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中西医结合研究进展

一、中医研究进展

(一)病因病机研究 1.中医经典理论研究

(1)肺脾肾虚是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发病的重要内因:
中医学认为肾病综合征发病多由素体禀赋不足、体虚感邪、风寒湿热外袭、湿毒浸淫;或饮食不节、劳倦太过、情志失调等引起,诱发肺脾肾三脏虚损,而致气血阴阳不足、水液输布紊乱、湿浊停聚、阴精亏耗、精微外泄。如《景岳全书·肿胀》所云:“凡水肿等证,乃肺脾肾三脏相干之病,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唯畏土,故其制在脾。今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克,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脾主中焦,有运化水谷精微和水湿的功能,为水之堤防。《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其在天为湿……在脏为脾”。可见脾在水液代谢中的重要作用,脾阳虚弱,土不制水,水湿泛溢,故肢体肿重。脾阳不振,运化不健,反为湿困,更加重脾气壅滞。在脾与肺的关系中肺只有依赖于脾的散精才能维持其通调水道的功能。《素问·经脉别论》则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在脾与肾的关系上,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且肾发挥其正常的主水液的功能,必须依赖于后天水谷精微的滋养。可见脾在水液代谢的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即所谓“治湿不治脾,非其治也”。《景岳全书·肿胀》“其本在肾”,“其标在肺”,“其制在脾”的论述,明确指出肺、脾、肾三脏在人体水夜代谢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生理状态下相互协调、互根互用,病理上相互影响,是水肿等水液代谢异常发生、发展的关键。《灵枢·口问》云:“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中气者,中焦脾胃之气也。脾胃为后天之本,主运化,乃气血生化之源,又为人体气机升降之枢纽。二便之正常排泄,赖中气为之转输,中气不足可出现二便异常,蛋白质为人体精微物质,其随尿液外泄理亦应责之于肾失封藏,原因在于“肾藏精”(《灵枢·本神》)、“开窍于二阴”(《素问·金匮真言论》)。然而,蛋白尿病机为肾失封藏,与脾密切相关,盖因肾之主脾也。《医经精义》曰:“脾土能制肾水,所以封藏肾气也”,表明脾能协助肾气封藏。究其医理,正如《医门棒喝》所云:“脾胃之能生化者,实由肾中元阳之鼓舞;而元阳以固密为贵,其所以能固密者,又赖脾胃生化阴精以涵育耳。”此外,《素问·经脉别论》指出:“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表明脾气能主升清,防止谷气下流、精微下泄,有助于肾之封藏。倘若脾虚不能生化阴精以涵育肾气,无以升清致谷气下流,则肾失封藏,精微下泄,可使蛋白质等人体精微物质随尿液外泄。
(2)外感风、寒、湿、热诱发为主要的外因:
《素问·水热穴论》中有“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胕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风寒之邪常相兼为病,活动后大汗出,复感受风寒之邪,表气郁闭,肺气不得宣降,外不能输津液于肌表作汗,内不能下输水液于膀胱,故泛溢肌肤而为水肿。湿为阴邪,易袭阴位,湿邪易困脾阳,脾阳伤则不能“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灵枢·营卫生会》)。精微不化,随溺而出,出现蛋白尿。

