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生

医院里,老关头躺在病床上,还是在昏迷不醒中。

关心,巧巧和关亮在床前守着他,一个个都愁眉不展的样子。

关心更是难过,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着。

巧巧看看关心的样子,对关亮说:“关亮,要不你再去问问医生,这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哥怎么还不醒?”

关亮也看看关心,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去。”说完就走。

巧巧看着走到门口的关亮,喊住他:“关亮,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

关亮站住脚,回头看着巧巧说:“你说。”

关心擦擦眼泪支着耳朵,在听他们说话。

巧巧说:“你去问仔细了,哥除了没醒过来,其他的部位是不是都正常。还要住多少天院?你记着了?”

关亮说:“记着了,我会问的。”

巧巧又一想说:“要不你还是去,找找你的那个同学吧!带上她一块去问,兴许还能问出点实话。不然的话,这该出院了还不让出院,那得花多少冤枉钱?”

关亮听了,走回来看着巧巧,说:“你不是不让我去找她吗?怎么现在又让了。”

巧巧一听白了他一眼,说:“怎么?此一时彼一时,不行啊!你去不去?”

关亮笑着说:“我去,我现在就去。”说完马上走了。

关亮出去了,巧巧看着关心说:“你别着急,哥一定会醒过来的。”

关心凑近老关头,看着他的脸,一只手轻轻地抚摸他,说:“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这样睡着,我怎么能够放心呢!求你了,醒来吧。”

关心苦苦的哀求,老关头还是听不到,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巧巧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擦擦湿润的眼睛,悄悄地走了出去。

关亮回来了,看着关心坐在那里,趴在哥的身边。

关亮看着巧巧,用手指指关心。

巧巧摆摆手,起身拉着关亮走出来。

他们来到拐角处,巧巧看着关亮说:“从你走了以后,她哭了一阵,就趴在那里了。让你去问的事怎么样了?去了这么久。”

关亮说:“你还甭说,幸亏领了俺同学去,要不那医生肯定得忽悠我。”

巧巧看着关亮:“那医生怎么说?”

关亮说:“我问那个医生,医生说还得多住些天。俺同学问他,他就说,身体基本上没大碍了,就是再做做头,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算不醒,也可以关回家养着。”

巧巧听了若有所思,她问关亮:“那医生没说,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关亮说:“医生也说不准,说是应该快了吧!”

巧巧说:“那你没问问,什么时候给哥做头?”

关亮说:“俺同学让他尽快给安排个时间。”

巧巧听了很开心,她搓着双手说:“太好了。”接着伸手拉了一下关亮,说:“走,进屋和关心说说去。”说完急急的走去病房。

病房里,关心正在给老关头喂水,她喂的很仔细,很小心,慢慢的,一勺,两勺,水从嘴里流出,她赶紧用纸给他擦去。

巧巧和关亮,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关亮手里拿着单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巧巧看着关亮,高兴地说:“太好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办出院了,咱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关亮看着巧巧,默许的笑笑,两个人加大了脚步。

这一天,老关头终于出院了,他被推上一辆救护车,关心和巧巧也坐了上去,救护车开走了。

巧巧家的一间卧室里,站满了人。

爸妈领着孩子,巧巧关心和关亮。另外还来了胖嫂和婶子,他们都看着床上的老关头。

胖嫂说:“这人出院了就好,关鹏是个好人,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婶子也说:“是啊!都好好伺候着,说不定三两天就醒过来了。”

关心看着老关头,不答她们的腔,关亮笑着一个劲的‘嗯嗯’着。

巧巧说着:“医生说了,俺哥没啥事了,说不定哪天就醒了。”

妈妈说:“巧啊!我和你爸都说好了,我明天就住过来,帮你们照顾着,你们也好腾出点时间干别的。”

爸爸说:“我今天去工地上,把一些事情都安排一下,也时不时地过来,帮着照看照看。”说着话眼睛瞥一眼关心,意思是:你放心,有我们呢?

