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描写自己深入无尽黑暗的字词是这样可笑。真正能感到黑暗的是一开始就陷入这个黑暗世界的人。
当我那天找工作,在这小县城走了快三十里路。
天黑后依旧没工作时候,我突然想到这句话。
黄昏下,
我清楚这样下去是找不到工作的。
我看着眼前的一家音乐酒吧,累的蹲在对面路关门的银行台阶上。
五点半我蹲在那,跟这约好时间的音乐酒吧就隔着个红绿灯。
发呆中,我突然想抽烟
烟盒里就剩两支,我拿出火机点着。
深吸一口,平静下来吐出烟雾。
红灯亮起,黄灯闪起,灯里的绿色小人一动一动。
我无聊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这陌生的地方,我看着那些路人经过。
他们来来往往,老老少少,都走在路上没有停留。
骑摩托的大叔,身材靓丽的女子打电话,老太太牵着胖小孩回家。
如此平凡,如此温馨
他们眼角下会注意到一个突兀的人蹲在那不动,但依旧走着。
当我刚刚路过这儿,我看见了这个音乐酒吧下的号码。
我想了想。
打了电话说应聘,电话里的人说六点等他。
夜场晚上才上班,不耽误我学习,工作不累。
很适合我,跟以前一样。
接着我在等时间流逝,一秒一秒。
看着绿灯亮,绿灯闪,黄灯闪,红灯闪,绿灯又亮。
六点后我踏进了里面。
四楼的服务厅旁边摆着个大型的关公像,一群服装各异的女人排队站着。
两个喷着香水,穿着笔挺西装的男子站在她们面前讲着些事情。
我靠在外面的椅子上,看着他们。
等那群穿高跟鞋,显露裙摆的美丽小姐姐解散。
我走前问他们还收人不,旁边两个龟公正好奇看着我。
“你要问问林总。”坐台的女子对我说道。
她指向旁边那个刚刚让公主解散的男子。
他梳着打上发蜡的大背头,一下转头站在一旁看向别处,不看向这边。
“你问问那个赵管,他负责人力管理的。”那人指向另一边玩手机的龟公。
“哦,不收了。”听到伙伴叫他,他依旧刷手机都没看我一眼说。
“呵,那打扰了。”我笑了下离开。
下了电梯,面貌平凡但浓妆艳抹的两排女子微笑对我说着:“欢迎再来。”
“嗯,再见。”我也微笑着说。
是赌气吧,还是干嘛。
从出那门开始,我决定一定要进个夜场工作。
我不信我真的差到没人要我。
这个小小的县城,十四家夜场。
豪华的,一般的,我去了好多。
“最近扫黑除恶呢,要不你这头发理了再来。”有人说。
“不招了哦,你干卫生吗?哦,不好意思,卫生阿姨也满了。”一个死光头说。
“男孩子我们是不要的,诶哟你这头发,我一过来还以为是个女孩儿。”一个度假酒店的龟婆道。
我走了二十几里路,走到十一点。
手机导航的还剩下八格电,我跟着地图一个偏僻的娱乐会场走去。
周围特别黑,没有人。
当我走到那,手机响着你到达目的地,导航结束。
我看着漆黑一片的一栋高楼,玻璃门贴着转让。
这哪儿是目的地。
我突然笑起来。
一直没停过的腿,这时候才酸的跪在地上。
我蹲在地上,一路的怒气在这时候消失不见。
毫无意义,我已经累的不能思考。
起身往回走着,走这条以为这是最后会成功应聘的遥远偏僻的路。
继续看着地图找,还有一家。
我继续走。
可那家也不要。
我回到小旅馆,一晚上没吃饭,没知觉的脚自己抖着。
我睡不着,打了下午时候那个汉堡店的电话。
那时那个老板娘在忙,说等等再打过去。
“哦,你是那个长头发吗。我给你个电话,有个店刚好缺个夜班。”
连忙爬起身,我走出去。
最后两公里路,我录取了。
心一下踏实了。
半夜里我走在回小旅馆的路上。
街道少了人群,那些我不认识,忙忙碌碌的人群。
我想到我从小居住的地方,我的父母,那些我遇到认识的人。
我听过他们的故事,但从来没想到这么难走。
我一个人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