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年岁已高,但他的双眸却才此刻异常的振奋,慕向瑜战战兢兢的看着他,随后小声询问道:“老翁...是半仙吗?”
老翁听她如此一说,仰天呼呼大笑。
他慈善而明瑞的点头道:“在这金陵城中...大家确实是如此称呼老夫的。不过是年岁颇大,见过些场面而已....”
听他如此一说,慕向瑜便心中安定下来。
她猛地手一紧,离老翁的距离更近,眉头一紧不知为何就将即将说出口的话,毫不犹豫的说出,她月牙般的眼眸深邃而道:“老翁,你知道曾经的江南首富慕太林的府邸吗?”
老翁深深地抿唇含颚道:“跟上老夫...”
话后,慕向瑜跟上了老翁的背影。
天色逐渐变黯淡,月色笼罩着两人步履阑珊,循着街路弯曲,竟然走进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道转弯处,却出现了一个富饶庞大的宅院。
房檐之下匾额骤然刻上“慕府”两字,但但宅院门前的双笼灯都已经布满灰尘,门前也是满树横笛的树叶。
在这冬夜显得格外萧条。
此时人烟稀少,老翁的话语声逐渐变大:“这便是曾经百年富饶的慕府,传说富可敌国的慕府隐藏着巨大财富的神秘之地。”
慕向瑜有些疑惑的开口道:“为何慕府会在金陵城中街道的偏僻处,这些年来难道没有百姓误入府内偷窃?”
老翁眯着眼,摇了摇头道:“不会的,此处早在数年前便被障眼术,若非刻意寻找只怕是连慕府的匾额都是难以看到的。”
老翁侧手轻轻推开了满是尘埃的大门,屋内迹象一目了然映入慕向瑜的双眼。能够看出曾经的慕府是多么的富饶,院内被种满了金陵城中霜叶,飘落在地金英色一片。
江南从不下雪,这个四季如春。
但慕府内,却充满了血腥味。一进入府内,陈年的血迹和腥味在屋内仿佛陈酿多年难以散开。
慕向瑜看着满地霜叶花,凝神而道:“多年以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国城中。
暗探私信,逃离楼兰的极阴之人往中原国江南方向逃串,
司徒星央请缨而道:“王上,臣愿前往南国将极阴之人抓回。”
南国国主冷眼怒斥的看着司徒星央道:“也对,这件事是你亲自放人离去的,那就必须要你亲自将人捉回。”
洛安冷下脸,摇头解释道:“王上,这件事和司徒星央无关,是臣一心暮念慕向瑜之事,才让极阴之人有幸逃脱的。”
国主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脸上一阵暗红,是因为难堪。不过很快,他脸一沉,镇定了下来道:“既然说到如此,慕向瑜之事又该如何处理?“
提到慕向瑜,景战在身侧本暗淡无光的双眸突然抖动,他身姿微微颤抖让自己尽量沉寂下来。但这一切变化太过于迅速,大殿之人都没有察觉。
南国国主突然开口唤道他:“景将军。”
“臣在。”景战应答。
“慕向瑜之事关乎整个南国,臣听闻景将军与她情意不浅,此番便派你前去辅助她秘密行使大祭司的旨意,并将她安全带回南国。”
听到“秘密行使大祭司旨意”之时,景战的眼中竟然挑眉而视,方后便扬唇而笑道:“臣愿前往。”
这个笨女人,原来是如此...
她并不是想逃离如何,仅仅是有要事要去才会如此狠下心离去的。
洛安在一侧看着景战的神色,心中暗自担忧。
恢复记忆后的慕向瑜消失了,再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江南如此之大,她又会去往何处呢?
慕府...
突然一个想法在洛安的心中旋绕。
在陛下宣旨完后,宫殿后院之时,洛安叫住了匆忙离去的景战。
景战的步履匆忙,本不想搭理洛安,但不曾想她竟然是早已在他必经之路等待。
洛安有些急切道:“景战...是要去江南寻阿慕吗?”
他闻言,抬起了头,道:“不错。”
洛安凝神缓缓而道:“她可能会在金陵慕府....”
景战思考片刻,微微点头道:“好。”
话后,景战离去。
他的步履匆匆,洛安都瞧在眼中。
中原国宫中。
皇帝陛下背身而站立,但白发已经悄然无声爬上了他的鬓角。
他无声的质问着此时早已失魂落魄的宁子然,倒是信王风桦对此并未多大感触,才能如实相说。
中原皇帝眼眸中光亮的问道:“慕...向瑜...真的还活着吗?”
