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公元五二三年春,阴山北。
怀朔镇函吏高欢怀揣紧急函,从怀朔方向往武川城赶奔而来,路过讲武堂,见到贺拔岳与独孤郎正带本部落人马在对阵操演,喊了一声:
“唉,贺拔岳,沃野那边出事了,有人反了!有人闹事将镇将给宰了。”
贺拔岳心中一紧,反问:“什么?镇将被杀了,哪些人干的?那岂不是真的反了?”
独孤郎打马道:“走,跟着他回城去,再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贺拔岳斜视了下左肩上白鹰,再望了望独孤信,向前一倾身,夹马跟上独孤郎。
武川镇建远将军杨祯接过高欢递上的函件,是大都督杨钧写给自己的,打开一看是沃野镇发生兵变,高阙戍卒破六韩拔陵杀死戍将后,又杀死沃野镇将,自立为王,正准备率兵攻打怀朔武川。便令人写榜全城张贴,号令军民加强城防,二是征招一批兵士前往怀朔镇支援。
李虎正好在杨祯家,与杨忠正干着什么事情,听说此事后,便出了杨府欲将此事告知金门堡。
刚一出府,见贺拔岳在门外逡巡,知其是来打探消息的,便将内情如实相告。
李天赐作为金门堡府军的幢主,召集金门十二姓族长来商议出兵助守怀朔之事,众人一致赞同。李天赐便领着金门十二骑来杨祯府上报名,到了议事厅时,只见贺拔度拔父子四人已在场,便上前寒暄。不时宇文肱也带着四子赶到,最后独孤库也领着着独孤郎赶来。
杨祯见状很是高兴,指着六镇地图道:“破六韩正准备派兵向怀朔与武川进发,可先派贺拔部五百人先行往怀朔镇援助,除此之外,大家都留在武川镇守卫武川。你们回去之后加紧布防,守住各自所在的戍障和坞堡。”
杨钧留下了贺拔度拔父子四人,交待道:“杨大都督在信中已有暗示,对你们贺拔部欣赏有加,很是希望你们父子前往助一臂之力。”贺拔度拔安排长子贺拔允留下武川统管部落,率贺拔胜与贺拔岳带着五百部落兵快马往怀朔而去。
原来沃野镇高阙戍戍主严令军士防范柔然人来犯。不到一月,沃野镇将费连真停止向沃野边境各戍供粮,戍堡内存粮将尽。
队主破六韩拨陵带着亲弟破六韩孔雀找到戍主商议,戍主懒得相见,只是站在堡顶发话:“沃野镇将费连真不发我军粮我也无奈,听说费连真有个名叫于景的表兄弟,也在怀荒镇当镇将,表兄弟俩一个德性,前些日子于景不开仓发粮已被属下剥衣杀掉啦,你们总没胆跟我去沃野镇干杀将抢粮的事吧!你们谁有本领自己去找镇将要粮去!”随后喝令左右军士赶走破六韩拨陵。
破六韩拨陵低声怒骂道:“老匹夫,此话可是出自你口!本来是找你商议对策,却如此粗蛮慢待我等!”说罢转身沿阶而下,跨马扬蹄驰向戍堡外一处高岭,破六韩孔雀与卫可孤紧随。韩拔陵目视着破六韩孔雀道:“我破六韩家族世居沃野戍边,光是守高阙戍的四百军士中就有一百多人,我们与卫可孤家人可不能这样饿倒在边境苦寒之地。”三人坐下从长计议一番。
当夜破六韩拨陵、破六韩孔雀率人以献比武所得之宝为名杀了戍将,众军士推举破六韩拔陵为戍主。兵贵神速,韩拔陵领着卫可孤挑出三百戍兵连夜奔往沃野镇。在镇外五里地,沃野镇军主卫可孤率二百戍兵潜伏,另一百兵士随拨陵出示戌主兵符,以有紧急军情为由进了城门,缴了城门兵士军械,卫可孤领二百戍卒迅即而入。
破六韩韩拔陵等轻车熟路进入将军府,将费连真杀死,随将高阙成立尸身放在费连真身旁。
不时东方微白,破六韩拔陵端坐在宁远将军府上,向站立两旁的沃野军主讲道:“高阙戌主不义,擅入将军府刺死镇将,军法难容,已被我当场阵法。费连真不仁,平常贪贿好财,骄慢任性,驭下无方,死有余辜。当今朝廷,天子懦弱,元叉当政,坏纪乱纲,柔然犯境肆意掠夺,百姓交困,人人思乱,怀荒镇军民齐反,朝廷却无计可施,不知在坐各位有何良策济民救已,眼下沃野镇又该何去何从?”
说完,齐刷刷两排军士跨刀上前端茶递水,军士个个面目狰狞,卫可孤竖着双眉却双目紧闭似在养神又似在等待什么,满庭气氛肃杀。
僵了约一刻钟,只见一须发花白老者颤微微道:“沃野军镇自拓拔太武以来外阻北蛮内安镇民,如今柔然挠边掠我镇民而朝廷束手无策,如今领军之将费连真已亡,只能延揽一英武雄略之人领头北拒柔然之患,内保镇民之生计。如在座有如此挡当之人自可奋勇而出!”众人一看,乃是军主宇文文孤。
左右相视无一人站出,只是大眼瞪小眼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此时有一人大声道:“卫可孤可当此任!”卫可孤瞄了那人一眼道:“论将兵之道我不如破六韩拔陵,论安民之策更是不如,我怎堪此大任,愿以破六韩拔陵马首是瞻。”说完三呼万岁跪向破六韩拔陵。
那破六韩拔陵见状,却转身也向洛阳方向假装跪下高呼万岁。
两三推让下,破六韩拔陵被推为天子,改元真王。
这位真王任部落酋长破六韩孔雀为大都督、司徒、平南王,卫可孤为别帅。
破六韩拨陵兵分两路,自己引兵南侵关陇。卫可孤率一路先东取怀朔再取武川城,夺取武川后再占据白道。破六韩孔雀率另一路沿黄河东进,占取白道南口五原后两路汇合之后再往东经略平城。
贺拔度拔与贺拔胜贺拔岳领兵到了怀朔镇,杨钧授予拔贺拔度拔为统军、贺拔兄弟为军主之职。外兵史侯景向父子三人通告了当下敌情,并将敌我双方态势、兵力对比、我方防卫部署等情况作了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