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秀纪元-未知年份-冬末
神风山顶峰只有一个黑衣银发的女人,撑着伞站在上面。天气晴朗,女人摘下黑色的口罩,“没有人呢。”
神风山半山腰,却是人群聚集地。
“我好累啊,我走不动了,我们在中上,不会死的,我们停下吧……”
“又有暴风雪了?我不想再扛了,反正我在最下面,都是拖后腿的迟早要死的,我不走了!”
“你们这群拼命向上走的人真是傻,早晚都是个死,走有什么用?”
“只要把你杀了,我就能再上一个名次……”
半山腰人群走过的地方,是地狱。有早已被冻僵的尸体,有遍地已经变得红褐的血液,有各种断肢,甚至有滚落在一边的眼珠子……一千人中,早已没了两百多人,但在这一场又一场的暴风雪中,前面的人也已精疲力尽,这却才只到半山腰。
过了半个月,很多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这么高应该够了,我想排名靠后的已经死很多了,我们在这安营扎寨吧。”
“不走了不走了,反正走下去肯定是个死,还不如在这住着至少能活下来。”
这里里顶峰仅一千米的垂直距离,仅占他们走过的行程的一丁点儿。先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也选择了在距离大批人几百米远的高地上堆了庇护所。
原先走在中间的几个人走了出来。
“最先到达顶峰的一定会是我的。”
“不要说大话了,你个菜鸡。我才是最棒的。”
“话真多,怎么不坐你自己坟头慢慢说。祝你嘴里灌满暴风雪冻死。走了。”
他们走着走着,身后的营地便不见踪影,暴风雪在他们身后肆虐,堵住了回去的路。当然,他们也没想着回去。冰冻三尺,万里雪飘,锦衣貂裘也不能使人温暖。一阵又一阵的暴风雪摧残着他们的意志,但他们坚信以他们的力量可以登上顶峰,即使豁出性命。
又过了几天。
“终于有人上来了,恭喜,你们是第一批。”银发黑衣的女人笑了。
上来的青年们仔细观察一番,顿时惊讶“您——袭月信使?是吗?为什么——”
“哈哈,没错,就是我。不,不是袭月。我是袭霜,XD7102,中土守望者计划的失败试验品。”
“我的人生写满了失败,直到我拿到核心体中枢,我的人生终于有了意义——因为我在掌管这个世界,我成为创世神的后代。中土的人都知道,只要让拥有守望者基因的试验品去接触各国的核心体,录入了每个国家的中枢信息后就能成为创世神的后代。然后用他们埋在心脏位置的芯片烧掉心脏,用心脏位置的电路控制意识,他们就能统治世界无所不能。呵呵,可惜他们失算了,我又有了心脏。不惜自己把主城防御网弄破,给我演一出苦情戏,不惜炸死那么多人来演戏骗我。”
“我明白你们上来一定想第一个杀了我,现在,懂了么?”
“至于袭月,那个我可怜的'妹妹',的确我就是她。在西部大陆我与她会面,告诉了她所有的真相。我们交换了意识,现在她应该带着我钢铁的身躯和所有记忆中的真相在南城耕织。不知怎的,这淡紫色的头发就渐渐长成了银白色。”
那年轻女子抚着长辫,走到登山一行人的面前,
“大祭司大人,当年双子郡上贸然出击的罪过我一辈子也无法偿还,当年我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这与年少轻狂一点关系都没有。感谢您的仁爱。”
“李肆啊,当年我脾气本就暴躁,感谢你一直包容我。”
“佩琪,你总是那么温柔。”
“叁一,花瓶,咱兄弟一场,各自保重。”
“青女,睿莎,你们是我心中西部联邦最可爱的人。”
“诸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手上那么多人命,犯下那么多罪过,一条命是还不清了。感谢大家这么多年的包容,有缘今后必定会再见。”
“这世界就让它自然发展吧,为何一定要一个人去操控它?每个人生来都是珍宝,都应该是平等的,都有好好生活的机会。”
袭霜用刀剜出自己的心脏,一道强烈的光发散出来,使人睁不开眼睛。各色的核心体中枢在强烈的光中灰飞烟灭,宣告着这个世界的自由。没有创世神,没有守护神,这个世界是一片新天地。
袭霜消失了。众人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在各自国家的会议室或王城中。就这样平凡过了一生。
公元2020年夏,X市。
公交车上,一个年轻人提着行李箱,静静听着mp3里放出来的歌。
“微风赋予清晨的凉意,消散梦境——”
西边天空中厚重的乌云在褪去,街道四处都还湿润润的,行人湿漉漉的伞还拿在手中。公交车的窗上挂着还未消逝的雨滴痕迹。
年轻人穿着崭新的校服。今天高中新生报道,年轻人要去一个陌生的学校,开始新的生活。
“盛夏的风铃,熟悉着氤氲——”
窗外匆匆划过初中学校的影子,淡红色的建筑,夜晚发着温暖的光的木头走廊,校门后那两棵大榕树,校门前破旧的公交车站,校外停自行车的风雨棚直延伸到那几家文具店门口。
“海角的回忆,消散成影——”
年轻人默默回过头,看了看行李箱。而后便目视前方,让视角随着车身一起穿过大街小巷。公交车绕了好多好多的弯,穿过好多好多条不知名的街道,眼看着到站了。年轻人下车,关上mp3,将背包打开,边走边把MP3和耳机往里送。突然一个趔趄,在公交站台踩空,包里的纸片都飞出来,随着风席卷着热气飞走。年轻人跑着跳着把它们抓回来。有一张纸片飞得远远地,落在了马路中央的积水里,一辆车飞驰而过,碾过那张单薄的纸片。
年轻人呆呆地站在站台上,“那是我,最想珍藏的……”
包里的纸片上写满了字,“中考加油”“中考必胜”“金榜题名”“奥里给”……
那张化作淤泥的纸片上写着,
“你怀念大海吗。”
这是年轻人对于初中最后的回忆。
两个月前,铃声一响,在一群摔笔的噼啪声中,在一群人狂欢的尖叫声音里,在雪白或陈旧的卷子还有各种纸飞机腾空的瞬间,三年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一场结束的梦了。
年轻人走入高中的大门,“去他*的,我的新生活开始了老子应该开心,谁在意那些破纸。”
……
一位老师看到年轻人,走过来,“同学你看起来不是很好?找不到路么?”
……
几天前。
年轻人在书架上翻出了陈旧的一打纸,拿出来竟是《志名秀传》的原稿。
“班长”“洗手液”“兆叉”“花瓶”“李siryer”“智美”……噢,这是我初二时候写的。
底下有一份泛黄的作业登记名单。
这些名字,如此熟悉。
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边转边响着,我仍旧害怕跑800米。学校旁的鸽子群还绕着图书馆大楼飞着,我不会想念在操场跑步的时光。东边来的海风带着夏天的热气,阳光从五月开始刺眼了起来。那个充满汗臭味的教室,我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你怀念大海吗?你怀念大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