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含章殿。
姬铭望着殿中的沈万三、张剑二人,起身缓缓踱步,神色古怪的说道:
“朕本不准备拿宫康下手,谁知道他竟主动送上门来,不愧是‘忠臣’啊。”
肃立的张剑微微拱手,说道:
“如今宫康父子已被卑职缉拿,陛下欲将此二人如何处置?”
听闻此言,姬铭稍加思索,随后笑着说道:
“万三你今日进了府衙的大狱,想来是有些感触的,你觉得当如何处置宫家父子?”
沈万三心思机敏,连忙答道:
“陛下行造纸之事,为的是通商改制,宫家父子此举,正可用来杀鸡儆猴。
若能两面齐下,必定能够震慑众人,使陛下的计划安然推行下去。”
张剑这时候也反应过来,颔首附和:
“宫康担任礼部尚书多年,在咸阳滥用职权何止数次,身上的案子众多。
只要将其罪责论定,到时候自然能够顺理成章的处决,亦是相助陛下大业。”
自家的手下还是很给力的,姬铭笑道:
“不错,宫家父子肆意妄为到这般程度,朕怎么可能继续留着他们?”
听见这冰冷语气,张剑犹豫道:
“那咸阳府衙朱眺,同宫康狼狈为奸,到忘忧阁去拿人,是否要将之拿下?”
这件事关键在于姬铭的态度,张剑很聪明,自不会贸然动手。
然而姬铭微微摇头,答道:
“这朱眺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眼下还不是动他的最好时机。
还是暂且留他一命,待咸阳彻底安稳,能够分出手来,再解决这个蛀虫吧。”
张剑拱手称是。
随后姬铭叮嘱道:
“此事就由张剑你去办,不可出现差池。”
张剑再拜。
……
转眼便是三日之后。
宫康被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咸阳。
传闻是姬铭亲自下令,将宫家父子带走,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作为朝中重臣之一,此事虽未引起众人哗然,也让不少大臣心中惶恐。
到底有没有做坏事,别人未必知道,但自己肯定是心知肚明的。
眼下宫康作为六部之一,竟这样没了声息,实在是有点太吓人了。
这里面的内幕,虽不知其详细,众人多少也知道一点,让他们心中警惕。
据说这宫康原本是没事的,偏偏打了‘纸’的主意,直接惹到陛下头上去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
那忘忧阁可不是一般产业,其幕后可能有秦皇的踪迹啊,当真非同小可。
谈及此处,群臣对宫康并无太多同情,摆明了是自己作死,怪得了谁呢?
但同为朝臣,有些人顿时升起兔死狐悲的莫名感慨,其中更多是为自己担心。
其实他们的想法也没错,等局势稳定,真正的奸臣姬铭怎么可能留他?
此刻的风平浪静,只是惊涛骇浪的铺垫。
今日,又是朝会的时候。
群臣聚于宣室殿中。
姬铭缓缓登上龙椅,目光扫过,顿时让不少大臣心中发咻。
经过这段时间的养成,姬铭的威望不比从前,周身的气势也更加凌厉了。
若不是真的问心无愧,怎敢和他对视?
晃荡一番,姬铭说道:
“今日之朝会,朕有几件要事宣布。
诸位爱卿有什么事直说好了,稍后就不要再插嘴,免得浪费时间。”
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
群臣哗然一阵,最终安静下来。
“看来诸位爱卿确实没什么事。”
姬铭微笑点头,说道:
“那就听朕仔细说说好了,诸位可有异议?”
到这时候了,群臣岂敢废话?
稍捋思绪,姬铭颔首说道:
“近来传遍咸阳的‘纸’,诸位爱卿想必都知道了,此物用处颇大。
对于士子而言,以纸为书,要比竹简之类轻松便宜许多,此变革不可谓小。”
见众人缄默,姬铭继续说道:
“但诸位爱卿恐怕不知道,早在数日之前,造纸之人已将其配方献给了朕。
毕竟此物非为财而生,若是利用得当,我大秦的读书人都将因此获益。
而献方之人可谓大功。朕定要好好赏赐他,如此方显我秦国赏罚有道。”
这番话很有道理,姬铭的头号马仔洪柯,义不容辞的行礼说道:
“陛下所言甚是,若不能论功行赏,谁还愿意为我大秦效力搏命呢?”
洪柯既是附和姬铭,也在暗指军队。
除此之外,姜宏也出列说道:
“臣附议,‘纸’的出现对我大秦颇有益处,不可令百姓寒心啊。”
刚开始姜宏就觉得不对,仔细想想,他就明白姬铭的深意了,当然要附和才行。
早在户部当中,沈万三就将他说服。
陛下虽未入主题,却明显是在为易制铺垫。
有两位大臣发话,其他人自然不会反驳,实际上他们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是以姬铭淡然说道:
“献方之人乃是商贾之流,其虽非士人,却造出有利于天下之物。
朕觉得,我大秦没有必要太过限制商人,若能利用得当的话,好处不止于此。”
终于是抛出关键,众多大臣神色微变。
上次姬铭对此不了了之,眼下再度提起,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啊。
当时就有大臣出列斥责:
“陛下怎能妄动此念,一旦放开限制,天下人皆去经商,我大秦哪来的粮食和士卒?”
姬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可笑,难道我大秦遍地都是经商之才吗?
就算当真如此,聚集天下豪富于我秦国,粮草之物尽可购买,又有何惧?”
其实将粮草依赖于他国,并非好办法,但此刻姬铭只为怼人,无需在意。
听见这话,方才发言的大臣呐呐无言。
洪柯瞥了其一眼,喊道:
“你们这些个榆木脑袋,天天看你们读书,也不见什么时候种过地啊?
既然尔等可以为官,为何商贾就只能被各处限制难以行动,未免太可笑了。”
那大臣着急,也忙说道:
“那不一样……”
谁想洪柯凶蛮,直接骂道:
“有什么不一样,有个屁不一样,谁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难不成你还会飞?”
像这种朝堂老流氓,如果姬铭不发话,在场还真没几个人能够制得住他。
前面的大臣面红耳赤,却说不出话来。
想骂也骂不过,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