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摊开双手,记忆来到过去,“当世界重新恢复平静后,一副辉煌壮美的海市蜃楼出现在我与我幸存的几个朋友面前,我们吃愣愣地一动不动。
在那副美轮美奂,好似九霄宫殿的景象前我们都失了神,直到那副绝世旷景消失数刻后,我们才注意到天幕下蓦然出现在广漠流沙里的一座城市废墟。
那废墟仿佛一直延申到了沙漠的尽头。我和我的几个同伴在里面转悠了一个月。
那祭礼便是我在一处洞窟里观摩来的。
对于村中的怪病,满村的人殚精竭虑硬是找不到一点治疗的办法,我们被逼无奈!本也只是死马当作活马的尝试,”说完八字胡竟当场掩着面哽咽。
八字胡声含悲切,真是令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就连光头也忍不住动容。
然而一观曾皙始终一脸平静。
八字胡抹了抹眼角挤出的几滴泪花,歉然道:“失礼了。勿望见怪。”
曾皙斜睨二人,嗯了声,一脸漠然。
八字胡有一瞬间的尴尬,尴尬过后就是一阵忐忑,他实在无法从对面黑衣女子面无表情中看出什么。
幸而对方开口了。
“你看到的海市蜃楼是什么景象,那座废墟又是什么光景?”
八字胡轻嘘一口气,双手做出竭力描绘的动作,随着他的描述,曾皙眼前浮现林立的直上云霄的高楼大厦,空中熙熙攘攘的飞行物,凌空交媾的大道,奔波的蚂蚁人群.......
而八字胡根据他的闻见在讲诉中做了他的猜想。
他认为他所见到的海市蜃楼很有可能就是那座废墟的遗留残像,因为他说他在废墟中看到海市蜃楼里看到的一个空中飞行物的残骸。
八字胡唾沫横飞好半天。
曾皙随着他的讲述托着下颌,垂眸静思。
光头和八字胡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动作心里却顾忌曾皙的武力。两人权衡利弊只好安静地等着对方发话。
这时八字胡的妇人端着饭菜进来,恰好打断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曾皙一言不发从座位上起身,稍稍欠礼便要离去。
八字胡急忙拦住,“客人留步,客人是要到那里去?今天干脆在舍下歇下,粗茶淡饭客人莫要嫌弃。”
曾皙望着八字胡刻意的殷勤样,淡然拒道:“我胃不好,粗茶淡饭就免了吧。”说完,趋步而去。
八字胡和光头保持着僵硬的表情立在在原地,望着远方逐渐消失的黑衣身影。
什么玩意。八字胡啐一声,“贱人。”
八字胡脸色眸中阴狠转身对着光头道,“尽量找人盯梢。”
曾皙无视掉周围有意无意的视线,在村中漫步。
好笑,既是让我助他们查找病因,却又要推到明日,这些人在打什么帅盘?
如此行事,是将人当傻子么?曾皙有霎那的无语。
曾皙从腰中取下一个袋子,那里面装着她昨晚山林里采来的几株毒草,原想配好药放在水中毒死这个吃人血肉的村子的。
但是她犹豫了,不仅是因为八字胡阴谋诡计给了她兴趣。还有一点让她理不清头绪的是:
倘使她毒杀了这个村子里正常的成人,那他们那些畸形的孩子们又该怎么办。
她想到了老太家的小孩,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不不,在这场拐杀他人幼童的惨绝人寰,骇人听闻的事件中,畸形的孩子们真的无辜吗?
曾皙想起夜里她在檐上看到的那些大小不一的畸形孩子们。
他们与老太家小孩明显畸形程度和症状明显不同。
老太家的小孩得的魔病更多的是作用在脑子上,而其他村人的小孩畸形症状却是多重在身体上。
意思就是说,绝大多数畸形的孩子神智是清楚的,所以他们对村里所有人的所见所为是明确清晰的。
然而,在那些被杀了为他们祭祀或者成为他们药食的无辜者,他们安然的享受了。
不不,曾皙又摇摇头。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年岁尚小,还判别不了是非,再加上身体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们的病痛,大人的教唆,所以他们是被动做了惨无人道的事。
那么他们应该得到原谅?
