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谭澄。”
“性别…”
“女…”
“你给我严肃点!”负责记录笔记的女探员怒吼了一句,而病床上的谭澄却是不以为然的将被褥掀开。
“自己看!”
“混蛋!”女探员刚要再次发作,却被身旁折叠椅上的探员阻止“仇婷,注意影响。”说着就是用目光带着她看向门口围观的群众。
说话的中年探员名为朱俭,长相有些古板,皮肤黝黑,强壮的身体坐在窄小的折叠椅上显得有些拥挤,他就是负责这次案件的主要责任人。
而他身旁被称作仇婷的女探员则是他的副手,单就长相,就不是很讨人喜欢,典型的整容失败模样,异常尖锐的下巴,和开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眼角…而她心高气傲颇有些桀骜不驯个性,都在一开始见面时暴露无遗。
无可厚非,谭澄的真实身份犹如盖了一层薄纱,看不透也掀不开…
这是第三波来次的探员,先前两波都被谭澄的污言秽语赶跑。
“谭先生,我们直入主题吧,干问些基本信息也没用…”朱俭从仇婷手中接过一份本子,打开后念着说:“谭澄,男,联邦纪元1534年出生,孤儿,不曾上学,目前在一家商超工作……”
“信息没错,你们可以走了…”谭澄三句不离‘走’字。
“信息是没错,只是…”
“只是什么?难道联邦的信息机构中心资料还能被篡改不成?”谭澄质疑着说。
“呵呵呵,那倒是不会,只是我觉得你得信息太普通了,普通的令我非常想知道隐藏在这层表皮下的你到底是谁!”朱俭缓缓起身后说了几句,同时将折叠椅重新折起放在墙边上,身旁仇婷也是如出一辙的动作。
只是…谭澄听了他的话后,脸上出现了没有过的短暂犹疑,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淡淡回了对方一句“那你就查吧,最好把我细胞的每个名字都列出来…”鬼魅的笑容印在朱俭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而谭澄则是在两名探员离开后,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下,逃离了医院,他腿上被洞穿的伤口却被检查为钝器的贯穿伤。
‘钝器没入体内的感觉也许我不清楚,但子弹的味道我可不会忘记。’
医院不大,加之原先病房也是靠近角落,翻墙也是顺利许多,更重要的是先前自己突然老化的身体不知不觉中却是像梦一样不曾有过。
…
“喂!崔伦。”
“谭哥?你没事?”崔伦的声音像是有些意外。
“怎么?很希望我被炸死?”谭澄反呛了一句。
“没…没有,哪能这样想。你没事才是最好的…”崔伦察觉到谭澄语气的不友善也是立刻放低了姿态。
“说个时间,我们见一面。”
“那就明天吧,来我家。”
“不用,我现在就在你家!”谭澄侧靠在崔伦家中的沙发上,不得不说这家底是比较丰厚的,单就是市中心的这套面积足有五百平方的住宅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而陈列在客厅或是走廊玄关处的各种名贵古董,怕是去博物馆也见不着这般的盛景。
“我马上回家!”崔伦不敢怠慢,撇下面前一众董事,甚至连司机也顾不上喊就是从地下室开了辆比较低调的车。
…
挂断电话后,谭澄就是任由身体舒服的躺下,这么多天他都没有好好的睡过。
急匆匆赶到家里的崔伦,进了屋子倒是没有出声呼喊,而是蹑手蹑脚的走近,但屋内却不像是有人的痕迹,只是本该敞开的窗帘此刻却是紧闭着,并且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整间屋子显得非常的昏暗,只能依靠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亮行走。
“人呢?难不成在唬我?”刚想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一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而腰椎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一样。
一时间崔伦的额头上如同下雨一般的暴汗,哆嗦着嘴缓缓开口说:“谭…谭…谭哥…小弟不知道是哪得罪了你,还请你把刀和你手上的香蕉放心吧…”
“挺好吃的…”谭澄反手收起了匕首,具体收在哪崔伦也没有看清,倒是那根被他当做枪杆子使的香蕉却是三两口入了肚。
崔伦的穿衣风格与寻常上班族无异,顶多是穿得价值有区别而已,手上戴的怀里揣着的都是较为名贵的金器。
走了两步特意是靠近了此时重新坐回沙发上的谭澄,战战兢兢的开口说“谭哥,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了?”
