宫走去，快步地走着没有丝毫迟疑，明日就要离开了，他不来找自己，自己可以去找他。
东宫传出的箫声越来越清晰，当静珊踏进庭院，那里竟然灯火通明，殿内陈设与自己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殿中多了许多珊瑚摆件与珠帘，还有就是这宫殿的匾额。
慕灸一缓缓上前，来到静珊身后，低声问道：“可有回家的感觉？”
静珊听到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漠然回身望向慕灸一，迟疑地问道：“聆音阁？”珠帘碰撞发出的声音，他竟然将东宫改成这样，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
慕灸一低吟一笑，领着静珊走进殿中，沉声道：“外面更深露重，我们还是先进殿吧。”
静珊跟着慕灸一走进，里面果然还和以前一样，自己之前常常来这玩，这桌子，椅子，还有慕灸一用过的笔墨纸砚，就是这殿中的花瓶还被自己弄碎不少。
慕灸一在火炉边上坐下，拿过火炉上温的酒说道：“过来坐，出来也不多穿些。”
静珊被慕灸一的话语拉回了思绪，走到火炉边，低低地问道：“这宫殿是为我准备的？”他是想明日大庭广众之下将太后送回凤菱国，然后在私下将自己藏于此处。
“是。”慕灸一的语气有些漠然，有些疏远。
静珊看着火炉里燃烧的火焰，低声问道：“一辈子？”
慕灸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地回道：“不会太久。”抬眸望向静珊问道，“你来可是有话与我说？”
静珊有些犹豫，看着面前的人竟是如此陌生，这一路走来风雨同舟，怎么就莫名的到了如此境地？叹了口气低声问道：“你是生我气了吗？”
“没有。”慕灸一依旧淡漠地回道。
殿中的气氛陷入了沉静，除了慕灸一喝酒倒酒的声音，偶尔火炉里的木炭发出的啪啪声，听得静珊唯心一震。本想劝他为了霜月肚子里的孩子留在京都，可是他竟做了这样的安排。
看着慕灸一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酒，绕过火炉走到人身侧，俯身按住他正欲饮酒的手，低声道：“别喝这么多酒。”
触到那一抹微凉，慕灸一不由得唯心一震，适应了一下胃里涌上了的不适，回道：“靠近些暖暖身子。”说罢，不顾静珊阻止又是一杯酒下肚。
静珊在慕灸一身侧坐下，看着人淡漠地神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见他又倒了一杯，赶紧伸手拿过，说道：“我陪你喝。”
慕灸一侧身夺过静珊手中的酒杯，回道：“有了身孕就不要饮酒。”
“身孕？”静珊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我…怎么可能有……”
“你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你。”慕灸一回身凝视着静珊。
静珊看着慕灸一深沉地目光，他眼底深处明明隐藏着情感，但眼帘却隔着一层寒霜，垂眸低低地问道：“那些反应不是你给我用了药？”整个人莫名地慌乱了起来，“还有那个神医？”
“我不曾给你用过药，不然慕锦煜也不会来得这么快，他去太医院查过，就连你的起居记录都查了。”慕灸一顿了顿继续道，“那日在宁寿宫是我趁人不备用内力改了你的脉象。”
静珊听完慕灸一的话，好久好久没回过神来，整个人仿佛身在云层之中，殿中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明早我们就从这里一起去奉先殿。”慕灸一说着话回身继续喝酒。
静珊慌乱地抬眸看着慕灸一的侧脸，也许这是合理的安排，但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静珊，如果我与十一反目你会如何？”慕灸一低低地问道。
“煊儿？”静珊不可思议地问道，沉默了许久回道，“如果他有帝王之志，我们和霜月可以一起去漠北。”
慕灸一闻言冷冷一笑回道：“你也早发现了，也许他志不在帝王，在你…”说着话起身扶起静珊，将其打横抱起，向内殿走去，“等除了慕锦煊，朕就封你为后。”
烛火在珊瑚的映衬下，感觉整个殿中都是一片霓虹，映红了彼此身上的衣服，恍如新婚之夜的场景。
早上慕灸一让静珊替他穿戴朝服，便一起走出殿门往奉先殿走去，从昨晚进了内殿之后，二人就再也不曾有过言语。
尹丞相早已在宫中埋伏，终于看到太后出宫的仪仗，手中的弓弩慢慢地瞄准静珊。
慕锦煊一身战袍，看到这一幕赶紧冲上去，将尹丞相手中正要射出的箭，高高举起，导致那一箭直直地射向了天上。
二人赶紧俯身躲在了宫墙后，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慕锦煊质问道：“你竟然擅作主张？”
“少主，这一箭若射中慕灸一，岂不省事？”尹丞相回道。
慕锦煊突然看到太妃拿着一把匕首向静珊那边跑去，怒声问道：“谁将她放出来的？”话音未落，已经起身纵身飞了过去，紧张地叫了一声，“奶奶……”
慕灸一身形一闪匕首从他腰间划过，随即一掌将太妃打飞了出去。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了慕锦煊，这段时间脑子里常常想象过这样的画面，没想到这一切竟成真了。
静珊看着他们兄弟二人目露凶光，赶紧上前劝慰道：“煊儿不要胡闹，让锦心带你回宫……”
慕锦煊看到有支箭向静珊袭来，跑向前拦住了她，而那支利箭险险的从胸前划过。回身站稳后，冲着尹丞相的方向大声道：“你若伤她一分一毫，我定让你两个女儿百倍千倍的偿还。”
慕灸一看到静珊险些受伤，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见她没事这才放心，低低一笑道：“好大的口气。”拔过血影手中的剑缓缓走向慕锦煊，沉声问道，“你既然隐藏了这么久？大哥和七哥他们？”
“是的，包括先皇。”慕锦煊上前一步与慕灸一对立，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其实我根本不是你弟弟。”
静珊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就已经打了起来，慕灸一身上有伤，看样子那匕首一定有毒，血影和无心也上去帮忙了。
很快四周陷入一阵厮杀，看来这一切他们早已部署好了，之所以慕灸一昨晚会说那样的话都是因为慕锦煊，但没想到会在今日。
静珊想到慕锦煊刚刚的话，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自己颈间，冲着他们喊道：“都住手…”
慕灸一与慕锦煊同时望向静珊，各自收回了手中的剑。
静珊看向四周继续说道：“让他们也住手……”待周围的士兵放下手中的兵器，这才缓缓上前走到慕锦煊面前说道，“我不想知道你为了什么走到这一步，算我求你，赶紧出宫离开，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慕锦煊看着静珊低低一笑，沉声问道：“离开？我是应该说你善良呢，还是天真？”眸光中闪现出一抹前所未有地杀戮，低声道，“今日给你送行的王爷，所有的皇室宗亲，都被我封锁在奉先殿，在这边刀剑响起的一刻，那边已经点上了火。”
慕灸一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目光血红，提剑正欲上前，怎奈腰间一阵撕裂的疼痛袭来。
慕锦煊乘静珊还在惊恐之中，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冷冷地说道：“你若死了我便带兵杀入凤菱，屠城三日为你陪葬。”
“你是于家的后人？”慕灸一冷声质问道，本以为他要的只是皇位与静珊，原来他是要为于家报仇，将父皇的子女赶尽杀绝。
静珊闻言看向一脸惊恐的慕灸一，深深地吐了口气，跪在慕锦煊面前慌乱地祈求道：“快点，快点，我求你赶紧去救出他们。”缓缓上前拉着他战袍衣摆道，“他们和当年的你一样都是无辜的，里面还有孩子。”
“来人，将一干人等统统绑起来。”慕锦煊说罢，向奉先殿的地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