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视

荷旽冲我嘟着嘴,用手一挥,眼前的鱼铺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高大而温暖的行宫。她住在海底的水晶宫里,是我们当中,最有钱的妖怪。

我和云熠进入海底,高大的扇贝、鲜艳的珊瑚草、蔚蓝的大海、七彩的小丑鱼,我扒开这奇幻的世界里瑰丽的门,在一块儿巨大的扇贝门口停住,那是她的行宫。

穿过扇贝门,四周都是大理石的石柱,高大巍峨。海水从底下通过,入目之处,波光粼粼。两名夜叉拿着三叉戟守着洞府的门,龟叔带着虾丁游过。

不得不说荷旽家可真有钱,这通天的气派,简直不像是鱼族,倒像是龙族。

荷旽坐在一块儿金光熠熠的扇贝里,那扇贝应是千年的蚌妖成精,然后被剔去血骨,加入鱼族精血炼制而成,手里拿着一支鲸须做成的墨笔,沾的墨是千年墨鱼刚吐出的汁。

我刚走进荷旽,她已经在一张宣纸上画了一个圈,兴冲冲地对我说:“阿笙,我们在这张宣纸上嗑瓜子,看谁的瓜子不超过这个圈儿……”

我很头疼地看着她,云熠也沉默不语。

“你就是太任性了,若你不是天天只想着玩,又怎么会被你的族人贬到这里,天天跑到人间去卖鱼。”

荷旽嘟起嘴唇:“阿笙,你讲话太让人伤心了!”

荷旽的表情低迷,雾一样的伤感弥漫了我们,像是沉浸在一段伤心往事中。

我立马安慰她:“好啦,别伤心了,你说说看,你把那管玉箫藏在哪儿啦?”

荷旽立马看我,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好啊,我去人间那是去考察民情,而你要这管玉箫纯碎是为了你的小情人!和我相比,你你你……简直是太重色轻友了!”

云熠站在一旁笑出声来,他剑眉朗目,一身白衣,眼里的星光像极了海底的夜明珠。

荷旽看了一眼云熠,呆了……

我就知道,云熠这张脸委实祸国殃民。

“以前就听闻艺洲河伯,丰神俊朗、龙章凤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见荷旽看云熠委实移不开眼,立马提醒她:“哎哎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淡定,淡定。”

荷旽瞅我一眼,微妙地冲我眨眨眼睛:“这么说,你就是为了这管玉箫!”

我说:“是啊!”

“还是为了胥阳?”

我说:“对啊!”

荷旽长叹一声,看向我的眼光充满同情:“阿笙,你是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吗?”

荷旽迤逦着身子离开了。

好一会儿功夫,一柄通体莹白的玉箫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玉箫周身环绕着灵气,看起来就是至纯至阳之物。

我一把接过,荷旽却把玉箫一撇,玉箫变得老高,她朝我伸伸手:“一百两银子。”

我惊讶道:“你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荷旽眨眨眼睛:“你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我向来贪财,从来不做没点儿好处的事情!”

我看了眼云熠,云熠立马开始掏钱,一百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全部都交到荷旽手里。

她笑眯眯地接过钱,在将玉箫交给我的时候,她的手又顿了一下。

我说:“怎么了?”

她神情恍惚地收回手:“没……没什么。”

我高兴地接过玉箫,可是她又在临走之前抓住我,嘴里又是支支吾吾说不清。

我看她神情有恙,而她也只是故意转换话题:“河伯君,阿笙,真是你妹妹么?”

云熠轻咳一声,神情有些躲闪。

我冲荷旽摇摇头:“是!是个屁!”

哈哈哈。

荷旽便是满脸娇羞:“我就说嘛……河伯君……”

我和云熠从海底出来。他用了分水术,而我不进修为,浑身湿漉漉的。

我手拿玉箫,还没上岸,眼前便出现了一段幻视。

胥阳正在一驾出城的马车上。

翼城,积翠街。

一辆装修豪华的马车正疾驶在积翠街上。

一位相貌堂堂的公子正坐在马车上,他姿态潇洒,眉目英挺。虽然浑身充满贵胄之气,可是眉眼间却充满正义,是个正义凛然的公子。

我抚摩着朝阳镜里的那段幻视,心中赞扬胥阳:“真是个身姿如雪、眸如皓月的美男子啊!”

可这美男子身旁,还坐着一个娇滴滴的女子。那女子罩一件雪粒子披风,里面是一件菱形花纹的精致白衣,关键是那女子依偎得胥阳特别紧,胥阳还没有把女子推开。

我越想越气,直接从八千里的东海转身,凭借术法瞬移到了积翠街上。

商贾熙熙,往来繁华。

我凭借一己之力,制住了正在奔驰的马车。

水沿着我的头发丝儿流到脚底。

卖菜的大妈指着我的裙摆说:“姑娘,湿了,衣服都湿了……”

可是我什么都顾不上,一只手还扶在毛色锃亮的马头上。

马儿受惊,马蹄四扬。

晋阳听到动静,欲要掀开帘子,却把一只葱白的手给阻止:“小侯爷,这是要干什么?”

晋阳说:“马受惊了,我出去看看。”

那女子神色却特别慌张:“听声音像是个女子,小侯爷,男女授受不清,这种事情让下人们去看就好。”

我刚扶住马头喘气,那马上的车夫就问我:“姑娘为何拦住我侯爷府的马车?”

我说不清楚,满眼只盯着胥阳。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乾坤玉箫上的生辰八字绝不会出错!

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往来都是凡人,我又不能使用妖法,真的是急煞我了!

正在这时,一条男子的胳膊果然从帘子里伸出来,而后是一张容颜似玉的脸。

男子戴一银质的发冠,气质出尘,转而问我道:“姑娘你是……”

我那时刚从海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是水,身上的葱绿色衣裙更是紧紧地粘在了身上,更不用说我身上的那块山间百鸟图,此刻也紧紧地贴在我身上,而我正俯身贴在马车上。

男子一愣。

我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