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南三百里,曰景山,南望盐贩之泽,北望少泽……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其鸣自詨,见则其邑有恐”。这就是我们县里出现怪事儿的原因吗?实话说这本书里描述的不清不楚,根本就是危言耸听而已,不过我却知道,其实叫做酸与的鸟并非那么简单。
此鸟居住在景山上平常是朝夕饮露而生,旦暮择木而栖,并不会经常出现的,但我小时候便见过这鸟了。它外表雌雄不分,实际上之所以出现之后城乡会有恐慌、怪事,是因为它一旦离开了清幽之处,接近了人气聚集之地,便性情大改,以人们的恐惧为食,同时自身产生变化,并会产下幼子。虽然称之为“鸟”,但并非卵生,而是暗自产子于人群之中。
想到这,似乎身体一凉。我应该把这些告诉老爹和文文姐,助他们一臂之力,虽然老爹在我眼里神通广大,但有些奇畜还是暗藏玄机,会危害人命的,《海山录》里有些记载也并不详细,不能让老爹与姐姐受伤。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大门,准备去街上找一找老爹的踪迹。
家里人反复提最近在祭祀,实际上我并没怎么去过,唯独小时候和小孩儿们一起去看过一次,那时候太小,祭祀时虽然都聚集在广场上,但并没有什么活动,只是大家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偌大个广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唯有巫祝在广场中央念叨什么东西,太过没劲就和朋友们跑出去玩儿了。
如今再次来到广场上,感觉气氛和儿时截然不同了,记忆里那次的祭祀庄严肃穆,大人们都闭着眼睛,面无表情,时而抬头时而颔首。现在看到广场上祭祀的人们却觉得一股股寒气逼人,因为音乐感觉参与祭祀的众人都在低头发抖,巫祝的祷词声音也变得控制不住地大声了起来,带着战栗之意。
从人群外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女孩婳迪吗?正打算过去拉她出来问问有没有见过月月姐和老爹的时候,鞋底不自然的砂砾触感引着我低下了头,石板路上居然有一条由在阳光底下闪着丝丝金色的细微砂砾撒成的线,绵延向广场边布店旁的巷子里。
我可不傻,好奇可不是只身犯险的理由。顺着这条砂线看过去,明显有个人被拖动过了拐角!
县里果然是出事儿了!自问我是没有能耐解决这么严重的问题了,只得先悄悄走过去抓住婳迪的胳膊。
“张月?你干什么?”婳迪一时没有从祭祀的氛围里反应过来,已经被我拽着走出去了一些距离。
我悄悄地问:“婳迪,咱们好久不见了,你今天见到我姐姐和老爹了吗?我找他们有急事。”
“张成叔叔和张文姐姐吗?没见到啊,我也是刚刚从家里出来直接和爸妈一起到广场参加祭祀来了,最近叔叔经常在县里走动,在哪里都有可能,而且听说张成叔叔这几天上山去了几次,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婳迪,最近县里不太平,你自己小心点儿,别经常单独出门。”我看着婳迪的紫色紫色布料扎成的头饰,有种不一般的亲切感,大概这就是儿时的回忆吧?
“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能离开我爸妈身边太久了,他们说让我安心参加祭祀,不会出事儿的,我得回去了。”
“快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抓着她的手,看她转身了,我紧忙用鞋底把那闪闪发光的金砂砾给抹开,踢进小巷子的阴影里,这时我余光瞥见了那个巷子尽头的拐弯处居然似乎有一条紫色的布带,再回头看向站在人群边缘低头祈祷的婳迪头上,不好的想法顿时占据了头脑。
回过神来,巷子里已然空空如也。现在不是能够再迟疑的时候了,一直呆在家里让人变得迟钝了许多,这一瞬间才感觉到老爹一直督促学习不是那么简单的决定。我朝着景山的方向跑去,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的石板街使得我心里毛骨悚然,一心只想尽快找到老爹和姐姐,不论月月姐还是老爹或者婳迪,这一刻只想让他们保持安全。
幸运的是,快出县的时候正巧碰到回来的老爹和文文姐。
“老爹!我看见广场旁边巷子的拐角处好像有一个人被拖走了,而且留下了一个紫色的布带,和婳迪的发饰特别像!但是婳迪就在我发现布带之前还和我说过话,应该不是她,不过这太危险了,你和文文姐真的能解决吗?”
“你说什么呢突然?我和你姐这不是刚从山上调查回来么,没什么可担心的,山上一切正常,不是奇畜的问题,剩下的事情大概要交给县衙去办了。”
“不对!老爹,还有一个事儿我想和你说来着!我知道酸与一旦接触了人们的聚居地就会性情大变,以人类的恐惧为食!这会不会和县里的事情有关?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老爹你不是已经调查了好久了吗?”
“的确是调查了挺久的,不过和你姐姐上山这几趟,的确是没有大问题,剩下的事情我去告知县衙,你和文文回家就行了。”
听了这话,文文姐一句话没说,拉着正打算和老爹说几句话的我就朝家的方向走,只看到老爹面无表情,却感觉到文文姐掌心冒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