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颇为寒冷,早早起来的陈启国又在院中打着老人拳,缓慢动作甚是枯燥无味,孙尚香却眼也不眨看着每一个舒缓动作,一连打上了三遍才抱拳闭眼静立……
“将军。”
孙尚香递上温热湿巾,陈启国随手擦了把手脸。
“六哥他们离开了几日?”
“八日。”
“八日……那些家伙伐木造好了木盾,六哥也该钻入了他们的肚子里了。”
陈启国暗自计算一番,与事前计算差不了多少。
“将军,斗将颇为凶险,是否不妥?”孙尚香犹豫开口。
陈启国点头说道:“你的话语是对的,统军大将不宜轻涉险境,只是……下面兵卒更需要多增些勇气,将勇则卒无畏,当然,俺也以为俺的做法确实有些孟浪无脑了。”
陈启国咧嘴一笑,走入屋内时,桌案上也已为他准备好了食物,同样简简单单的饮食。
风卷残云吃罢了饭食,带着一干女卫再次巡营,而这次并没有巡营过后返回城内,而是成了一小卒,在队帅号令下,一板一眼挥盾格挡,抽刀劈砍,如同一普普通通小卒,前后左右一阵转动,一般的“哈哈”大吼劈砍……
并州将军,并州刺史与小卒一般操练,本还嘟囔不满军卒,一个个也都闭上了嘴巴,一板一眼在敌人面前操练,这种无视让远远观察的拓跋什翼犍钢牙咬的咯咯响。
“该死的……”
“今日斩敌一将,赐帐三百,斩敌主将,赐帐千顶!”
众将相视狂喜,齐齐抱拳。
“诺!”
陈启国无视数里外敌军,拓跋什翼犍大怒,拓跋部名下各将狂喜,誓要斩杀一将,而他们却不知,陈大帅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人上阵。
“咚咚咚……”
数里外突然战鼓直冲天际,陈启国也丢下了大盾,大步走向提着食盒的孙尚香。
“还真有些饿了。”
手拿着肉夹馍,一边撕咬大口吞咽,一边嘟囔着话语。
“莫要太过担忧,就算俺不胜,逃了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孙尚香还是一脸担忧道:“将军,您已经操练了大半日,还是再歇息一歇吧?”
陈启国毫不在意,挥手之间数名女卫上前,当着无数人的面披上铁甲,随手扣上面甲,丑陋的卷毛撞开正要挤上前的大黑,平日里一向老实的卷毛,不仅撞开大黑,更是呲牙嘶鸣,本是汗血宝马的大黑竟然破天荒的退避到了一旁。
陈启国大手拍打了两下卷毛,笑道:“龙马就是龙马,天生自带王者荣耀,今日咱爷俩一同活动活动手脚。”
“走了——”
卷毛突然人立而起,托着三百斤钢铁般男人如若无物,纵马直冲向振鼓敌营阵前,孙尚香大惊,数百女卫纷纷鞭打战马紧随其后。
千骑跟随,无数军卒纷纷从壕沟里钻出。
“咚咚咚……”
“轰轰轰……”
两万步卒,在各自队帅、营帅大旗下汇聚,一个又一个走出拒马阵地,一个个方阵汇聚,踏着“轰轰”步伐,缓缓压向脸色剧变鲜卑万骑……
“咚咚咚……”
“轰轰轰……”
巨大“并”字中军大旗招展,无数各色旗帜迎风飞舞,震天战鼓直刺天空,不把天空撕裂誓不罢休……
陈启国大手抬起,“并”字大旗挥舞。
“轰!”
两万军卒重重一顿,凝重气息让拓跋什翼犍脸色大变,只见一将缓缓越阵而出,身后千骑跟随,见铁甲将军摆了摆手,千骑齐齐躬身提住战马一字散开。
陈启国提马缓缓走到两阵中心,手臂抬起,遥遥指向拓跋什翼犍。
“并州将军石忠信,拓跋小儿,可敢一战——”
“拓跋小儿!”
“可敢一战——”
“休要猖狂——”
一声怒吼,一八尺汉子猛然越阵而出,更是一把扯掉半边衣襟,赤裸着半边身,提着双刀疯狂冲杀而来。
“猖狂小儿,某来取你性命——”
“喝——”
陈启国猛然暴喝,卷毛由静而动,瞬间将马速加到了最大,两骑亡命对冲,双手甚至没有摸向一侧挂着的大枪,也未碰触一旁的手锤,见他欲要空手迎敌,紧盯着他的孙尚香面色刹那大变,千女卫躁动就要冲出……
“死来——”
双刀交错直奔陈启国脖颈,下一刻,狰狞的双目猛然凝滞,尚未露出讶然。
“砰!”
一声低沉压抑沉闷声让冲天战鼓一静。
“砰!”
……
战马奔动,钢铁手臂收回,将成了怪异驼子的尸体甩落于地。
手指遥遥再指拓跋什翼犍。
“拓跋小儿,可敢再战——”
……
“咚咚咚……”
“战战战……”
战鼓轰然炸响,无数军卒敲击盾牌怒吼。
“战战战……”
……
一回合,无数人看的清清楚楚,陈启国的双手确无一物,双刀挥舞下,怎么就被他这么轻轻松松闪躲了?