2.现代中医病因病机研究

后世医家对其病因病机有着不同的看法。本病病机复杂,多数专家认同其发病以肺、脾、肾亏虚为本,风、湿、热、瘀为标,导致气血运行失常,水湿内停,且现代医学应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进行干预使病情时刻发生着变化。不同医家对本病的认识各有侧重。
吕仁和教授认为肾病综合征临床多表现为本虚标实之证,或因外感发病,由实致虚;或因脏腑阴阳失调,虚实相兼。实证多表现于外感初起者,除有阳水之征外,尚可见到外感风寒、风热、湿热疮毒等表现;虚证则表现为肾、肺、脾、肝等脏器的气虚、阴虚和阳虚。病久而不愈者则可出现正气耗竭、浊毒内停之证。叶任高教授亦认为本病的发生以肺脾肾三脏亏虚为本虚,热邪、湿浊、瘀血阻滞为标实,病情错杂,而在病情衍变过程中本虚标实又时刻发生着变化。
杨霓芝教授认为外邪侵袭是本病的主要诱因,外感之邪伤及脏腑,以致肺、脾、肾功能失调,导致水液代谢紊乱。如风邪外袭,肺失通调;湿毒浸淫,脾气受困;湿热内盛,三焦壅滞等。多数患者在患病期间或治疗中常因外感而使本病反复或加重,脏腑虚损是本病的病理基础,其中以脾肾虚弱致病者较为常见。因饮食失调,劳倦太过,伤及脾胃;或生育不节,房劳过度,肾精亏耗。脾虚而后天之本不充,日久及肾,肾虚温煦滋养失职,必使脾气匮乏,两者常相互为患,不能截然分开。无论外邪伤及脏腑或脏腑本身虚损,均可致肺、脾、肾三脏功能障碍。
陈以平教授认为膜性肾病存在虚、湿、热、瘀四大病机,并将“微观辨证”引入中医,认为肾小球基底膜上皮下弥漫免疫复合物沉着应属湿热胶着成瘀。
王永钧教授通过对古籍文献的研究,结合长期临床实践研究,认为肾病综合征系由风湿内扰于肾,使其主封藏、司开阖等职能失常所致,甚者更可干扰肾局部的气血运行,以致肾络瘀阻以致久闭致痹,形成肾内微型癥积。
刘宝厚教授认为难治性肾病综合征的病机可归纳为脾肾亏虚、血脉瘀阻、湿邪阻滞,即虚、湿、瘀三者并存,并认为湿邪的产生是由于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的使用导致脾脏受损、脾肾气虚,或外感湿热所致。
龚丽娟教授认为肾病综合征水肿虽与肺、脾、肾三脏及三焦密切相关,然从致病因素及病机而言,又多与气血相关,指出风邪外袭致肺气闭郁,湿热毒邪浸淫致气血郁滞,肺脾肾气虚或气机郁滞或气化不利均会导致水液不归正化,泛溢肌肤而成水肿,这些均与气血运行失常相关。
郭登洲教授认为湿热内郁,阻滞三焦是肾病综合征湿热证的基本病机。因今人生活水平提高,平素多食肥甘厚腻,或过食五味、或伤于七情、或起居不节,且现临床对肾病综合征的治疗以应用激素为主,更助内热,从而使湿热内郁、气机不畅,三焦不利。
王暴魁等认为慢性肾病长期水肿不消或时隐时现,或蛋白尿、血尿久治不效,或病人由于反复外感而造成病情难以稳定,时好时坏,这些临床特征均与风邪“善行而数变”特点相类似,并认为这些都是外风伤肾和内风扰肾共同作用的结果。
李秋芬等认为风湿内扰是本病的主要病机之一,风湿合邪,风借湿势直袭脾肾,湿凭风性碍其开合,两者共同引起蛋白尿的发生。内生风湿伏于脾肾,与外感六淫风湿之邪同气相求,内外相召,使风邪更易伤人,故患者易反复感冒、蛋白尿迁延不愈,进一步损伤脾肾。形成恶性循环,使PNS的病情进展。
许多医家认为水肿和瘀血互为因果关系,水肿日久,肾阳衰微,阳气虚损鼓动无力,血行受阻,血为之瘀结;反之瘀阻血脉,“血不利则为水”,加重水肿症状。而“瘀血”,是肾病发展过程中的共性,只是程度和特点不同而已。

(二)辨证论治研究

辨证论治是中医治疗的核心,通过辨证论治可以提高中医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的疗效。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病变涉及诸多脏腑,以正气亏虚为本,兼夹邪实为标,目前各家对它有不同的侧重,临床分型并不一致,但均以辨证为用药依据。