“家被烧了,没地方去,在你这住一段时间没意见吧?”质疑的回头看了对方一样。
“没有,哪能有意见,我的都是您的,你想干嘛就干嘛,包括我在内,为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啊!”崔伦这一连串的马屁,这回却是拍在了马蹄上。
“茶几上有把刀…”谭澄没有多说就是简单一句,就是闭上眼像睡着了一样。
崔伦的身体开始了颤抖,双脚一瘸一拐的走向茶几,因为太过紧张身上流淌的汗水已经将衬衣染湿。
“这天气还真热…”做作的说了这话又是脱下了外套,并拿起了刀子。回头又是看了眼像是审判他死刑的谭澄,心已经石沉大海。
对于死亡的恐惧他还是有的,但比死亡还要令他恐惧的也就沙发上的男人。
“谭哥,我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慷慨激昂的话过后,举起刀子就是对准自己的心脏位置刺去。
“嗯?”崔伦低头看着胸口没有任何的损伤,而那刀子此刻却像是橡胶一样的软下。“假的?可刚刚拿在手上的分量感觉可并不像假的…”
鼻子嗅了嗅,房间内的一股异香令他恍然大悟“你用了欲沉香?”转而想到这次的试探却是令他心有余悸,小心坐在谭澄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沉声说:“你刚刚是在怀疑我出卖了你?害死了大嫂吗?”
谭澄睁开眼,侧过头看向他“玩笑而已…玩笑而已,你太认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勾起了崔伦的怒火“玩笑?这要是真刀!我早死了!”
“我若杀你,你可回不到家!”谭澄反呛的一句,令他哑口无言。
崔伦身为上市公司老总,旗下保镖多得足以组建小型的武装力量,可他非常清楚哪怕是一只军队横在他和谭澄中央,也无法阻挡谭澄杀伐的刀剑。
此刻的崔伦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真该庆幸和你不是对立面。”
“你畏惧我,可不代表别人怕我,这不就挑衅上门了!”腕处缓缓滑现一柄匕首,崔伦心领神会的靠近。
“有人?”
“你被跟踪了!”
沙发面朝落地窗,苏陌说完话就从沙发上离开,贴着墙面小心得掀起了窗帘。
咻!
就是这一刹那,悄无声息的子弹击穿了谭澄掀起窗帘的那一部分玻璃,子弹落着的地方不偏不倚是一块无形状的‘石头’上,而弹头此刻牢牢的被砌在中央。
见到这一幕,谭澄沉闷的表情略显轻松,角落的窗帘被透过残缺玻璃的洞口吹的来回摇曳。
“谭哥…”崔伦此时多少还有些惊魂未定,但从谭澄早些时候让他帮忙求医问药的时候起,他就有过预感…曾经的日子又要回来了。
“这些年你放纵自己了…身体反应可真是差了许多,”谭澄捡起地上的‘石头’后,说了句。
这话音所指,崔伦自然心知肚明,频频点头。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而谭澄则是握紧了匕首。崔伦先是去了里屋换了件防弹背心。
两人照着当年的配合,靠近玄关大门。
崔伦刚准备直接开门,却被谭澄摁下了手,指了指猫眼。后者额头流下的一滴汗足以表明若是刚刚随意开门恐怕就命丧黄泉了。
但猫眼外却只有一名他的保镖…
“咦,我不是让他在公司等吗?”崔伦略显疑惑的嘟囔了句。但试图开门的手又是畏畏缩缩的收回。
尴尬的笑说“哥…外头该不会是埋伏吧?”
“你觉得呢?”谭澄没好气的说了句就是将从崔伦房间里搜刮来的制式手枪扣在了门上。透过猫眼观察,挪动枪口后不偏不倚就能命中门外‘唯一’的保镖。
“哥…万一不是埋伏呢?”崔伦有些犹疑,毕竟他的人死在他家门口搁谁心里头都难受。
砰!
“你说什么?”谭澄开完枪后回头,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吓得后者连连摇头。
“没…刚才我就打了个……”后头的‘嗝’字还没说出,谭澄就已经将他拉扯到了玄关的墙一侧,紧随而来的一阵枪响,愣是将大门对面的那尊雕像打成了筛子,看得崔伦欲哭无泪,这是他上个礼拜刚找人订制的…
枪声越来越弱…
透过门对面的一面玻璃,谭澄看到了数名持枪的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
‘我靠!手榴弹!’
谭澄心中暗骂一声,随即又是再次拉着崔伦翻了一圈。
轰!
强烈的余波震得二人七荤八素,就连脑袋也是有些昏沉。
…
等到他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绑在了一张靠椅上,双手乃至双脚都被牢牢扣着。
清一色的黑色西服佩戴墨镜,而其中一人从里屋走出后朝眼前像是头头的家伙说了几句话,具体是什么谭澄也能猜到。
崔伦这小子…手脚真快。
不过很快他也明白了对方貌似并不是冲他来的,多半是和崔伦冤家路窄的黑帮之徒。
不过…这黑西服配墨镜的装扮,是真当自己是黑客帝国了么?
