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直接赶到四楼，此刻正值午间用餐的时候，几家以前火爆的门头现在却一副萧条景象。
杜阳明大感不解，问张顺德：
“不是说消息被上面压住了，没扩散出去么？”
张顺德垂首一阵苦笑“是压住了，可是老百姓又不瞎，也不是哑巴，总能传出去的……这一个来星期，四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呶！”他说着，冲着前方的防火卷帘门努努嘴。
杜阳明这才发现，前方的美食广场已经被防火门隔离了起来，想进去只能从一旁的员工通道绕行。
“怎么……到这种程度了么？”
“嗨！墙倒众人推呗，走吧，进去看看。”
张顺德叹了口气，领着杜阳明绕进通道，接着又从一侧的偏门转出来，杜阳明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餐椅上的四个人。
罗干生赫然在列，身边坐了个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坐他俩对面的，是两名衣服上写着‘汉诺环境’的工作人员。
杜阳明和张顺德没有打扰几人的意思，走到一旁的餐桌旁坐下，杜阳明还是头一次见到停业状态下的美食广场，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之前灯火辉煌的照明设施仅留了几盏灯还亮着，餐柜上的美食点餐墙全部熄了背灯，黑乎乎的辨认不出来。
本来置放餐盘的地方，此刻空无一物。餐厅内大部分的椅子都被倒扣在桌子上，显得死气沉沉。
一名工作人员向罗干生旁的领导解释着：“……刘总，您给的报价和要求，我们真的没法做，这么大的卖场，施工要求很多的！”
“价格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你们能不能先简单处理一下现场环境？”领导模样的中年人发话了，看样子很着急：
“至少先把肉眼可见的蟑螂消灭掉？一个月！一个月就行！”
汉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随后一同摇头。
其中一位开口道：“刘总，这么和您解释吧，如果说只是把餐饮区的蟑螂灭活一个礼拜，我们兴许能帮帮您，烟雾、滞留喷洒、毒饵、胶饵一起上，一个礼拜肯定没问题。可是……”
说话的人顿了顿，又接着说：
“哎……我也不怕很您说实话，
您这里的蟑螂种群密度太高了，用不了多久，它们还得卷土重来！”
他说完，另一人又接过话：
“……而且有个更大的问题，蟑螂的繁殖速度是很快的，不彻底灭活，只会让它们繁殖出抗药性更强的后代！来回用不了几次，它们就什么药都不怕了！……到了那时候……”
“这……哎！”
刘晶重重叹了口气，汉诺的工作人员见他这样，识趣的没有接着讲下去。
刘晶不由得揉起额头，只感觉一阵眉心胀痛。
当下的问题就这样，要么下大力气花钱办事，一次性把蟑螂根除，等到再有外来源头，再杀。
要么就是搞面子工程，把表面上看到的蟑螂清除掉，等着风头过了，大家都轻松，什么时候爆发了什么时候再说。
身为岛城片区负责人，来现场之前，打的就是第一种主意，等到听几家灭蟑公司报出不低于50万的价格时，主意又打到了第二种上。
现在听了汉诺环境工作人员的话，刘晶心里已经没主意了……
治标？时间上根本不可能达到要求，而且会越治越严重！
治本？50万经费从哪来？而且要整个大大广场停业至少2个月以上！
这责任他刘晶一个人担不起！
多少商家？多少租户？
谁家的钱也不是凭空长出来的，两个月不开张，大家伙吃什么喝什么？
更别说后续的影响了。他不过是片区总经理，事态要是波及到全省，全国，后果连想都不敢想！
罗干生咬咬牙问：“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其他区域的蟑螂隔离在外面，不让蟑螂再传播？只清理这一片区域的蟑螂？”
这个时候罗干生很明白，自己已经被其他经理孤立了，自扫门前雪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额，我觉得罗经理您应该去找施工队问问，封六缝，堵三眼我们还行，堵楼板的话，我们可没有这能耐。”
汉诺的工作人员陪着笑说到，同时眼里也透出一丝无奈。
他们汉诺环境是搞生物治理的，又不是干建筑包工程的，哪来那么多服务项目？
“二十万行么？二十万！你们帮着想想办法！”刘晶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个数，他此刻恨不能冲进操作间，将每一个看到的找到的小强都活活捏死踩死！
坐在一边的杜阳明挪挪屁股，差点就要站起来。
这什么报价？
二十万！这要是白白从眼前丢掉，睡着都得哭醒！
“这真不是钱的事，十五万，二十万？它解决不了实质问题！”汉诺的员工立场坚定，那语气，听得杜阳明一愣一愣的。
不是钱的事？是嫌钱不够的事吧？
二十万你解决不了我来啊！
“刘总，您知道这种复杂场地清理蟑螂的工程量么？现场勘查我们不说了，不同生长阶段、不同环境下的蟑螂都有不同的消杀方式！
我们刚才大致看了一下现场，带有卵鞘的蟑螂雌虫就有很多！光是这一种类型，我给您个保守估计——
2个月！……怎么说呢，就是说我们需要不间断的驻场灭杀、联合控制！不然投入的精力都是无用功！
……可是您之前就和我们说过了，这卖场是绝对不可能停业的，那您说这还有办法操作么？难不成您想让我们驱虎吞狼，把老鼠引进来？”
他说完，大家陷入了沉默。
唯有杜阳明撇嘴一笑，老鼠和蟑螂并不是互为依存的食物链构成，即使引来了用处也不大。最多是此消彼长而已。
好一会儿后，罗干生小声向刘晶开口，眼神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要不然我先联系联系搞工程的人？分片隔离之后再请灭蟑公司来清理，稳住了眼下再考虑以后的问题……不然事情扩大就真被动了。”
刘晶挣扎着点了点头，如果事情就如汉诺的工作人员说的这样，那么也只能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