1.从水肿论治

原发性肾病综合征从中医角度来看,可分为水肿期和非水肿期。水肿期的治疗关键是如何消除水肿。把难治变为易治至关重要。沈庆法教授在辨证的基础上,结合临床体会,提出了治疗水肿的八种方法:①宣肺利水法:方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合五皮饮加减;②清热利水法:方用龙胆泻肝汤加减;③峻下逐水法:方用疏凿饮子加减;④行气利水法:方用导水茯苓汤加减;⑤化瘀利水法:方用桂枝茯苓饮合五皮饮加减;⑥健脾利水法:方用猪苓汤加减;⑦养阴利水法,方用猪苓汤加减;⑧温阳利水法:方用真武汤加味。
何世东教授经验重在分期辨治。水肿期治疗:此时主要矛盾在于消除水肿。水肿的主因是脾肾阳虚、水湿泛滥,但与湿热内蕴、瘀血内阻关系密切;有时与风邪侵袭有关,临床要明察。①脾肾阳虚:治则为温补脾肾、利水消肿,可用真武汤合五皮饮;②脾虚水肿:治则为益气利水,可用防己黄芪汤合参苓白术散或五皮饮;③风邪外袭:治则为宣肺利尿或兼清热利咽,可用枇杷叶煎合五皮饮或银翘散合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非水肿期治疗:①脾肾两虚:治则为益气补肾,可用右归丸或左归丸加黄芪、参苓白术散合水陆二仙丹;②气阴两虚:治则为养阴益气固肾,可用六味地黄汤加二至丸;③阴虚火旺:治则为滋阴降火,可用知柏八味丸加栀子、二至丸。
周硕果根据本病的病变早期水肿较甚,后期水邪退后,病变日久,以脾肾两虚为主。早期主要是标实,以外邪侵袭为主,辨其风、湿、热、湿毒之侧重;后期本虚为主,分为七型:风邪袭肺、湿热阻滞、脾肾气虚、脾肾阳虚、阴虚湿热、气阴两虚、瘀水互结,分别施以:麻黄汤加五皮饮(偏风寒)、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偏风热)、萆薢分清饮加减、益气补肾汤加减、真武汤合五皮饮加减、知柏地黄汤加味、参芪地黄汤加减、桂枝茯苓丸加味治疗,临床取得了很好的疗效。
张小云等通过对《伤寒论》治疗水肿经方进行分析,提出治水总则是升降气机,并总结出治疗肾性水肿九法,即:①宣肺利水:方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风热型加蒲公英、野菊、桔梗、甘草,风寒型加杏仁、苍耳子;②解表利水:方用小青龙汤加减;③攻逐利水:方用十枣汤加减;④通阳利水:方用五苓散合五皮饮加减;⑤清热养阴利水:方用猪苓汤或牡蛎泽泻散加减;⑥温阳解表利水:方用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减;⑦温阳散寒利水:方用附子汤加减;⑧健脾温阳利水:方用苓桂术甘汤加减;⑨益肾温阳利水:方用真武汤加减。

2.分型论治

邵朝弟教授认为,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的病机可概括为本虚标实,本虚多为脾肾阳虚、肝肾阴虚,标实则主要包括外感、水湿、瘀血。标证:①外邪侵袭,治当疏风解表、宣肺利水,偏风热者,银翘散加减;②水湿浸淫,治当健脾化湿、通阳利水,方用五皮饮加减;③瘀血内阻,治当活血化瘀利水,方用桃红四物汤加减。本证:①脾肾阳虚,治当温补脾肾、活血利水,方用济生肾气丸合水陆二仙丹加减;②肝肾阴虚,治当滋补肝肾、活血利水,方用一贯煎和杞菊地黄丸加减;③气阴两虚证,治当益气养阴,方用参芪地黄汤加减。
马鸿斌教授认为本病临床当根据患者全身症状,辨证论治,方可取得良好疗效。①风水泛滥证:治以健脾补肾、疏风解表,以高山流水方合己丑六君汤加减;②脾虚湿盛证:治以健脾益气、化湿利水,以参苓白术散加减;③脾阳虚衰证:法当健脾温阳利水,以实脾饮加减;④肾阳虚衰证:法当温肾助阳、化气行水,以济生肾气丸合真武汤加减;⑤湿热壅滞证:治以清热健脾、利湿化浊,以分清饮加减。
王丰年等在分型辨证论治时将本病归结为脾肾阳虚型、气阴两虚型、水湿浸淫型及肾气不足型等四型,分别用真武汤或实脾饮加减、生脉散合四君子汤加减、五苓散加减及《金匮》肾气丸加减来治疗,临床收效显著。