拓跋什翼犍面色微白,自己亲军统领有多少本事又岂能不知?
“战战战……”
“轰轰轰……”
怒吼,刀枪砸击盾牌。
“俺来砍你脑袋——”
“还有俺——”
同时跃出两员大将,牛阚、狄忠良、狄忠让、狄忠俭等人大怒,正要上前……
“哈哈……”
“无耻懦弱之徒,想要以多欺少吗——”
卷毛再次冲杀而出,无数人忙圆目怒睁看向阵中。
一手大铁枪,一手手锤,如同长了两个脑袋,闪电间,怒吼汉子尚未举刀砍在大枪上,尚未荡开大枪,敌将已被挑在半空,手锤蛮力撞在横档的大枪上,手锤瞬间昂起,两百斤大汉倒飞而出,落地时头颅已少去半边……
战马奔动,单臂挑着死尸砸向还想逃回敌阵的战马身前。
“娘地,老子赢了,咋了,连个战利品都无?”
还没等他将两匹战马赶回自己军阵……
“还我二叔——”
“还我三弟——”
“头人——”
“少族长——”
……
“无耻胡蛮——”
瞬间奔出二三十骑,陈启国大怒,爆吼一声,卷毛再次冲入乱糟糟齐齐挥舞兵刃人群,闪电间错开刺杀而来大戟……
“噗噗……”
“当当……”
“啊——”
“噗噗……”
……
毫不理会刀刃砍在衣甲上,皮糙肉厚的他身披亲手打造的铁甲,无视一切轻兵器劈砍,抬手锤碎一人脑袋,大枪闪动间扎死一人、拍飞一人,如同人形蛮兽,纵马间连连斩杀敌将数人。
“七弟——”
“八叔,俺来助你——”
“杀了他——”
……
拓跋什翼犍愤怒爆吼,更多胡将冲出,孙尚香等人躁动无比,就要拍马杀入战团……
“都不许动——”
“砰!”
一锤砸在乱吼乱叫汉子头上,不知何时又抢了一脑袋大锤子,双锤挥舞间,“砰砰”声不断,卷毛更是连咬带踹,平时颇为老实的卷毛,此时暴烈异常。
数十骑围着陈启国爆吼。
“杀——”
“老子就不信,磨死他——”
“给老子……”
“砰砰……”
抢来的铁锤扔出,刚刚还在外围暴吼“磨死他”的家伙,脑袋如同被锤爆烂西瓜炸裂。
右手伸出,交错间,毫不理会劈砍在肩头的刀刃,大手捏碎狰狞着的脖子,以人作锤,抬手砸死刚举起刀子汉子,左手锤子同时重重砸在披甲汉子胸口。
无数人看着陈启国左冲右突,闪动间必杀数人,疯狂挥舞刀刃的胡蛮散开数丈,不敢轻易靠近,看着模样是要慢慢耗死他。
不知何时,大手中又多了杆大戟,一手大戟一手铁锤。
数十骑再次冲入战团,连杀数人后,发觉了这些人无耻后,双腿微微用力。
“卷毛,爷不陪无胆懦夫玩了,走——”
卷毛通灵,他的双腿微微用力之时,四蹄已经撒开向本阵闪电冲刺。
“死来——”
“噗!”
“砰!”
一人被大戟砸断头颅,一人口吐鲜血重重砸在地上翻滚数圈。
“挡我者,死——”
“噗噗……”皇甫真
再在一次连斩数人,挡在前面的数人瞬间炸开四散而逃,一人一骑回归本阵。
“射!”
“嗡——”
“再射!”
“嗡——”
“再射!”
“嗡——”
牛阚怒吼,钢锤向前挥舞,无数箭矢飞舞,刚刚还在阵前厮杀的数十将领刚要惊恐大吼。
“噗噗噗……”
陈启国阵杀拓跋大将,两三百大小敌将欲纵马围堵,转瞬间,两军阵前无一人站立。
三连射后,万马齐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
“杀——”
“为族长报仇——”
凄厉惨叫,无数战马齐动,无数马刀向前,一往无前冲向两万步兵阵。
牛阚大怒,仰天爆吼。
“无耻蛮子——”
“放箭——”
“嗡——”
“放箭……放箭……放箭……”
“翁嗡嗡……”
“噗噗噗……”
一波又一波箭矢,一朵朵血花妖艳绽放,一人又一人栽落……
箭矢漫天飞舞,无数重盾狠狠砸在地上,无数两丈长矛架在大盾豁口处,身体转侧间死死抵住大盾,等待第一波冲撞。
“矛——”
“投矛——”
“翁嗡嗡……”
“噗噗噗……”
“轰轰轰……”
……
短矛乌云一般投出,毫不理会眼前箭矢是否会刺穿了身体,不理会眼前飞蝗石是否砸碎了自己头颅,毫不犹豫投射手中短矛,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骑士撞在大盾上,成了一串葫芦,大盾破碎,军卒口吐鲜血跌落在地,箭矢飞舞,短矛激射,长矛穿刺,大盾破碎,马刀挥舞……
所有人疯狂,无数鲜卑骑双眼赤红,不顾一切冲撞厚实的步兵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