忍不住是‘噗嗤’笑出声,为首的男子怒斥说:“混蛋!你笑什么?”话音落就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强大的力量瞬间将谭澄连带靠椅击飞,‘啪’的一声撞击在墙面上,不偏不倚的是替谭澄‘解’了束缚。
男子看向瘫倒在地像‘死’了一样的谭澄“真是垃圾…”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去的瞬间他看到了手下们眼中的不可置信。
当然结果自然是头还未回,便被谭澄扣住,尖锐的匕首抵触在脖颈渗出的猩红血液顺着刀刃流下,但还不至死。
男子抬手示意手中莫要轻举妄动,随后问说:“你是谁?”
“谭澄!”
这声音虽然轻但传入他的耳中时却如雷贯耳。
异样的表情显然得到了谭澄的特殊照顾“哦?本想让你死的痛快点,看起来你认识我?”
“不…当然认识。”
“是因为崔伦?”
“谁?…哦…对!”男子声音中的犹疑明显出卖了他。
而他手下显然是不知道谭澄是何方神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想要在谭澄松手的瞬间将他捕食殆尽。
“老式的729式自动手枪。”谭澄声音刚落,怀中人质却是发生了颤栗,这是源自于内心的恐惧。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男子迫切的想要洗清自己和握有‘老式729式自动手枪’男人的联系。
如果在‘未与曾’中看到的并非假事,那么握有‘老式729自动手枪’的男人恐怕就是唯一能破解谜团的关键所在。
“你既然知道我,那么也应该明白我才是能保你性命的人!”谭澄的条件很有诱惑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是谭澄。”
“…”男子略有犹疑但最后还是开了口“我叫卫武,三和组的一员,我记忆中对这‘老式729自动手枪’的拥有者只见过一次,可也就是那回我深刻的记住了他。”
“为什么?”
“他太可怕了,没有动用武器,就将我三和组成员全部撂倒,甚至是连组长都差点被杀,最后却没有拿走任何财物,但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我欲与天齐高。”
“你没有听错?”
“不可能听错!”卫武看了眼周围的手下,后者们纷纷点头赞同。
而谭澄却陷入了沉默。
他手劲瞬间的消失被卫武抓到了几乎,抓着谭澄的右手就是将他如同炮弹一般的扔出,重重的砸在了墙上。
如狼似虎的下属纷纷抬枪似乎扫射,而身体却失控的东倒西歪而去,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胸口插有一柄匕首。
谭澄无奈摇头:“这回轮到我失误了,这身子骨还真是太久没活动了…”
凶狠的目光看得卫武嘴角一阵抽搐,不顾一切的夺门逃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崔伦刚想追赶却被谭澄阻止。
“别追了。”
“为什么?有埋伏?”
“埋伏应该不会有,不过你应该也听到了。”
“‘我欲与天齐高’你是在琢磨这句话?”崔伦心中也没了底。“他…应该死了吧…”
“如果是他,那杀我的理由也就足够了!”
“你的这位师兄可是被你活活炸死的!这人身体要有多强悍才能抗住三四枚刚刚这手榴弹的威力?”崔伦依然不信幕后之人是谭澄的师兄,毕竟那位同样也是魔鬼。
“算了,不想这些了,你现在可要给我一个解释了…”谭澄不太愿意去回想从前的往事。
“什么?”
“关于‘未与曾’这间店的事!”
“额…”
“快说!不然我这刀子就要沾你的血了!”谭澄威逼利诱之下,任凭崔伦有千般万能也扛不住。
“您别乱来!”忌惮得偷瞄了眼,匕首上不断滑落的血液。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我一手下帮我找的…”
“你耍我?”
“没…没…没,这我哪敢!”崔伦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的模样,谭澄看了一会儿也就没有过多逼问。
反而是崔伦很是好奇的说:“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昨天我看到新闻当时把我吓得心脏都差点停了…”
“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你见过能让你迅速衰老的药剂吗?”
“真的假的?你中蛊术了吧?”
“不可能,蛊术是没法真正令身体机能出现衰弱迹象的……”
“……”
当谭澄讲述了‘未与曾’的遭遇后,崔伦震惊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反而是蹦出一句“你当时就知道嫂子会死?”
“即便如此我也没法阻止…”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饺子铺泷伟的那句话“你刚买过了,难道你老糊涂了吗?”
‘我?买过了?我?为什么是我?’
重重疑惑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就像是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