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看着我酒友不太好看的脸色,心慢慢沉下去,“出什么事了?”
“叶家父母失踪了。”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传来消息,估计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再晚出来一步,我就冲进去了。”
我来不及愤怒,就感觉喉头涌上来的气血,没忍住咳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鲜血,我后知后觉的抬手擦了擦嘴,抹了一手的鲜红。
我避开了我的酒友上前要探查我的脉象的手,“全力搜索,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我点头,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你的身体.....”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我出去看看,你守着店。”
我很久没有走出这家店了,听着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我竟然觉得有些害怕。
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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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谷主来了之后,虽然也说没有办法让她痊愈,但是私底下也告诉我,有一个较为偏僻的法子,或许能为无忧获得一线生机。
但是那个法子,很危险。要替换掉患病之人全身血液,再将极其纯净的血液注入患病之人体内,且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我没有下定决心,这个方法说是以血换血,实际上是以命换命。且不论成功的可能性,这个足以匹配无忧身体血液的这个人便是极其难寻。
我一方面下令,命人寻找能够延迟无忧生命的珍奇药草,一方面暗地里派人搜罗着这样难得的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想要我爱的人活着。
冒天下之大不韪,大不了我来偿命。只要无忧能活下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即使有老谷主在旁医治,无忧的身体还是慢慢的衰弱了。
我趁着无忧身体还不错,提出了去拜访她父母的请求。
我看着无忧脸色变得红润了一点。
她还是想她的父母的。
我知道,无忧是知道我的心意的。
我们的婚房,我都会时不时的问一下无忧的建议。每次问的时候,她的脸都是红的,但是又很认真的跟我讨论。
我没有父母,管家接管了我婚礼的所有事宜。
大事小事的堆积起来,我的府邸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在这样的氛围下,无忧的身体竟然有所好转。
我大喜,这种喜让我忽视了老谷主日渐紧皱的眉头和江湖中的暗涌。
无忧收到她家人来信的那天,欢欢喜喜的过来和我说,“我家人已经同意了,我们明天去买点东西吧,这边的特色,我哥哥和父母亲肯定喜欢的。”
我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天街上人很多,我握着无忧的手,生怕她会走丢。
直到人群中那把剑的破风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回过神,急忙把无忧护在我的身后。
这伙人有备而来,我护着无忧在护卫的掩护下,往安全的地方撤。
好在我的酒友过来了,混打的局势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我却没想到,我的无忧,我拼命护着的无忧,会挡在我的酒友身前。
我循着无忧的那声小心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她把我的酒友推开,那把剑擦着我的酒友的胳膊插进了无忧的胸膛。
我的身体先于思想,将无忧的身体抱紧。我看着那把剑,听着我的酒友带着颤抖那一声“不能拔”,生生的将那一掌,着着实实的打在了持剑的那人身上。
我低头,看着无忧脸上的笑。
她粉色的衣衫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看她动了动嘴唇,急忙附身听过去。
“你不要为我做傻事,我的命数本就到了,今天是我自愿的,不要迁怒别人。还有,能遇到你,我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活。只是可惜......”
我封了无忧的心脉,什么可惜,我不要听可惜,没有可惜。只要留着一丝气,就算是屠尽天下,我也要找到那个可以换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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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您看,您要点什么?”
听着耳边带着讨好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走到这个卖香囊的地方。
我低头看了看这些香囊,千篇一律,还不如我给无忧绣的好看。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那人的谈话声。
“吓死我了,你刚看到了吗,那个人眼睛里都充血了,我都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把我们都杀了。”
“就是就是,还好你胆子大。”
我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笑了笑,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我看着前面的那个木屋子,心里没有什么波澜。
推开木门,空荡荡的,当初那个人忙碌的院子荒芜一片。
我走上前,推开房门,视线越过横剑的一对黑衣人,落在被绑在床上的那一对夫妇身上。
还有呼吸,应该是被迷晕了。
“出来吧,你不是就想找我吗?”我收回视线,坐在一边的桌子旁,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
从房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带下来的还有一片瓦。
我眉头皱起来,看向那片瓦,好在没有碎,我想了想,一会应该怎么安上去。
看着那脚下一秒就要踢上那片瓦,我把随身带着的那把匕首甩在那只脚上,闷哼声之后那只脚退后了几步。
我隔空把那片瓦拿过来,轻轻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想了想,要是现在无忧在这里,看到自己的房顶塌了,肯定会生气的吧。
“江湖,只要你说出那本秘籍交出来,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我叹了一口气,又是这个,我都说了我没有。可是这些人像是脑子不正常,我就算有,又为什么给你们?
我向来耐心不好,现在想着要把这片瓦修好更没有什么耐心周旋,“还有什么话吗?”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我觉得好笑,说这话做什么?我也不会对你们客气啊。虚伪。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出手,那些人对我的武力值有误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派来的这些虾兵蟹将会打败我?
哦,打伤我不算。
我吐出一口血,看着这一地的血渍,暗自皱眉。
无忧爱干净,早知道留下一个人,擦地了。
我走到床前,把绳子解开,不知道叶父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衣衫上都是血,有些狼狈。
“失礼了,伯父。”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复我。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我的酒友找过来的时候,我正酝酿着下一句话。
却被他上来就要把我的脉的动作打断了思绪。
我背过手,“带他们去好好安顿,保护好他们。”
没有人动,我看向我的酒友,“干嘛?你也想跟我打一架?”
酒友皱了皱眉,甩手带着那对夫妇走了。
在快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我听到叶父说“今天晚上,我们谈谈。”
我让留下来的这些人把这些尸体抬出去。
我打了一桶水,从头到尾,把这个屋子里染上血渍的地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
然后上房把那块瓦放好,顺便修理了一下屋顶。
看着刚刚消失在西方的太阳,我坐在屋顶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长者令,行勿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