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佩茹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前夫,去徐兆靖家看他。
“兆靖!”邵佩茹敲不开门,心里莫名的有一些惊慌。
电话一直不接,邵佩茹决定去一趟医院。
徐兆靖上次脑梗住院时,邵佩茹来过,205脑专科医院,规模虽不大,但对病人很体贴,住院时,徐兆靖在这家医院找了一个陪护,照顾的不错,虽然是位男士,但经得同意,出院后索性就雇他做了保姆。
徐兆靖,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像是六十岁的小老头。
十多年前,邵佩茹在南京做她的心脏外科一把刀的时候,徐兆靖就跟她提出了离婚。邵佩茹只道是因为两地分居,想早点回来照顾,却回来发现,老公的心里,已经没有留给她的位置了。
邵佩茹本身就是个医生,按理说,不应该怕伤,可是在邵佩茹的心里,却伤痕累累。
即便同意了离婚,邵佩茹也还是带着孩子回到了B市,重新修了心理学,给那些和她一样有心理问题的人做开导。
无论能不能挽回但自己的伤,邵佩茹都好难自愈啊。
徐兆靖后来娶的那个叫刘芯蕊的女人因为肺癌去世,徐兆靖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可是又一直拒绝邵佩茹。在得知徐兆靖偏头疼很厉害的时候,邵佩茹求他:
“兆靖,能不能帮我做一个临床,我正在攻克心理学,你有什么心结,跟我讲讲呗。”
“我没有心结,就是头疼。”
“那你是不是夜里也睡不好啊。”
“睡不着,成宿成宿地睡不着。”
“我现在在跟老师学习催眠的方法,你让我给你试试行不行?”
几次的央求,徐兆靖勉强同意了。
那个晚上,邵佩茹先是给徐兆靖放了一段舒缓的音乐,又问了问他近期的工作压力,好像都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邵佩茹便用刚学的方法,轻敲了几下木鱼,使徐兆靖心神宁静了下来,“闭上眼睛,不想事情了,什么都不想了。睡眠有助于身体的恢复。如果可以进入到深度睡眠,就更能积蓄体力,睡眠使你能够保持身体的活力......”
看到徐兆靖真的昏昏睡去,邵佩茹轻轻松了口气。
望着自己曾经的丈夫,邵佩茹自言自语地说,“她在你心里的份量,真的有那么重吗?”
徐兆靖模模糊糊地答道,“嗯,很重。”
邵佩茹一激灵,她意识到,她成功地达成了和病人在催眠中的对话,如果她真的学成了,那当病人醒来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意识到,刚刚跟医生都说了些什么,但这种无意识间的对话,才是真实的心里话。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调到我们办公室没多长时间。”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刘芯蕊。”
邵佩茹抑制着自己呯呯的心跳,继续问了下去。
“你最难忘怀的情景可以描述一下吗?”
“刘芯蕊被老板带到我办公室的时候,我看到她手上带着一枚婚戒,长得也并不出众。我们握手,我说你好,我叫徐兆靖。她说你好,我叫刘芯蕊。她每天中午,都主动约我一起去吃饭,她的性格活泼,很容易把我逗得开心。她有一次吃完饭,像变魔术似地送了我一朵用萝卜刻成的玫瑰花。送给我时,她的脸比我初看到她时,漂亮了很多。她说送你的,没有刺的玫瑰花。那花妖艳欲滴,水汪汪的,她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我的心被那朵花给融化了。我知道我喜欢上她了。”
“你们谁先下决心跟伴侣说的分手呢?”
“是刘芯蕊,她很快就跟她丈夫提出了离婚,我没办法,毕竟彼此都是喜欢对方的。只好也和我之前的妻子提出了离婚。”
“那你有没有后悔跟你的妻子分开,因为你们还有儿子。”
“没有后悔。”
“刘芯蕊嫁给你时,已经身体不好了。你都知道,还愿意照顾她?”
“愿意。我心里全是对她的牵挂。我把她送走时,她很幸福。我因为她过的幸福,也很快活。我没有浪费这十几年跟她在一起的日子。”
邵佩茹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停顿了一小会儿,她柔声说道,“好好休息,睡一会儿吧。”
徐兆靖不再答话,很快,有了呼声。邵佩茹却彻夜无眠,再以后,好不容易睡着,就会再现这一段和徐兆靖催眠时的对话,每每潜意识到,又梦到这里了,都会拼了命地想醒来,而往往这个时候,特别难醒,让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自拔,那是对她背地里,催眠徐兆靖的一种惩罚方式吗?
但是,自从和徐兆靖催眠的对话成功之后,邵佩茹就知道了,她的心理学功夫和催眠功夫,已经达到了别人不敢相信的速度与高度。
205脑专科医院,邵佩茹在住院部打听了一下徐兆靖的名字,果不其然,又住了进来!
“那请您帮我查一下,徐兆靖,他是住在几病室啊?”
“6层12病房。”
“谢谢。”
邵佩茹做了个深呼吸,走向电梯,来到了徐兆靖的病房。
“你怎么过来了?”徐兆靖看到邵佩茹,吃了一惊。
“我去你家找你,敲不开门,担心你,过来一问,还真的又住院了。怎么回事?”
“还是脑梗。”
“现在医院是怎么个治疗方案?”
“这又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是介入治疗呗,颅内外血管经皮腔内血管成形术,及血管内支架置入......”
“要不要试试中医治疗?”
“没那个必要,别管我了,你忙你的事情吧。”
邵佩茹一直在等着徐兆靖问儿子徐伟伟的情况,可是徐兆靖却一直没有主动问。
邵佩茹叹了口气,“那个护工,姓什么来着?照顾的还好吧?”
“嗯,姓江,还行吧,能照个眼。”
又是沉默。
“伟伟工作挺忙的,他还在上海......所以,也不太有时间过来看你。”
“不用他看,把自己活明白就行了。”
邵佩茹坐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笑,“那你休息,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去忙了。”
徐兆靖点点头,起身送她,感觉像在送一个客人。
离开205医院,邵佩茹想,“还是把心思再往那些不法份子偷盗人体血红蛋白霉的案子上放放吧,不能让Vivian,白白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