3.分期论治

马一乾对于肾病综合征的临床经验如下:
①肾病综合征初期,治疗应宣肺解表,清热解毒。常用方剂为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②肾病综合征中期,治疗应清热利湿,健脾利水。常用方剂为六君子汤类。③肾病综合征后期,治疗应补肾健脾,固本扶正。常用方剂为六味地黄汤类。
吕宏生教授的辨证论治经验主要是:
①发作期,重在祛邪,祛邪之中毋忘扶正。善用荆防败毒散、银翘散、麻黄连翘赤小豆汤、黄芪防己汤等。特别强调,阳水之实证是在肾虚卫弱基础上产生的,所以在祛邪之中,必须时时顾护正气,使祛邪不伤正,扶正助祛邪,邪去则正安。②缓解期,重在扶正,扶正之中毋忘祛邪。补肾强卫、扶正补虚是重点。善用四君子汤合金匮肾气丸,补火暖土,健脾温肾而强卫;善用二仙汤合右归丸,阴中求阳,使阳得阴助而强卫。强调缓解期常有内邪隐伏,补益之品每易恋邪留寇,故在扶正补虚之中,必须注意兼顾祛邪,使扶正不留邪,邪去正易复。

(三)治则沿袭

根据肾病综合征的临床表现,应属于中医学的“水肿”范畴。水肿病治法,《素问》提出“去宛陈莝”“开鬼门、洁净府”的原则。《金匮要略》谓:“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张仲景在《金匮要略》提出瘀水同治法,化瘀与利水并举,根据瘀、水轻重不同,治有所重,主次分明。或据邪正盛衰,配伍以扶正之品,使瘀水除而正气不伤,或据病之轻重缓急,究因治本,分别以汤药荡涤及峻药缓用。攻逐一法,为历来治水肿甚常用之法。隋唐及北宋的医家,大多偏于攻逐,如《外台秘要》《圣济总录》中治水肿方剂,常用大戟、甘遂、芫花、商陆等攻逐药,但攻逐法需视病情而定。正如《丹溪心法·水肿》中所指出:“不可过用芫花、大戟、甘遂,猛烈之剂,一发不收,吾恐峻决者易,固闭者难,水气复来而无以治之也。”唐代《千金方》根据张仲景血分水肿的论述,已开始应用丹参、桃仁等治疗水肿,而对温补的处方,则大多从仲景方演化而来。南宋医家对应用攻逐的方法治疗水肿进行了反省,如张锐《鸡峰普济方》在辨证应用大承气汤攻泻治疗“关格”取效的同时,又在水肿篇指出:“此病不宜动大肠峻泻,医者多用大戟、芜花、甘遂、葶苈、猪苓、泽泻之类,故消肿虽易,补闭则难,往往水复来而无治也。”《济生方》更明确指出治疗水肿宜温肾、实脾,创济生肾气丸与实脾饮,并指出:水肿“治疗之法,先实脾土,脾实则能舍水,土得其政……江河通流,肾水行矣,肿满自消。次温肾水,骨髓坚固,气血乃从……然后肿满自消而形自盛。”金元时期,各派各家如张子和、李东垣、朱丹溪等都对水肿宜攻、宜补,进行了广泛深入的学术争鸣。明代李中梓在《医宗必读》中,取各家之长而融会贯通,主张“察其实者,直清阳明,反掌收功,苟涉虚者,温补脾肾,渐次康复,其有不大实亦不大虚者,先以清利见功,继以补中调摄”,直率指出,宜攻宜补,重在辨证,最为中肯。

