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战与慕向瑜第二日辰时便出发去往了玉瑶山,而司徒星央则是留在客栈等候消息。
玉瑶山是坐落在金陵城外的一座常年积雪的雪山,而现在已是深冬,在山脚的位置便能感受到寒冬刺骨。
雪飘落在地,一些融在她手心。
她笑容痴笑:“阿战,你看是雪!”
他抬头,看见满天飘零的雪,一些停靠在她的肩侧,恍若一个白色的梅花,承应着此时的美景。
景战抿嘴看着她笑道:“在楼兰,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天上也是如此漫天的白雪。”
慕向瑜露出弯弯眉眼:“这不一样,这还是我在南国境内第一次看到如此美的雪景。”景战宠溺一笑,用手护着她随意跳动的脚步,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两人慢慢登山玉瑶山的山顶。
半山腰的地方,远处就能看见一个竹屋,而一个妇女此时正在院中作画。
慕向瑜欢喜的走上前去,礼貌的半鞠身子:“这位夫人,这里可是神医鹤之翁的房屋?”
女子闻身抬头。
她并未像金陵城中的贵家女子一般穿着艳丽的服饰,也不涂抹浓重的胭脂,像面像一般纯清素雅。
她眉眼柔美一笑:“夫君辰时便上山采摘灵芝仙草,恐怕还要些时辰才会回来,二人先进屋吧。”
她用山间冰川融水煮沸,替二人泡了一壶清茶。
慕向瑜看着眼前举止柔美的女子,心中有些欢喜的看着她:“该怎么称呼夫人芳名呢?
她淡淡一笑:“我叫琼华,是这山间的守墓人。”
守墓人....这还是慕向瑜第一次听说这玉瑶山上会有守墓人。
琼华夫人看出了她眼中的诧异,抿嘴:“姑娘或许有所不知,这守墓人便是守山人,金陵城中一些身家清贵的长者都看上了这玉瑶山上的美景,所以百年之后都将尸首葬在山上,而我受他们亲眷所托,会时常在山中为他们清扫坟山积雪。”
慕向瑜心中感叹:原来是这样。
景战在一旁也不禁说道:“琼华夫人高风亮节,竟然甘愿在这山中做个守墓人。”
她看着山中漫上的积雪,有些害羞的低头:“这守墓人也未尝是个苦差事,看尽人间繁琐,最终留守玉瑶山也是一个归宿。”
屋中有许多夫人作的绘画,而其中一副男子的字画下属笔正好就是:鹤之翁。
慕向瑜打量着画像中,英俊身姿的男子:“原来这鹤前辈竟如此的英俊。”
琼华夫人起身,看着那栩栩如生字画中的男子,也忍不住心中欢喜:“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夫君之时,偷偷在院中为他画的字画。如今都过了数年,那日情景也依旧难以忘却。”
慕向瑜有趣的问道:“琼华夫人和鹤前辈,如何在山中认识的呢?”
她抬头,女子娇羞彰显淋漓精致。
“我从小便和阿爹一起在这山间做了守墓人,后来阿爹病重,留我一个独自在玉瑶山。偶然在扫墓之时,看见了在山间一个墓碑前喝的酩酊大醉的之翁,便将他领进屋内,替他熬了醒酒汤。”
景战疑惑的开口:“所以这山中,也埋葬了鹤前辈的亲人?”
琼华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与他成亲之后才得知,原来之翁的娘亲被葬在了玉瑶山。”
鹤之翁是金陵城中医药世家的公子,但却因为其母亲只是府内的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寝丫鬟,所以在府苑内受尽冷暖,终后离开院落,独自在世间漂泊。
“我本患有心悸,在世间的时日不多,是之翁一直用药物为我调理,我才可以活到今日。”她缓缓开口。
景战眼眸深邃,有些佩服的开口:“没想到,这闻名九洲的神医,也是一个痴情之人,甘愿隐姓埋名陪在夫人身侧。”
琼华夫人看了一眼身侧的慕向瑜,打量的说道:“我看公子也是一位痴情之人,一路从南国追到金陵城,陪伴在所爱之人的身侧。”
此话一出,二人都看向了慕向瑜。
慕向瑜得知二人的眼神竟然都看向了她,她有些乖巧的抬头一笑。
就在此时,鹤之翁回到了竹屋内。
“夫人,我回来了!”他坦然入内,神情气爽丝毫不像已经不惑之年的男子,他今日之时诧异的看向了慕向瑜和景战。
他防备的开口:“你们是何人?”