关心还是怔怔的,呆呆的看着老关头,别人说的话,也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

巧巧指使着关亮说:“关亮,去烧壶水,让婶子和嫂子去外间喝茶。”

关亮答应说:“行。”就要出去,却一把被胖嫂给拉住。

胖嫂说:“别去烧水了,我这就走了,家里还有事呢?过两天我再过来。”

说完转身看看婶子“婶子,你走不走,咱俩一块儿吧!”说完就往外走。

婶子一看急着说:“你等等我啊!”然后看着巧巧说:“你叔上地快回来了,我得回家给他做饭。看到关鹏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过两天我再来看他。”说完着急走了出去。

巧巧也紧跟出来说:“婶子慢点走,我送送你们。”

胖嫂在大门口等着,婶子头也不回说:“你别跟出来,回去忙吧!”说着话来到大门口,和胖嫂一起出去,还顺便把门给带好。

巧巧看倒她们走了,就转身回了屋。

晚上,关心躺在床上,搂着老关头。

夜,静悄悄,其他人都睡着了。

只有关心,还在小声点的说着话“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本不想回去的,可我又不能不回去。七年了,也不知道我爸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想快点回去看看他。可我这就要回去了,真的是舍不得你啊!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你知道吗?你能帮帮我吗?你能快点醒过来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任凭关心怎么说,老关头还是没有反应。

就这样,关心说着说着,哭着哭着,不知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客厅里,茶几上摆放着一个大包,里面放了满了衣物,关心坐在沙发上看着包发愣。

巧巧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走过来,坐在关心身边,扬手给关心看着说:“这是一万块钱,给你放包在里呢!还是你随身带着。”

关心看着说:“家里用钱多,我就不带了。”

巧巧说:“家里用钱好说,你都这些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那边过得怎么样,还是带点吧!”

听了巧巧的话,关心长叹了口气,眼泪又掉下来“姐,我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两头都让我牵挂,我这心里好难受啊!”说着哭了。

巧巧赶紧劝着她“没事的关心,家里面你尽管放心,哥出院了怎么也好说,再说还有这么多人照顾着呢!你呀!放心回去看看叔和婶他们,都这么些年没见你了,还不知道他们急成什么样了。”

关心哭着说:“我以前不敢去想他们,现在要回去了,一想起他们,我好难受啊!不知道我爸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了我,我爸能不能挺得住。我……我……。”关心说不下去了,哭的好可怜。

巧巧看着她也哭了,拥抱着她说:“你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等她们哭过了,巧巧擦擦眼泪把钱放在包里说:“包里吃的穿的都放好了,给他们买的衣服也不知合不合适,好不好的将就着穿吧。”巧巧说着拉上拉锁。

关心看着巧巧,又笑笑说:“谢谢姐,给我打点的这么周到。”

巧巧瞅她一眼说:“谢什么,都是自己人。我还在想着,你这次回去,如果能行的话,把他们都接来我们这里住好了,那样给叔看病也方便。”

关心眼里闪着亮光说:“我回去看看吧!要是可能的话我想也可以。”

巧巧笑着说“你这样做就对了,别忘了路上好好看着你的包。”

关心看着巧巧说:“我想,有警察跟着谁敢呀!”

巧巧听了突然明白说:“对呀!我把这茬给忘了,有警察我就放心多了。”巧巧笑着说。

关亮端着盆出来说:“巧巧,去给我弄点温水来,我给哥洗把脸。”

巧巧答应着说:“你把盆放那我这就来。”

关心站起来说:“我去吧!”接过关亮手里的盆就出去了。

关亮问巧巧说:“没事吧!刚才我听到你们哭了。”

巧巧说:“能没事吗?心里难受着呢!”

关亮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巧巧好像,又想起什么事来出去了。

警车在外面侯着,关亮提着包出来,队长接过来说:“你让她们快点,不要误了飞机。”关亮答应着回家了。

卧室里,关心正在和老关头告别。

大家也都在,每个人看着心里都不好受。

关心付下身看着老关头,她强忍住不哭,但还是掉下了眼泪。

妈妈领着小凤上前来,说:“孩子,高兴点吧!关鹏还好好的,咱不哭啊。”

关心听了,看着妈隐忍着,笑笑说:“好,我不哭。妈,我走了(看看老关头)他——麻烦你们来照顾了。”说着话,关心朝着众人鞠了一恭。

关亮进来说:“关心你该出去了,警察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关心看着丈夫,恋恋不舍的往外走,大家也跟着送她出去。

大门外,关心和大家挥手告别,最后把目光留在女儿脸上,女儿朝她微微摆着小手,关心勉强的笑笑,为了忍住,她转身往车里走去。

“妈妈”随着一声呼喊,关心不由得停下回头,看见女儿挣脱了姥姥的手,跑到自己身边来。

关心看着女儿,抓住她的手含泪带笑说:“记住好好听话,好好上学。”