(四)专方专药研究 1.单病单方治疗

在临床上不同的医家及学者也常用单方单药来治疗本病,在控制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上也起到了一些的疗效,说明单方单药在本病的治疗中也占有重要地位。
(1)雷公藤:
临床报道,雷公藤多苷或总苷都是雷公藤的精华。在目前的临床药理研究显示:雷公籐多苷片具有抗炎作用、免疫抑制、改善微循环等作用,对于肾病综合征的治疗特别是那些激素治疗无效的肾病综合患者征及激素依赖型肾病综合征患者,雷公藤可以收到很好的治疗效果。临床上报道在雷公籐多苷片联合泼尼松治疗肾病综合征时在消除水肿和蛋白尿方面效果显著,临床研究也证实该药在治疗疾病方面具有激素的效果却没有激素的毒副作用。
鲍宇等采用雷公藤多苷联合中小剂量泼尼松治疗老年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患者36例(研究组),并与单独采用泼尼松治疗的36例老年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患者(对照组)进行临床疗效和不良反应比较。结果:研究组总缓解率为91.67%,对照组总缓解率为72.22%,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P<0.05);研究组的不良反应发生率(13.89%)明显低于对照组(47.22%),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P<0.05)。结论:雷公藤多苷联合中小剂量泼尼松治疗老年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的临床疗效优于单纯应用泼尼松治疗,且不良反应少,值得临床推广使用。
李伟超探讨雷公藤多苷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复发患者的临床疗效。方法:将30例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复发患者按治疗方式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各15例,均行常规及激素治疗,观察组患者加用雷公藤多苷,随访6个月,比较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激素减量时间及复发率。结果:观察组患者临床总有效率高、激素减量时间短、临床复发率低,与对照组患者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P<0.05)。结论:雷公藤多苷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复发患者临床疗效好,复发率低,效果满意。
(2)黄芪:
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脾、肺经。具有健脾补中,益气固表、敛汗固脱、升阳举陷、托疮生肌、利水消肿等功效。《本草汇言》中提到黄芪是:“补肺健脾,实卫敛汗,驱风运毒之药也。”《医学衷中参西录》谓:“能补气,兼能升气”。黄芪治疗慢性肾脏病的作用机制,主要包括调节免疫、抗炎,减少蛋白尿,降低高脂血症,利尿排钠、调节电解质紊乱,延缓肾纤维化,抗氧化、抗凋亡等。虽然现在大量的实验从分子角度阐明了黄芪抗细胞衰老的机制,为其抗衰老提供了可靠的科学依据,但目前很少有文献记载黄芪在临床方面对机体抗衰老的疗效,其原因可能与影响机体衰老的因素复杂有关。肾脏细胞衰老可能与细胞内氧自由基,细胞端粒长度及酶活性,衰老相关的基因等有关。目前通过其治疗慢性肾脏病的机制及延缓其他细胞衰老的作用,提示黄芪是有望成为延缓肾脏细胞衰老的中药。
刘春等用黄芪颗粒治疗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患者39例,研究发现:治疗6W后实验组24h尿蛋白明显减少( P<0.05),血浆白蛋白明显提高( P<0.05)。
雷震云等在西药常规治疗的基础上应用黄芪注射液治疗肾病综合征患者36例,对每个患者的临床症状以及各项指标进行测试并记录结果,研究发现治疗组在临床症状缓解的平均时间、生化指标恢复正常的时间上明显缩短,治疗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有统计学意义( P<0.05)。
(3)水蛭:
水蛭药性咸、苦、平。有小毒,归肝经。具有破血通经,逐瘀消癥的功效。古代文献对水蛭的作用多有记录,如《神农本草经》提到能“主逐恶血,淤血,月闭,破血瘕积聚……利水道”,近代张锡纯也对水蛭的作用作出了很高的评价:“水蛭味咸专入血分,于气分丝毫无损”。同时现代药理研究也表明水蛭中所含的水蛭素对血小板的聚集具有很强的抑制作用,水蛭煎剂能改善血液流变学,在降低血脂、消退动脉硬化斑块等方面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杨宁宁等用水蛭胶囊(主要成分是水蛭粉)治疗肾病综合征患者时发现:水蛭能明显减少肾病综合征患者的蛋白尿,缓解患者的临床表现;并发现水蛭能提高肾病综合征患者的血浆白蛋白,降低其血脂,减少患者的血纤维蛋白原以及降低血小板聚集力。
任现志等从活血化瘀的角度探讨水蛭治疗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的理论基础。其药理作用体现在抗凝、降低蛋白尿、缓解炎症反应、降血脂及抗肾小球系膜细胞增殖和炎性细胞浸润作用等方面。