琼华夫人赶紧上前,然后用手拦住了他即将出手的银针:“之翁,这就是前段时间前来拜访的南国大祭司口中说的要医治的女子。”
慕向瑜见状,深鞠一躬:“小女慕向瑜,见过鹤前辈。”
此番关系到慕向瑜的生死,少有如此的敬重一人的景战,也深鞠一躬:“南国景战,见过鹤前辈。”
鹤之翁看着二人,逐渐防备心也放下了。
随后,他抬手为慕向瑜把脉。
一炷香之后,琼华夫人担忧的问道:“如何?”
鹤之翁抬头淡笑看向琼华夫人:“夫人不必担忧,这位姑娘虽然深中剧毒数日,但也没有那么药物,若是跟着我的药物医治,不出数月便可痊愈。”
但景战的眼神还是不放心:“前辈可有把握?”
鹤之翁傲气的看着他:“若是我亲自医治,便有十全把握。若是交予其他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景战终于展眉一笑:“那便恳请前辈,尽力为她医治。”
鹤之翁起身,并未多言。
琼华夫人在一旁和善的点头:“那是自然,景公子放心。”
临走之时,鹤之翁给了她一瓶可以暂缓毒性的丹药,并告知她一个月之后再上山,他亲自为其调理。
慕向瑜和景战下山之时,心中不同于上山的沉闷,只觉得未来可期。
“没想到,前辈如此的通情达理。”慕向瑜开怀一笑。
景战嗤笑一声:“那是有琼华夫人在一旁,他才会多言几句。”
慕向瑜怼言:“我看未必,能得到琼华夫人青睐的男子自然也是人品极佳的,只不过鹤前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就在二人开怀下山之时,却在路途之上,看见了一个身着华贵,却背着背篓的女子在缓缓上山。
慕向瑜有些诧异:“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景战点头:“上前看看。”
那女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身姿娇气,但却不畏艰难,执意上山。
看她快要摔倒,慕向瑜立刻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她感激的开口:“谢谢夫人。”
夫人....
慕向瑜一脸反驳的准备开口,却被景战抢了话语权。
景战一脸笑意的看了一眼慕向瑜,又低头看了眼那位姑娘:“天色已晚,姑娘此时上山做什么?”
那姑娘看了一眼山间的积雪:“我要上山去摘雪莲为父亲根治多年隐疾。”
慕向瑜看着这个虽然富贵却极有孝道的女子,和善的开口:“那既然如此,山间路滑,姑娘可要小心了。”
她乖巧的点头:“嗯,多谢夫人提醒。”
很快,景战和慕向瑜便从容的下山,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时,却惊讶的看到了陆子墨的踪影。
“她怎么在这里?”慕向瑜一脸疑惑的看着司徒星央。
陆子墨冲上上来,握着慕向瑜的手,青烟落泪:“慕姑娘,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子妍,救她的命。”
景战皱眉看向司徒星央:“怎么回事?”
司徒星央懊恼的说道:“陆子妍被宁千俞抓去了,而且宁千俞曾威胁阿瑜,若是不将云令交出,他便大开杀戒,一天杀掉一人。”
慕向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崩溃的看向司徒星央:“今天第几日!”
司徒星央低着头,难以开口的说道:“第二日!”
第二日,那意思是已经有一人.....
慕向瑜瞳孔放大,她难以置信的走到客栈后院,看着那个已经被白布笼罩的尸身。
她全身颤抖,掩盖不住心中的怒火。
景战走上前,抱住了已经崩溃的慕向瑜,他慌张的开口:“阿慕,你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
慕向瑜墨蓝色的瞳孔,蓝的发亮看向景战:“你知道那是何人?”
景战低头不说话。
慕向瑜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的继续冲了上去。
“是翁老前辈!”景战咬牙道。
一瞬间,慕向瑜全身僵硬,目呆的滞留在原地。
她的泪珠,如一个透明的夜明珠,在深夜显得格外刺眼。
是翁老前辈,是他.....
她神志不清的跪在尸体面前,缓缓抬手,将白布扯开。
翁中唐的尸体,静寂的躺在木板之上,他的眼神不再光亮,他的呼吸早已停止。
慕向瑜抽搐的握着他的手,她不愿意相信,她不愿意相信老先生就这样离去了。
她轻声笑着呼喊道:“老先生,阿慕还没有告诉你,我在母亲的信里读到的祖母的话;阿慕还没来记得告诉你.....祖母是爱你的....祖母曾经深切的爱着你。”
“先生....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慕向瑜怀着笑意轻轻摇晃着他的尸体。
但他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也再没有动....
景战蹲下,从身后抱着慕向瑜的身体,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阿慕....翁老先生已经死了......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慕向瑜抽搐的看着他的尸体。
一炷香后,她逐渐恢复意识,一字一句咬牙:“宁千俞,我要杀你!我一定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