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忘忧阁前。
来往众多书生,已经是人满为患,堵的门前进出不得,稍显纷乱。
在此间,有人大声喊道:
“诸位排好队,莫要着急,‘纸’还有很多,大家都能买到。”
这喊话的男子,便是此前的伍安。
众书生听得此言,稍微冷静了些,却依旧是随同人流向前挤去。
纸可是好东西啊。
一匝竹简才刻几个字,还那么重,区区三五张白纸,便可容纳众多东西。
就算店家准备了不少,此刻这么多人,谁能保证一定能够用呢?
最靠谱的法子,还是先发制人,掌握主动。
他们可都见识了纸的厉害,只是薄薄一张,用毛笔在上面书写,美观又大方。
看着蜂拥而至的书生,伍安既高兴又担心,这么乱的情况可不行啊。
他转身回到院中,看着前方的男子。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沈万三了。
在受命造纸后,他又被安排到忘忧阁,借着这个地方开展宣传售卖。
这可是姬铭搞的私产,朝中也没几个人知道情况,可谓相当的信任。
看见此间酿酒的众人,其实沈万三约摸明白姬铭要做什么。不过他并未多言,而是老老实实的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才是关键。
伍安也是得到吩咐,需配合沈万三的工作。
这不只是简单的卖纸,更是为忘忧阁的扬名打下基础,给后续的生意做好铺垫。
此等盛况,已在姬铭同沈万三的预料之中,他看着伍安,微笑说道:
“此事简单,你只需告诉他们,谁不遵守规矩,就别到忘忧阁的纸了。”
伍安听见这话却有些担心。
然而沈万三摆了摆手道:
“整个咸阳,乃至于秦国,有纸卖的都只此一家,他们还能到哪去?”
差点就完了,自家是垄断生意。
伍安点点头,就出去喊话了。
那些个书生方才来势汹汹,这下终于老实了。
晚点买不要紧,万一不能买就真亏了。
排队的过程固然艰辛,但买到纸结果更让人快乐。
这几天沈万三忙前忙后,存了一大批货,就算不能完全满足,也够撑些时候。
他知道,眼前只是开始,随着消息越传越广,买纸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不过纸的制造是需要时间的,沈万三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放宽心等着。
不愿意买就算了,有啥可慌?
来得早的书生,已经怀揣着一沓纸回家,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让人心生嫉妒。
因为姬铭吩咐了,纸的价格不能太贵,所以数量上肯定是有限制的。
但哪怕这样,书生依旧趋之若鹜。
……
朱雀大街乃是咸阳城最富庶之地。
往来权贵众多。
书生堵门的盛况向来少见,很快吸引了大伙的目光,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忘忧阁。
在周边酒楼的窗户旁,坐着一位华服青年,他望着拥堵的街道,皱眉说道:
“那边在卖什么东西,为何这么多书生堵着,还真是令人觉得奇怪。”
青年身侧站着两个随从,一人答道:
“属下方才已经打听了,那边卖的是‘纸’,据说能够代替竹简,不仅方便还很便宜,引得众人纷纷至此。”
“纸?”
华服青年疑惑的挑了挑眉,随后说道:
“走,我们也下去看看。”
来到街上,青年发现聚集的人不仅没有变少,还越来越多,心中越发好奇。
“前面的人都让开,我家公子要进去。”
随从语气颇为霸道,直接将前头的书生推开。
书生正欲发作,却见俩凶神恶煞的随从,加之身份不凡的青年,犹豫着离去。
就这样,青年很快来到忘忧阁门前。
抬头看了眼牌匾,说道:
“‘忘忧阁’,倒是好名字,你们这里都卖的是什么东西?”
伍安正指挥着两个伙计算账,忽然看见来势汹汹的几人,不禁眉头微蹙,问道:
“阁下若要买纸,便排好队再来。”
华服青年尚未说话,其随从已经是喊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让我家公子排队?”
青年扫了随从一眼,再看向案上,伸手道:
“这便是那‘纸’么,看上去确实有些意思,若是用来书写的话,似乎不错。”
如果是在往常,伍安肯定犯不着得罪贵人。
毕竟忍一时之气,可免百日之忧。
但现在不同,跟着大佬办事,不能怂:
“阁下这是何意,我忘忧阁的纸,只卖守规矩的人,几位还是排队去吧。”
此言一出,青年的目光微凝,两个随从更是雷厉风行,直接准备掀桌搞事。
门中的沈万三早在观望,见气氛有些紧张,方才神色从容的走了出来。
青年摆明了是城中的某位二代,真要干架也不是好事,还得劝上一劝。
沈万三颔首笑道:
“几位何必如此,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如果凡事胡来岂不是令人笑话?
但这位公子如果诚信要买,在下就破例一次,免得伤了和气。”
青年微微转身,笑道:
“有些意思,那这些纸本公子都要了。”
沈万三依旧微笑,说道:
“做事不可做绝,公子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青年盯着沈万三,随后从案上取了一张纸,让随从丢下银两,直接转身而去。
众 书生议论纷纷:
“这位似乎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他怎么也到这里买纸来了?”
有人忿然:
“不就是倚仗着父辈权势,竟视我等如无物,真是欺人太甚了。”
有人吐槽道:
“这位兄台,既然你有这般志气,方才为何要给他们让路啊,该直接动手便是。”
……
“这是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伍安知道后,顿时心生后怕,如果方才真动起手来,自己要吃亏啊。
他虽然知道姬铭地位不凡,却只称贵人,不清楚其真实的身份。
若是不小心惹上了权贵,真得凉凉。
然而沈万三很淡定,他笑道:
“不必担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行端坐直,他能如何?
别说是六部尚书,就算是当朝丞相,也不能随随便便欺压我等良善百姓。”
真是百姓吗?
伍安不太相信,难道他们还有更大的底牌?
这谁知道,但足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