2.自拟方及复方制剂

临床上也有许多医家运用复方或自拟方药治疗肾病综合征,并取得了一定的临床疗效。
李霞等对60例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患者运用复方地龙胶囊(组成包括:鲜地龙,川芎,白术、泽泻等)做临床研究,发现在治疗1个疗程后,结果显示治疗组24h尿蛋白定量优于对照组( P<0.05),在血小板聚集率、全血黏度比较时极具统计学意义( P<0.01)。
魏小萌等采用基本方治疗难治性肾病综合征患者48例并做临床研究(基本方药物组成包括:黄芪、白术、沙苑子、菟丝子、丹参、地龙等),并设华法林纳为对照组32例对比,经过治疗后研究结果显示治疗组总有效率73.58%,对照组总有效率42.85%( P<0.05),有显著差异。
鄢红等用肾病方治疗难治性肾病综合征患者68例并做临床研究(基本方为黄芪、党参、茯苓、山药、芡实、金樱子、菟丝子、山茱萸、益母草、川芎、丹参、地龙、水蛭),并设对照组和治疗组,2组的疗程均为56天,以2组24h尿蛋白定量、血浆白蛋白浓度、血液黏滞度、血脂及中医证候积分的变化为观察对象,研究结果显示治疗组和对照组在降低24h尿蛋白定量,提高血浆白蛋白水平,改善血液黏滞度、降低血脂上无显著差异,但两组间比较治疗组在上述实验室指标变化及中医证候积分上改善更显著( P<0.05)。
侯长安等使用本院自制肾康冲剂(药物组方包括:黄芪50g、大枣10g、猪苓15g、山药9g、益母草10g、泽泻30g、白茅根50g、车前子30g、甘草6g等)治疗复发性肾病综合征患者32例作临床观察。观察期间肾康冲剂用量20g/次,每日3次冲服,维持治疗6~12个月。治疗结果显示治疗组完全缓解显著高于对照组( P<0.05),但在总有效率上两组无显著差异。两组复发情况比较:治疗组3、6、12个月时复发率均低于对照组,总复发率治疗组显著低于对照组( P<0.05)。
王钢等采用肾炎灵颗粒(主要成分雷公藤、黄芪等)治疗65例难治性肾病综合征4~6个月,观察患者症状、体征变化和生化、尿蛋白等检查结果以及与雷公藤多苷片副反应的对比。并对患者进行6~48个月的随访。结果显示,肾炎灵颗粒对难治性肾病综合征近期总有效率为78.46%,对肾功能有保护作用,随访复发率仅为15.4%,其常见不良反应明显减少。认为肾炎灵颗粒对难治性肾病综合征有较好的治疗作用,临床不良反应明显低于雷公藤。
二、现代研究进展

(一)发病与疾病机制

原发性肾病综合征的发病机制目前尚未完全明确,普遍认为是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的功能紊乱引起的。发病机制目前已知与中性肽链内切酶、磷脂酶A2受体、醛糖还原酶、超氧化物歧化酶及牛血清蛋白的诱导,导致上皮侧原位免疫复合物的形成,激活补体,形成膜攻击复合物、氧自由基,从而引起一系列细胞因子和炎症因子的活化,导致肾小球滤过膜及小管间质的损伤相关。目前越来越多的研究还发现临床表现为激素耐药型肾病综合征与编码肾小球滤过屏障组成蛋白的基因或其他相关基因突变相关,已知相关基因有WT1突变,NPHS2基因突变等,是否存在其他原因有待进一步研究。
原发性肾病综合征主要的生理病理和临床表现是持续、较大量的血浆蛋白随尿液排出,可能是因机械屏障损伤,电荷屏障负电荷减少,足细胞融合、脱落及凋亡导致的肾小球滤过膜通透性增加而引起的。低白蛋白血症主要原因是大量的血浆白蛋白经尿液漏出,肝脏合成的白蛋白不足以代偿尿液中丢失的白蛋白。其他的次要原因主要可能是:肾小管上皮细胞对原尿中的白蛋白分解增加;血管壁对血浆白蛋白的通透性增加而使血浆白蛋白进入间质增多;胃黏膜对蛋白质的消化吸收差。血脂异常主要表现为血总胆固醇、甘油三酯、低密度脂蛋白、极低密度脂蛋白的浓度升高,主要原因可能与肝脏对极低密度脂蛋白的合成增加,延缓了脂蛋白的脱脂和分解过程。水肿即组织间液增加,水钠潴留。可能原因是低白蛋白血症造成血浆胶体渗透压下降,水分进入组织间隙;并导致循环血容量不足,进而刺激容量感受器增加抗利尿激素的分泌,使肾小管对水分的重吸收增加;同时使交感神经兴奋、刺激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使近端小管对钠的重吸收增加,加重水钠潴留。

