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抬起,木门四散破碎,一阵牙酸拳肉碰撞,十息后,房内只剩下一地惨嚎……
“砰!”
“幢帅!”
“幢帅——”
“快!快走——”
门房本人撞开,石勇正要大怒,闯入进来的军卒一脸惊恐大叫,石义顿觉不妙,“蹭”得站起。
“怎么回事?”
“来不及了,快!幢帅快走啊——”
军卒惊恐大叫,四人想也没想冲出房门,正见数百人惊恐嘶吼狂奔。
“幢帅,五将军……五将军疯了!”
“别慌——”
石义怒吼一声,话语未完……
“五将军杀来了,快逃啊——”
也不知是谁惊恐大叫,数百人齐齐回头,正见鲜血琳琳的高大身影出现,手里也不知从哪里捡了两根粗大棍子,见到这一幕,数百人惊恐,想也没想,转身慌乱奔逃。
“逃啊——”
一声凄厉惨叫,恐怖身影如发了狂的犀牛。
“碰碰碰碰……”
石义、石孝、石谦、石勇四人一脸呆滞看着陈启国冲入慌乱人群,看着他雨点似的双臂挥舞,无人可挡,凡是眼中所见,挥舞之下,全都栽倒在地,或抱着胳膊惨嚎,或抱着腿凄厉,更多的是直接栽倒不省人事……
石勇刚要上前阻止……
“砰!”
大脚踢出,石勇倒飞撞在石谦身上,未等石谦大骇惊呼,眼前黑影极速放大……
“砰!”
石谦没有与石义、石孝、石勇一般惨叫,很干脆直接倒地昏厥。
逃窜的人越来越多,无数人哭喊着逃出北宫,后面却只有一人在后狂奔追杀,再之后则是三百骑远远跟随,发了疯的陈启国极其危险,刘臣想要阻拦,差点被一脚生生踹死在北宫,也没人敢再阻拦,只能在后收拢受伤军卒。
无数军卒逃出北宫,发了疯的嘶吼在后狂奔追杀、棒打,落后的无不是凄厉惨叫,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国公府”,无数人逃跑无望下,全转道逃向国公府。
九娘狂奔入上庸公府,就要拉着石日归去救他的大郎,石日归却怪异的不言不语,只是再次派出兵卫查探,等到人传回消息,老头眉头不由皱起。
“太鲁莽了。”
“老爷,恐怕会出大事啊!”胡氏脸上有些惊慌。
石日归微微摇头,说道:“石义他们还不敢在老爷未死前乱来……”
“老爷~”
“老爷,不好了……”
弓背老管家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沉稳,慌里慌张神情让被按住了九娘、胡氏一阵惊慌,石日归眉头更是莫名挑起。
“老爷……五……五将军正在……正在追……追打北宫卫卒,近……近千人向……向这里……”
“嗯?”
石日归猛然站起。
“小五一个人?”
老管家不想承认,可一连三波探子传来消息,也不得不无奈相信,看着他苦涩点头,石日归更加诧异。
微微摆手,竟缓缓坐回座椅,转头看向被黑衣剑士死死按住的九娘,又一次摆了摆手,轻捏眉头不语……
“难不成……”
“捡了个冠军大将军?”
石日归喃喃低语,猛然抬头。
“出府,老子倒要看看我儿威武!”
“老爷……”
老管家正待开口,石日归淡漠眼神看过。
“诺!”
管家招手,八名黑衣剑士上前。
……
从北宫到国公府有三里,一路上但凡被陈启国追上,全被一棍子砸倒,理也不理栽倒在地的凄厉,只是狂奔追杀无数光着膀子狼狈奔逃军卒。
多少人受伤?
不知道。
四散奔逃的军卒无数,究竟有多少也不知,只知道当第十八个营室被踹开后,在发了疯的人形凶兽将聚起的百十人砸倒在地后,所有人就只顾着奔逃。
四散而逃!
更多消息传来,一人坐在府门前大街正中,身后百十人紧张戒备,唯恐发生了意外,胡氏一脸惨白、神情慌张,经历过两次混乱的她,尤为害怕大乱后的凄惨情景。
终于一名赤裸着上身慌乱汉子出现,随之,更多赤裸上身、吐着舌头汉子……
“三丈外,越线一步,死!”
“三丈外,越线一步,死——”
“三丈外,越线一步,死——”
……
“跪。”
“跪——”
“跪——”
……
百十人齐声怒吼。
“扑通扑通……”
“扑通”跪地声不断。
“国公,救命啊!救命啊……”
“咚咚咚……”
磕头声不断……
沉重轰鸣脚步声出现,跪在地上磕头不断地军卒,见到恐怖魔王再次出现,人群中一阵骚动……
“小五,醒来。”
“小五,醒来——”
“小五,醒来——”
……
震天大吼冲天而起,抬臂就要把跪在最后汉子砸倒的手臂一顿……
“小五,醒来——”
“小五,醒来——”
……
“砰!砰!砰!砰……”
一步一沉重,所有跪着的军卒如无形利箭劈砍,全惊慌失措连滚带爬让开道路。
“砰!砰!砰!砰……”
……
“砰!”