女儿点头噙着泪说:“妈妈,能不能不要像小琴的妈妈,走了就不要我们了。我要妈妈回来,妈妈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和爸爸等着妈妈回来的。呜呜呜”小凤哭了。

此时的关心再也忍不住了,她搂着女儿一起哭着说:“妈妈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好好照顾爸爸,等着妈妈回来啊!”说完娘俩一起哭着。

大家看到此景都忍不住掉泪了。

巧巧不忍直视她们的母女分离,擦着泪转身回了家。

妈妈来到她们母女身边蹲下来,揽过小凤说:”好孩子,不哭了,跟妈妈说再见,让妈妈走吧!要不警察会不高兴的。”

小凤小哭着说:“妈妈再见,小凤会乖乖的,小凤会看好爸爸,等妈妈回来的。”

关心听到女儿这么说,双手捂脸哭着钻进车里,车门关上,车开走了。

小凤大声呼唤着妈妈“妈妈,你一定要回来!”

关心从后面看着女儿,冲自己哭着喊着,使劲的摆着手。她咬住唇憋住声泪崩了。

巧巧在院子里听着车走了,她擦干眼泪走进客厅,忽听到卧室有喊声:“来人,来人呢!关心,关心,你去了哪里。”

巧巧一惊赶紧过跑来,她看见哥正在流着泪,喊着关心的名字。巧巧激动的哭了,她哭着跑出来嚷着“哥醒了,快来人呐,哥醒了。”

大家都冲进院里,巧巧拉着关亮的手说:“关亮,哥醒了,你快进去看着,我这就去告诉关心去。”说完就朝摩托车跑去。

关亮也来不及去管巧巧了,急匆匆的朝屋里跑去,大家也跟了过去。

摩托车响了,巧巧一加油门冲出了家门口。

巧巧骑车奔到大路上,后面开过来一辆面包,里面的人和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面包车拐个弯去了她家的方向。

巧巧在路上看不到警车,她把油门加到最大,摩托车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兴许是前面的路不太好走的缘故吧,巧巧终于看见了远处的警车。

巧巧兴奋的大声喊着:“警察同志,停一停。”

可惜离得太远了,警察根本听不到,警车继续前进。

巧巧灵机一动,摁响着摩托车的喇叭吱吱的前进着。

眼看就要追上了,谁知警车已经奔上了好路,和巧巧拉开了距离,巧巧又被落在后面。

巧巧见状疯了似的加大油门,摁着喇叭,大声喊着追了上去。

开车的警察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巧巧说:“队长,后面有人好像是追咱们的,怎么办,要不要停下来。”

队长看看腕上的手表说:“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不然的话会误了班机。”

关心突然抬起头,从后面看去,看着巧巧在后面骑着车喊叫着。

关心回过头哀求着说:“警察同志,那是我姐,求你们停一停吧!我姐肯定有急事,求求你们了。”

司机看看队长“队长……”

队长想一下说:“车是不能停的,不过你可以放慢速度。”

司机听了立刻减速,巧巧一会儿就从一边冲上来。

车窗打开,关心从车窗喊着:“姐……。”

巧巧看见关心,大声说着:“关心,哥醒了,哥醒过来了,你放心吧!”说完停下车来,喘着粗气。

关心听了激动的测出头,冲巧巧大喊:“我知道了,谢谢姐。”

队长大声说:“把头缩回来,要加速了。”

关心缩回头,车窗关上,关心高兴地摸着眼泪。

队长说:“不是不给你停车,是因为你在家里耽搁时间太长,再给你停车就误班机了。”

关心说:“我知道,这已经很好了,他醒了。谢谢您。”

队长说:“那恭喜你。(看着司机)打开警笛,全速前进。”

司机一声“好来”,警笛就响起来,警车直冲向前,瞬间不见了踪影。

关亮从家里出来,看着巧巧还没回来,他有些着急,就直接往大路上走去。

他站在大路上左右观望着,还好,远远的,巧巧骑着车来了,关亮的脸上也舒展了笑容。

巧巧来到关亮面前停下车,激动的说:“关亮,幸亏他们看见了我,要不然车骑爆了我也追不上,哎呀!真是好险啊!哥怎么样了!你站在这里干啥?赶紧回家呀!”