(二)治疗研究

肾病综合征的治疗要针对基本病因,并根据病理类型定出方案,但不外乎采用糖皮质激素抗炎、免疫抑制及降压降脂、抗凝及利尿等处理。临床上,糖皮质激素因其超生理剂量时具有强大的抗炎及较弱的免疫抑制作用。作为治疗肾病综合征的基础治疗药物,糖皮质激素在治疗肾脏病的机制主要涉及抗炎和免疫抑制作用。抗炎作用主要通过抑制炎症细胞趋化、改变炎症介质,减轻机体的炎症反应实现。药理剂量的糖皮质激素可影响免疫反应多个环节,主要是诱导T细胞凋亡,也能抑制抗体的生成。其使用原则是:起始足量,缓慢减量,长期维持。不同病理类型对激素的反应不一致,根据糖皮质激素的疗效可将原发性肾病综合征分为激素敏感型、激素抵抗型及激素依赖型。对于后两者常常加用细胞毒药物或免疫抑制剂,协同激素治疗。
我们认为应发挥中西医各自长处,综合治疗,西药应用激素、细胞毒类药物和免疫增强剂等,同时联合中医辨证施治,不仅拮抗了西药的副作用,减少并发症发作及撤减激素后的反跳现象,而且能够缩短激素的用药时间,提高肾病综合征对激素治疗的敏感性,预防感染,增强机体免疫力,减少复发,提高了治愈率。通常方案为:中医药+激素或中医药+激素+细胞毒药物,中医中药的使用不应定下框框,不同阶段应树立不同的治疗中心,肾病综合征的辨证不是一劳永逸,而是随着治疗效果的出现而改变临床治法,应着眼于当时的治疗中心病证,即以阶段性治疗目的作为中医辨证分型的中心,我们认为以肾脏病理、西医疗效为中医辨证分型的中心更能实现中西医结合,对于西医治疗效果好的病证主要以西医为主,而对于西医效果不好的病证则应以中医为主,这样做到中西医有机的结合,采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疗肾病综合征,不仅扩大了治疗途径,且临床实践取得了可喜疗效,被首肯为国内较为理想的治疗方案。
如微小病变型、轻度系膜增生型因对激素反应敏感、疗效肯定,故在整体治疗中以西医激素治疗为主,中医起抑制激素副作用的功效。激素在治疗肾病综合征的过程中,起抗炎和免疫抑制作用,干扰了机体内环境的平衡,致使其在治疗过程中常常出现一些不良反应,并在撤减中易反跳,因而临床上配合中药辨证施治,常可抑制其副作用,使两者相辅为用,扬长避短,一般随激素剂量变化即首剂量、减量、维持量、停用,机体相应出现阴虚、气阴两虚、阳虚、阴阳两虚的病理改变,而有机地配合中医中药治疗,如初期大剂量激素治疗阶段滋阴降火,清热解毒;激素维持治疗阶段温肾化气,去浊分清;激素撤减阶段温补肾阳,填补精髓;而激素停止阶段为防止复发,以补肾固土为主,明显地提高了疗效,并减轻或避免了副作用的产生。有研究报告显示应用激素及环酰胺治疗过程中不良反应的发生率高达61.38%,而应用中药联合治疗后不良反应的发生率可降至26.09%,提示中西医联合治疗可明显减少单用西药治疗的不良反应。针对西医治疗时机及用药有争议的膜性肾病,单纯中药也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