曾皙心中严肃而沉重地走出村子,这个问题着实给她带来了烦恼。
她循着涓涓细流声来到丫丫村村河边,望着枯黄大地上像一条银色披带的小河。
她解开袋子,掏出袋子中的毒草将它们扔到河里。
只觉好笑,世界上总不乏自找烦恼的人,她也是其中一个。她笑着摇摇头。
畸形的小孩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被害的孩子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杀人放火,鸡鸣狗盗的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被拐的小孩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有属于自己的难疑尚未解开,不能桎梏与己无关的事上。
再说那个被拐的孩子应该已经遭遇不幸了。
走了,走了。
曾皙斜瞥眼后面的尾巴,让全身威压尽情绽放,她的身后传来几声闷响。
策马溯流而上,曾皙准备向西南寻穷发之地,看看那个失落的古老文明。
荒原边城地处半干旱地带,虽说时值秋日草木枯黄,但毕竟是丰水之地。
而丫丫村河沿两岸越往源头草木越稀疏。甚至在河的两岸还可以看到一些枯死折断的树木。
这样的环境不应如此才是。
曾皙撮起一块枯树的树皮,树木似乎因为曝晒已久而发脆。
这很不对头,曾皙眉头紧束。
这里虽然地处荒漠,降雨稀少,横亘荒漠的濮水可是发源于高海拔的雪山。
丫丫村村河是濮水的支流之一,但离雪山近,是一处水植丰茂的绝佳适宜人居住的地方。
要不然丫丫村也不会普遍地搞种植业了。
而河沿岸的植被却如同干枯的树木一样,全部枯死了。
莫不是水质有问题?曾皙丢下枯树皮,走近河边,一股极隐极淡的腥臭气扑鼻而来。
曾皙弯下身手捧起一抔水,腥臭气加重了。
曾皙不禁蹙眉凝思,莫非真是水的问题?
河水清凉澄澈,在洼坳里还能看到些小鱼小虾,这样的水怎么会焕发腥臭呢?
曾皙用空着的一个水壶装了些水,按原路返回,她决定再去一趟丫丫村,看下面的河流水质如何。
她的脑中滑过一道电光,直绝丫丫村的魔病很有可能与此有关。
不出她所料的话。
越往下流,水中的腥臭味也逐渐淡了,然而即使如此,到了丫丫村的那一段河水仔细认真地嗅一嗅,还是能勉强能闻到。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明显有问题的水质,丫丫村的人怎么没注意到?
……
八字胡光头和一干村人神情沉重,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下了一块巨石,房间里只有每个人偶尔扭动身体所带动的衣服的悉索声,氛围过于凝重。
今早派去盯梢那个黑衣女子的人回来说,他们见到她往河流源头去了。
几个盯梢的人原想着跟踪,或者乘着老虎打盹的机会,一刀割命。
可是没料到,他们几个人被人家一股威压震得飞了几米远。之后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
八字胡集结了村里的男人们商量着对策。
让八字胡大为光火的是,他早上才殷殷切切地恳求黑衣女子留下,本想以调查魔病病因为借口,乘机将她留下,趁其放下防备,用他在穷发之地得来的毒药放在她的饮食里,再加之以天罗地网,必让她死得悄无声息。
一切都算好了,无奈实施的时候出现了偏差,要不是忌惮黑衣女子的武力,他们也不会只在这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八字胡越想心里越堵,虽然他和光头二人都有些功力,但不过三脚猫,怎能与境界强悍的人比?
屋里的其他人照样想不出办法,带着他们漆黑的脸色支支吾吾不时地埋怨着八字胡和光头。
他们认为光头八字胡他两过高估计了黑衣女子。
不错,在村里见过曾皙的其他人村人,他们都只认为曾皙不过是个稍有武力稚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他们甚至深信一个村子里的男人聚合起来就能将她收伏。
什么水煮青蛙地谋划,那简直是笑掉了人的大牙。
假使让人知道他们丫丫村食人寝皮,日后必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得儿诛之的魔鬼,村子的风誉也会像破碎的瓷一样,彻底覆水难收了。
想到自己他们仿佛看到了以后被人人喊打的画面。
祭祀即使成功了,世界照样容不下他们。
他们的子子孙孙.....他们有子子孙孙吗?
出于这些愈来愈强烈的杂七杂八的想法,其余村人们对八字胡和光头不满的情绪越加明显。
虽然嘴上什么也没有说,但他们时不时投在两人身上的不快眼神已然说明了他们的恼恨。
八字胡和光头自然也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也大致明白村人们的想法。
他们心里对此气愤极了,一群无知佬。难道被威胁回来的盯梢的人不足以说明对方实力吗?
今天见到的丫大家老太和丫杏妇人被一刀毙命的尸体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们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村里人考虑的吗?
如今倒什么事都责怪起他们来,他们的心不禁寒凉,觉得为这些人不值。
可有什么办法,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正在这时候,跑来一个脸色煞白,病容的喘气的少年,少年兴奋地指着村口说,他看到今早村中进来的黑衣女子了,她正从村口而来,看其目标应是八字胡家了。
屋里一群人闻言顿时一改颓丧的神气,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如何让他们村的秘密进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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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惠站在高台上,瞭望这气势恢宏的庞大殿宇,他神情冷峻,用他王者的视野望着宫里的每一寸砖瓦。
远处一个脚步轻快的侍者挟着匣子而来。
侍者来到曾慧身后伏身在地,奉上匣子。“陛下。”
曾惠背着手,转过身,拿起匣子打开,看了眼复又盖上,扔给侍者。
他讥诮的口吻带了寒冬的冷意:“柳微虎,呵!”
看来有些人做起了白日梦。
“吩咐下去,给我仔细查查那两个人的来历。”
“是。”侍者恭敬退下。
曾惠眺望着远方,眉头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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