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古煌城后,叶川讨得城主赐婚,叶川父母早亡,城主待他亲如己出,只要城主点头了,这门亲事就算是成了。虽然若兰诺塔还没有回来,但是两人已经着手准备大婚,柳勋元在神医高徒未抚的照顾下,也渐渐好起来,可从池北回来后,叶川去宫里的次数变得更多了,并且每次回头都眉头紧锁,一脸愁容,柳烟落看在眼里,也知道国事为大,大婚在即,她只能尽量不去打扰到叶川,自己默默操持着一切。
“将军。”夜已经深了,柳烟落见叶川的书房中还闪着烛光,便做了碗参汤端去。叶川见她来紧锁的眉头松了下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将军不也还醒着。”
“这不一样。”
“我觉得一样。”
叶川说不过她,这丫头现在越来越像若兰诺塔了,尽跟他拌嘴,他宠溺地看着她,接过她手里的汤碗放在桌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使劲嗅着她头发的香味。
“我叫你烟儿可好?”
“将军?”
他这一抱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平时两人也有亲密之举,但是今日的叶川总感觉有些奇怪,许是这些天累着了。
“三公主唤你阿落,我不想跟她一样。”这语气像极了小孩子撒娇,没想到堂堂大将军,也有这般可爱的模样,柳烟落不禁噗嗤一笑,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那以后,我就是将军的烟儿了。”她说完,自己先羞红了脸,叶川抱她更紧了,仿佛要把她整个揉进怀里。
“将军,你会陪我一辈子吗?”
“……”
她在等他回答,叶川却沉默了许久,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又重了几分。
“会。”
不多不少,就一个会字。柳烟落满足的笑着,此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却不知抱着她的人,悄然红了眼睛。
若兰诺塔回来的那天,叶川亲自去见过她,告知自己和柳烟落的婚事,她知道后立马差人赶去将军府把柳烟落接了回来,说是要替她好好准备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地从皇宫出嫁。
见到若兰诺塔的时候,柳烟落心里五味陈杂,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若兰诺塔也算是如愿在她大婚前赶回来了,只是他们捧在手里的三公主,像是突然间长大了,不再捉弄侍卫,也不再整天上窜下跳,自打她离家出走回来见了城主之后,竟开始同城主和大臣们一道议事,并且得到城主许可,时常出入朝堂,要知道,她可是全古煌城最闹腾的孩子,从来无忧无虑不问朝政。这改变实在是太大了,柳烟落一时间也很难接受,实在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可在她面前,若兰诺塔又是那幅天真无忧,吊儿郎当的模样,让她不知从何问起。
大婚当日,三公主若兰诺塔亲自为柳烟落梳妆,她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长发,看着铜镜中美艳的新娘子,
“啊落,我认识你一年了,真快啊……”
“啊落,我很高兴认识你。”
“啊落,你记得,只要有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若兰诺塔说着,自己却哭了起来,柳烟落赶忙起身,将她抱在怀里,认识她一年来,第一次见她落泪,向来洒脱的三公主,此时哭得泣不成声,她趴在柳烟落怀里,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奋力地宣泄着情绪。
“好啦好啦,我会常回来看我们的小公主的,不哭了不哭了”柳烟落轻声哄着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顿了一会儿,她又扑进柳烟落怀里,她喃喃地说着,声音很小很小,“啊落,对不起……”
柳烟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再问她,她却只是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若兰诺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城主,柳烟落出嫁那天,所有的礼数和嫁妆竟全是照着公主的待遇操办,三公主向来说到做到,如她所言,这天,柳烟落风光出嫁。
盖头下的柳烟落紧张极了,叶川为她洗脚时她低头看到了叶川的侧脸,想起在池北的时候,他也为她洗了脚,现在,她终于是他的新娘子了,是他的妻,他的妇,他的枕边人……
一拜,敬天地。
二拜,谢父母。
三拜,结发为夫妻……
拜过了堂,从此便该生死与共,福祸同当。
夜来得太快,柳烟落独坐房中等叶川来掀开她的红盖头,不知为何,叶川差人遣走了陪嫁的丫头,房中就留她一人,并且现在已经入夜很久了,却迟迟不见他回来……
许是宾客太多了,想想今天的热闹场面,从高官到百姓,热闹至极,他来得晚些也是情理之中,可是都那么久了,不会是喝醉了吧?柳烟落又担心起来,不一会儿又自己笑了笑,笑自己都已经成亲了,还那么担心,怕他跑了不成?
柳烟落这一等,就是一整夜,她呆坐着,红盖头没等来掀开它的人。
天快亮的时候,叶川才推门进来,把正在发呆的柳烟落吓了一跳,却也让她又欣喜了起来,叶川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红盖头,柳烟落轻低着头,媚眼如丝,朱唇轻启,唤了他一声,“夫君。”
“你还是叫我将军吧。”叶川随手把红盖头扔在床边,甩下没有温度的几个字,转身便要走。
柳烟落错愕地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很快一双明眸漫起氤氲。
“将军留步。”她猛然起身,坐太久了,突然站起来,不由得一阵眩晕,叶川的背影在她眼前晃成了三份
“为什么?”不是他们的大婚吗?她等了他一夜,他却让她还是叫他将军?而她,除了问他为什么,还能怎样……
“为什么?”叶川没有转身看她,冷冷地说着“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婢女,你不配。”说完便大步离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你不配……
他说,她不配……
三个字,粉碎了柳烟落所有的期待,她只觉胸口一疼,口中传来一股血腥味,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嘴角扯起无奈的笑,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陪嫁的丫头谷子最先发现躺在地上的她,急忙跑过去将她扶到了床上,差人叫来了未抚,未抚来了后,懒散地靠在门边,仅是看了柳烟落一眼,便说她只是气血攻心,休息一下,喝些汤药就没事了,说完便从怀里掏出药方,递给谷子。谷子双手接过药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不愧是神医啊,远远地看一眼就知道病情,还连药方都写好了……
未抚走后,柳烟落才慢慢睁开眼睛,本是灵动的眸子此时却空洞无神,谷子见她醒来,轻声问她“夫人觉得好些了吗?”
夫人……
夫人?
柳烟落不做回答,冷冷一笑,这句夫人,她怕是担不起……多讽刺啊,她做好了跟他白首偕老的准备,而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既然觉得她不配,为什么还要娶她?柳烟落睁大着眼睛,面无表情,眼泪却不住地涌出。
“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别吓我……”谷子用手帕替她擦去眼泪,她疲惫地闭上眼睛,她真突然觉得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