浑身鲜血高大身影单膝跪地。
“阿爷。”
……
石日归一阵沉默,正要张嘴,抬眼却看向跪了一地军卒。
“聚众赌博,无视军中主将,藐视军法……”
“北宫上下,鞭三十。”
石日归摆了摆手,无数军卒忙“砰砰”磕头,哪里还敢有半点怨言,更不敢哭诉求饶。
人群退走,看着低头不言一语身影。
“抬小五回……回勇武堂!”
“啊?”
胡氏一愣,老管家想也没想,一招手,十名黑衣剑士上前,掀开面罩才发现,陈启国不知何时已经昏睡过去。
“年少不知轻重……”
“阿爷,大郎没事吧?”九娘见陈启国昏迷不醒,大急。
石日归好像对九娘的“阿爷”尤为满意,本还冷着的脸也露出了笑意。
“九娘放心,小五只是劳累了些,多休息几日又是个浑小子。”
说着,石日归又看向胡氏,说道:“你亲自去药库,按照方子给小五准备浴室。”
“臣妾这就去准备!”胡氏不敢耽搁,忙提着衣裙前往药库准备药材。
穷文富武,但凡习武之人,必少不了梳理经络筋骨药材,要不然,一日练武下来,肿胀的手脚也无法再练,更为严重的是可能会留下暗伤,这也是为何有的习武之人只能活四五十岁,巅峰期也就二三十岁,有的却可以活七八十岁照样杀人若宰鸡,巅峰期也更长久。
陈启国的确脱力了,身披甲胄之攻不防情况下,一人可轻松吊打二三十人,可一连踹开十八个营室,一人打倒百十人,狂追无数人,这对天生神力的他也极为费力。
赤裸着身体躺在巨大木桶中,胡氏不时增添些九娘也不明白的草药,而木桶下面更是不断生着炭火,看着自己大郎如汤锅里的鸡鸭,很有些担忧。
“阿娘,这么煮着大郎,大郎不会……不会被煮熟了吧?”
胡氏不由一笑,说道:“不会,阿娘心下有数,今后阿娘的方子传给九娘,每日若煮上一煮,信儿的力道会再增三成的。”
“三成?”
“俺学!”
九娘一阵惊愕,忙又一脸坚定,今日太过凶险,本能的就想起自己命硬之事,此次造成的危险缘由也揽在了自己身上,为了不让自己男人再次战死……
“一定要学会!”
九娘心下暗自决定,全神贯注听着胡氏说着药物先后次序,唯恐自己稍有差池害了她的大郎。
人有先天炁、后天炁之别,陈启国并不知道这些,但他知道,他还在娘肚子里时他就有了意识,能够听懂、感受到自己娘亲的屈辱,愤怒、恐惧、暴戾情绪让他很想保护怀着他的女人。
生下来他就比一般孩子力强,身体从小到大无病无灾,个头也比同龄孩子高大许多,他一直都以为是自己身上脏胡血脉缘故,当他脱力、躺在浴桶中意识封锁自我保护时,才发觉好像并非如此。
意识星空干净而深邃,浓厚星云在无形力量之下缓缓转动,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是自己,感觉很奇怪,好像看到星空中,浓厚星云中包裹着另一个自己,是还在娘亲肚子里的模样,好像看到浓厚星云每一次转动之下,都会被星云中包裹着的肉团吸收掉一些,不明白这是不是错觉,很不真实的感觉。
没有迷失自己的恐慌,反而很喜欢、迷恋这种绝对寂静,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忧愁,不用恐慌、害怕,绝对的寂静让他心安,让他有家的感觉,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孤儿、孤独面对世界残酷、恐慌……
“咦?”
“阿娘,好像真的有效……”
九娘对他的身体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虽感觉躺在浴桶中的身体消瘦了一些,可给她更多的感觉却是紧凑、坚若钢铁!
九娘用手指一连戳了好几下,细细品味与以往的不同,胡氏却笑道:“虽然阿娘家传的方子很好,可也没九娘说的那般,打熬筋骨需经年累月的积累,信儿打铁锻造,确实比一般人强健了许多。”
九娘再次戳了下陈启国的肌肉,依然摇头说道:“俺也不知道,可俺确实觉得……大郎又强了不少,就算俺的暴雨梨花也不一定打得过了。”
胡氏一阵无语,天下间能一个人追杀上庸公府精锐北宫卫,至今也就这么一位,哪怕并不是在战马之上。
胡氏根本不相信九娘会是浴桶中的小怪物,脑中却印出另外一个同样高大威猛的男人。
冠军大将军——石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