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掉落的瞬间,乔英俊的尖叫和围观村民们的惊呼同时响起。
梁美丽一愣,顿时笑了。梁老太说过,她曾特意嘱咐过梁家父子专门挑乔英俊的脸去揍,今日一瞧,果然是啊!
只见他脸肿如猪头,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变成了两条缝,英挺的鼻子上横着一道青紫的痕迹,嘴唇最是夸张,肿成了两条香肠,看上去还挺诱人。若不是他的身形和衣衫都是以前的样子,还真难以分辨此人就是大柳树村的希望乔秀才呢!
“你,你干什么!”范氏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气急败坏地:“现在你看到了吧,这都是你们揍的!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遇到这么个丧门星啊!”
乔英俊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脸面,再看梁美丽的时候一双眯眯眼里都是仇恨。
不过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小太窄了,梁美丽权当他是在努力瞪圆罢了,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真把这对母子给气急了。
“梁美丽,你不要脸!我不娶你,你就拿着菜刀威胁,还跳塘毁我前程,又教唆你的父亲兄长登门殴打我,今日我不要赔偿也不要你们的道歉了,我要去县衙告你们,请求大人让你们全家都去大牢里蹲着!”
乔英俊张口闭口就是县衙官老爷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已经傍上了官家小姐这跟高枝儿呢!
“要不是你......”何云娘还没说完,就被自家闺女给打断了。
只见梁美丽好整以暇地坐到了自家大门口的石墩子上,翘着二郎腿儿,悠闲自在地看着这对母子:“好啊,去县衙最好了,我听说县衙老爷审案子的时候最是公平,他一定会问我爹为什么会打你们。既然早晚都会问,那我们不妨就在这里先把话说明白了,省得到时候麻烦,毕竟还是要带证人去过堂的。”
范氏无知,还在叫嚣。乔英俊却心虚了,他可还记得昨日自己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什么,若是真的带证人去过堂,他绝对没有胜算。
梁美丽冷嘲一声,看向跟着乔家母子一并过来的“伙伴们”,又看看围在后边瞧热闹的村民,故意扬了扬声音。
“我说乔秀才,你说我拿着菜刀去威胁你,请问,我是把菜刀架到你的脖子上了吗?还是砍到你身上了?好像都没有吧,我只是脖子痒痒,用刀刮了刮自己的脖子而已,这样也叫威胁?”
用菜刀挠痒痒?
这理由惊掉一地眼珠子,连何云娘都没眼看了,脸皮厚成这样,到底随了谁?
“你还说我跳塘是为了毁你前程?呵呵哒,既然我已经有菜刀在手里拿着了,我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往水塘里跳?我若是一心求死,用刀抹脖子岂不是要比跳塘淹死来得更快?毕竟,只有我死了才能坐实你逼死未婚媳妇儿的罪名啊!”
梁美丽翘着的二郎腿儿晃啊晃,忽略掉她说出来的话,还真以为她就是个天真无邪的普通小姑娘。
枉乔英俊念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在梁美丽面前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憋得他脸更肿了几分。
不过围观的村民却开始窃窃私语了,昨日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亲眼瞧见了,多半也是听别人说的。再加上梁美丽相较于乔英俊而言,名声更难听,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吃亏一方是乔秀才了。
今日再看眼前场景,似乎当日的事别有内情?
梁美丽晃腿晃得有些累了,换了个腿翘着继续晃。余光正好瞥到自家亲爹和大哥急匆匆跑来,两人一个提着锄头一个举着棍子,显然是得了消息回来揍人的。
可不能再揍了,像乔英俊这种文弱书生,让他声名狼藉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
梁美丽抬手拨了拨自己的碎发,那半边脸上的青色胎记更加明晃晃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胃口反酸,忍不住别开眼睛。
却没人发现,在她做完做个动作之后悄悄地跟梁永安父子使了个眼色,见他二人停了脚步,这才点了点头。
“爹,美丽这是要干啥?”梁振远担心极了。
梁永安也担心,可想起今日早上美丽做的早饭,他还是顺从了闺女:“再看看,美丽有自己的主意,待会儿情况不好咱们再上!”
闺女好像变了,他这个当爹的只要时刻在闺女身后保护就行了。
梁美丽清了清嗓子,从石墩子上站了起来,有些调笑地看着乔英俊的猪头脸:“啧啧,若非不得已,我真不想看你这张脸啊!乔秀才,这么一瞧,你还不如我好看呢!要不本姑娘姑且委屈委屈,便收你做我家相公吧!”
噗!
乔英俊气得差点儿当场吐血,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谁?还姑且委屈委屈,他才是真的委屈!
“你,你做梦!我这脸一个月便能好,你呢?你就是一辈子也别想变好看!你这辈子都是丑女,翻不了身了!”
一辈子吗?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梁美丽摸摸的脸颊,一个念头突然在心头闪现,或许,她这脸还有得救呢?
两人针锋相对,却没发现站在旁边的梁永安夫妇齐齐沉了脸色。
“原来你不想当我相公啊?哎,那好吧,咱们两家的娃娃亲也成不了了,今日便吹了吧!”
她这么轻易就赞同退掉亲事,还真让乔英俊有些意外。
只听梁美丽继续说道:“既然亲家做不成了,那咱们该算的账也得算算了。”
账?
范氏脱口而出:“我们可没借你家的银钱!你家穷得叮当响,还不如我家呢!”
“哈,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银钱?”梁美丽嗤笑一声:“我说的可是比银钱正重要的东西呢!”
“是啥?”问完,范氏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这臭丫头牵着鼻子走了好远了。
梁美丽扬了扬头,漂亮有神的眼睛里迸射出的是自信和骄傲,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的青色胎记,说不准也会是个大美人呢!
只听她凉薄又一字一顿地回了两个字:“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