关亮囧着脸看着巧巧“你骑车这么快,不要命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啊!”

巧巧听了又惊讶又激动,看着关亮感动的眼圈都红了,她陪着笑说:“对不起啊!下次不敢了!”

关亮接过摩托车骑上去“你还想有下次啊!上来抱着我。”

巧巧上车抱着关亮,趴在他身上嘿嘿笑着,关亮也洋洋自得的笑着,带巧巧回家了。

来到家门口他们下了车,巧巧看着脸前的面包车问关亮:“关亮,谁来了?这谁的车?”

关亮看着车说:“这是王小燕和她表哥开来的。巧巧,(关亮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还有谁来了吗?”

巧巧疑惑的看着关亮说:“谁来了?”

关亮凑近她的耳朵说着什么,巧巧听了气就不打一处来说:“她来干什么,我去让她我走。”说完就急匆匆往家里去。

关亮一看巧巧的急性子,赶紧上前拉住她说:“你先别过去,你听我说。”

巧巧不耐烦的看着关亮:“你要说什么就快说。”

关亮说:“那个蔡红进屋就跪在哥的床前,我们让她起来她不肯,现在还跪在那里呢!说是一定要跪的久才,能够表示她赎罪的诚意。我是不愿意看下去,又惦记着你就出来了。”

巧巧听完有点惊奇说:“你说什么?来赎罪的?还跪着赎罪?现在还跪着呢!”

关亮点点头,巧巧看着他思考着说:“她按的什么心?葫芦里又卖什么药呢?坏了,一个病秧子在我们家里跪出了事,我们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那岂不是直接赖上我们家了。这个坏女人,不能让她再把我们给坑了。”说完巧巧急急往家里走,关亮后面紧紧跟着。

巧巧边走边嘟囔着:“她把哥撞成了这样,跪着赎罪顶个屁用。”

一进屋里,巧巧就看到了跪在哥屋里的蔡红。

屋里的人看着巧巧进来,都舒了口气。又看看蔡红,不知道接下来巧巧该怎么处理。

巧巧瞅着郭金亮,又看看王小燕,然后来到了蔡红身后。

她先是用温和的眼光,看看大伯哥一笑。哥也看着自己,又看看蔡红,一脸无奈的表情。

巧巧看着蔡红,板着脸说:“你今天来跪在这里,是不是存心和我们家杠上了。我们家已经让你折腾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着。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跪死在这里,和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们是不会负责任的。关心也已经被他们遣送回去了,从今天起,你休想再打我们家的坏主意了。你要再不起来,我可是要报警了!”巧巧气愤的说着。

蔡红听了巧巧的话,苦笑了一下,慢慢站起来,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巧巧赶紧扶她一把。

蔡红一笑,慢慢的挪着脚步走着说:“你还甭说,我这一辈子还就没怕过谁,今儿个我就怕了你了。嗐!你说像我这样快死的人了,哪敢再给你家找麻烦。再说了,我死了就是有再多的钱,我也带不走啊!也没人替我花不是吗?”说完来到沙发前。

王小燕给她腾了个地儿,让她坐下来。

蔡红坐下先看看一屋子的人,又看着茶几上的两个盒子,说:“巧巧呀!相信我,还有这一屋子的人都能作证,我今天是真的赎罪来了。不信你过来看看。”

巧巧听了蔡红的话,从里屋疑惑地走出来,看着蔡红也不说话。

蔡红看着她微微一笑,她把两个盒子摆开打了开来。这时大家都看到了,都是满满的两盒百元钞票。

大家惊奇之余都看巧巧,关亮也走过来看着桌上的钱说:“蔡红,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红看着他们说:“钱都摆在这里了,你们明白是什么意思。”

巧巧看着盒子里的钱,并没有感到惊喜,而是表情严肃的看着蔡红说:“这钱你还是拿回去看病吧!让我们花一个病人的钱那算什么事?”

蔡红听了笑笑说:“我没看错,你们都是好人,哎呀!还是好人有好报啊!我怎么就没早领悟到这些呢!晚了晚了,我儿子是回不来了,我留着钱也没用了,还是给了你们的好,这样也能减轻些我的罪孽。只是我还想当面给关心道个歉,说句对不起,看来恐怕我是没这个机会了。”说完已是老泪纵横。

此时大家都沉默不语,躺在床上的老关头,早已是泪流满面,捂着嘴无声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