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墨香,眩晕感还没有完全褪去,不知是哪里透过来的光,明晃晃的照着,涂菲抬手挡在眼前,努力睁开眼睛。
四周是浑浊的白色,没有天空和大地的区别,整个空间笼罩着白色的轻烟,目之所及均是一片洁白,好似仙境一般,一座红色的九重塔孤零零的立在正中,显得诡异又突兀。
这是在哪儿?
涂菲情不自禁的朝着塔走去,每靠近一步,心跳就更快一些,各种各样的情愫在心底交织着,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这座塔,仿佛是她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让她想要靠近又害怕碰触。
等她走到塔底,看着像是随时会溢出鲜血的鲜红色大门,心跳已经快到让她觉得快要窒息,古宅水墨画中的门,正是眼前九重塔的大门,两边的灯笼里跳跃着的烛火把周围映出一片妖艳的红。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也没办法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想要涌出,潜意识里仿佛有个声音在指引她推开眼前的门。
涂菲抬手,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推开了门,一阵夹杂着浓墨气息的风拂面而来,熟悉又陌生。
塔内空间出奇的宽阔,明明从外面看着不过几平米的地方,涂菲前脚刚踏进塔内,后脚门就自动关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的惊吓多了,人麻木了,涂菲居然没有感到一丝惊慌,坦然的向前继续走去,这里的蜡烛一定有数百万之多,并且无一例外都是红烛,仿佛从一开始就被点燃着,而又永远都不会熄灭。整个塔内是一个呈六面体的巨大的房间,高度难测,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一面墙体都立着红色木雕的巨大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的放着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画卷,就好像是一个装修精美的大型书画博物馆,房间正中央悬空挂着一个金丝楠木锦盒,不大不小,恰好够放一副画卷。想必是极其珍贵的画卷吧,光是那个锦盒就已经价值不菲。好奇心驱使,涂菲蹑手蹑脚的走上前,踮起脚尖看了看,发现如此贵重的锦盒上面居然贴了一张符箓,实在不美观,并且盒子四周的铁链仿佛不只是为了把盒子悬挂起来,感受到有人靠近,便像突然活起来了似的,开始慢慢蠕动,把锦盒紧紧地缠了起来,就好像是无数的蛇在吞食着这个盒子,涂菲被这一幕吓了一跳,赶忙往后退。
因为太过紧张,涂菲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一不小心居然退到了那人身上,撞了个满怀,涂菲蓦然抬头,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淡棕色眼眸,平静又深邃。
“哟,居然成了个小姑娘。”
那人缓缓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涂菲眨了眨眼睛,挪开半步。
眼前的人身着玄色长袍,一头墨色长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慵懒的搭在干净的额前,笑起来还有浅浅的酒窝,甚是好看。涂菲一直对自己的身高引以为傲,不曾想在人家面前却足足矮了一个头。如果说水婆婆的着装是复古,那这位公子得是穿越来的,就这样的装束,不是古代穿越来的就是拍戏或者cosplay!
“长得也不咋地啊。”他突然俯身。
涂菲还沉浸在对他的外貌穿着进行深度评价中,被他冷不丁的凑近吓了一跳,看着突然放大的脸,涂菲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却也能支支吾吾的挤出一句:关你屁事。她说完就朝门口走去,这里都是些什么怪人怪事!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如果是梦,也要立刻马上醒过来!
“你出不去的。”声音慵懒又戏谑,涂菲根本不理睬他,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去推门。
可是不管她如何用力,那门依旧纹丝不动,和古宅里一样,她知道这样她是出不去的。那种熟悉的无助感又来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不管什么事都在跟自己作对,父亲去世家道中落,疼爱自己的爷爷也总是记不起自己是谁,找工作四处碰壁,明明母亲尚在却从来都不愿意见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涂菲抓紧拳头立在门口,仿佛下定了决心,突然转身,这次换她把一直在她身后观察她的人吓了一跳。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涂菲抬头看着他,语气倔强又无奈,眼底分明还有强忍着不让涌出的泪水。
“很好。”他轻轻一笑,“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除了妥协也暂时没有其他办法。
“看到那些画卷了吗?”他慵懒的抬了抬下巴,“画里的东西跑了,你得去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