风桦冷静十足,坚定开口道:“确实如此,数年之前南国大祭司悄悄潜入京都,偷梁换柱之法将向瑜公主带去南国,去到南国之后的向瑜公主不知为何便失去了记忆,之后的事情父王应该如数所知。”
中原皇帝的眼角微闭,俨然已经看到了此时的太子宁冰云的身侧。
听闻向瑜公主还活在人世,宁冰云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数月之前,方沁来信确认向瑜公主是否真的离开人世,宁冰云坚定回信:已亲眼见其服下毒药,不可能还活着。
也考虑过行宫的大火并不能将她烧毁,毁掉容貌之后还亲自见其喝下至毒才安心离去的。
就算是天仙下凡也难以将她根治,剧毒会瞬间腐蚀她的五脏六腑,哪怕是后来南国大祭司将其救起,也是不能根治。
也就是...其实向瑜公主即使是活着,也是命不久矣的。
想到此时,宁冰云的脸色才稍微回转一点。
中原国皇帝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终于还是将这一任务交给了常年做暗探的信王手中,让他务必将活的慕向瑜安全带回京都。
宁子然已经低眉不语,待出殿之外后,风桦拉着他的衣袖问道:“你不去寻她了吗?”
宁子然抬头,须臾后道:“她不愿见我。”
太子从后走出,风桦尊称唤道:“太子王兄金安。”
宁冰云见了宁子然的神情,自然也是猜到了他并没有见到慕向瑜,所以南国的慕向瑜究竟是真是假都难以确信。
宁冰云假意一笑:“三哥不多礼。”
出发前往江南之时,队伍之中竟然出现了不速之客:宁千俞。
风桦有些冷峻的看着他,他是宁冰云的人,此番肯定是太子派人前来监似他的。风桦不像宁子然一样对荣王府有恩,自然更不指望荣王府的人会来帮他。
宁千俞少年致气,也是礼仪周全,尊称风桦:“信王殿下。”
风桦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宁千俞微笑道:“太子殿下派我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一路上可谓是只字未说,但又碍着彼此的身份所以又不能将其半路搁下,所以前往江南的路程算是漫长又熬人。
而在宁王府的宁子然,却是整日都闭门不出。
半夜露深,范落烟带着披风轻轻搭落在宁子然的肩上,他猛然回神,却见他的眼眶微红。
范落烟嫁给宁子然已有三年,这三年里两人相敬如宾,虽比其他夫妇多了一成青梅竹马的情谊,但也是这份情谊阻碍在二人的心中。
范落烟早已不同于曾经的骄傲官宦小姐,如今的她贤良淑德,富态颜良。
她轻身细语而道:“夫君,夜里寒凉,进屋吧。”
宁子然有些生疏的往后退了几步,后准备往书房走去。
范落烟微红双眼,道:“夫君,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作妹妹,从未男女之情。可是如今我们已经成亲三年有余,除了那一夜...之后你从未再碰....过我,但公公这几日逼的你我都紧...落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宁子然眉头紧蹙。
范落烟见此法似乎对宁子然有效,她又显示出楚楚可怜的摸样。
“夫君,我知道你对已亡故的向瑜姐姐还存有情意..但她已经...”
宁子然脸色黑沉:“住嘴!“
范落烟被他的少有的神色所吓住,她有些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但也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宁子然阴森森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范落烟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背影急促离去的宁子然。
她的温婉舒雅变得逐渐狰狞的面孔,待到回到了房中,她怒气冲天的将房内的一切易碎的花瓶统统摔落在地,陪嫁的嬷嬷见此赶紧跑来制止。
“我说夫人啊...你何苦这样啊!”
范落烟眼眸瞪大,不甘心的看着嬷嬷,怒斥道:“为什么!都这些年了,他还是忘不了那个部落的公主?!”
嬷嬷拍打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何苦跟一个已经逝世多年的女人生气,现在嫁入宁王府的世子妃是夫人阿!”
范落烟咬牙道:“那一夜...若不是我灌醉子然哥哥,恐怕就是爹爹出面他也不会娶我!我堂堂官宦的千金为何要受如此大的羞辱!”
嬷嬷苦笑的看着范落烟,哼声笑道:“谁叫夫人,从小就爱慕这宁小王爷,少时的诺言才让你如此大的执念....”
曾经少时,范落烟便跟在宁子然的身后,并且在陛下都在场的情况下,大胆的向宁子然开口道:“子然哥哥长大了一定要去落烟妹妹!”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誓言,捆绑了她一生的幸福。
她的眼眸微垂,但心里却坚定的态度:她不只要这个世子妃的身份,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宁子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