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吉蒂:
大家的满心欢喜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深深的失望所取代了。土耳其还没有参战。据一位大臣说,土耳其很快就会放弃中立立场。达姆广场的卖报小贩大声叫道:“土耳其支持英国!”他手中的报纸被一抢而空。我们听到的鼓舞人心的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面值一千的荷兰盾即将被宣布作废。对于黑市商人和其他类似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而对于那些躲藏起来以及手里握有现金的人来说,更是一闷棍。如果想兑换千元荷兰盾,必须说明钱的来历,还要有证据。这些钞票仍然可以用来缴税,但有效期只到下周。面值五百的钞票同样被作废了。吉斯公司还有一些说不清来历的千元钞票。公司的人用这些钱缴纳明年的预计税额,一切看来都光明正大。
杜塞尔先生得到一部老式的脚踩牙钻。这意味着不久之后,他有可能会对我的口腔来个彻底大检查。
说起遵守密室的规定,杜塞尔先生做得实在很差劲。他不仅给他的夏洛特写信,还常常跟其他人写信闲聊。玛格特,也就是密室里的荷兰语老师一直帮他纠正信里的错误。爸爸已经禁止他与外界的书信往来,玛格特也不再为他纠正错误。可是我却认为,过不了多久,他还会是这副老样子。
希特勒一直在慰问伤员。我们听广播,觉得很悲惨。通常是这样一问一答的:
“我叫海英希利·舍培尔!”
“你在哪儿受伤的?”
“斯大林格勒附近。”
“受了什么伤?”
“双脚生冻疮,左手臂骨折。”
这些丑陋的傀儡把戏在广播里原封不动地播出。伤员似乎以受伤为荣——受伤越多越好。还有人一想到能和希特勒握手(我想他的手还没受伤),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小心把杜塞尔先生的肥皂掉在地上,还踩了一脚。现在整块肥皂都找不着了。我请求爸爸赔他一块,因为杜塞尔先生每月只能得到一块劣质的战时肥皂。
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