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六月上旬的午后,黄尚德老汉赶着两头牛来到晒场。这个晒场一分为二,东半部分是他大儿子黄龙家的,西半部分是他小儿子黄虎家的。黄尚德察看一番,发现东面摊晒的麦秆还有些潮,而西面摊的那些麦秆已经晒干了,他就把石磙给那两头牛套上然后开始为黄虎家打场。
不一会儿,黄虎和妻子卞秀也来到了晒场,他们就拿起木杈翻麦秆。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黄龙和老婆文兰一前一后来到了晒场里。
文兰看见黄虎就上前几步黑丧着脸问:“小虎,昨儿晚上小彬哭着回家了,说你骂他了。到底是因为啥事啊?”
黄虎冷冷地说:“啥事儿也没有,我就该骂他!”
文兰气得一下子蹦了起来,“你就该骂他,你凭啥就该骂他啊?你咋恁厉害啊,有你这样当叔的没有啊?你一个五尺多高的男人拿一个几岁的小孩出气,还要脸不要脸了?”
卞秀把手中的木杈往地上一扔,双手叉着腰,“你才不要脸哩!都分开家好几年了,还死皮赖脸地天天到爹娘那儿混吃混喝。”
文兰嚷道:“你不要脸,你不要脸!我又没有吃你的东西,我吃的是爹娘的东西。你瞎生气,气瞎你的狗眼!”
卞秀蹦到了文兰的身边,两个女人都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了起来。
黄尚德嚷道:“都别骂了中不中?净让外人笑话。”
但两个女人谁都不肯想让。两兄弟都劝自己的老婆不要再骂了,但也丝毫不起作用。
黄尚德尽管窝了一肚子的火,但碾完了黄虎家的麦秆,他还是赶着牛给大儿子家碾场。
一些在附近晒场干活的人过来劝架,但文兰和卞秀都不肯想让。由于正是忙时候,劝架的那些人劝了几分钟就离开了,妯娌二人一直骂了一个多小时。
忽然,天空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晒场上的人都不敢怠慢,急忙起场、收粮食。文兰停住了骂声,手忙脚乱地急忙干活。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卞秀一边干着活,但她的骂声并没有丝毫减弱,她的斗志反而随着雷声而高涨了起来,文兰没有退路,不得不继续应战。
和他们两家相邻的晒场里,不时传来劝架的声音,但妯娌两个人谁都不肯退让,继续相互谩骂着对方的祖宗十八辈。劝架的人看说了也不起任何作用,索性也就不再劝她们了。
黄尚德听着儿媳们的叫骂声,心里异常难受,他恨不得找一个地缝能钻进去。要不是看着马上就要下雨,两个儿子家的麦子都还没有收拢起来,他真想一走了之,离开这个让他难堪的是非之地。他一会儿帮黄龙家,一会儿又帮黄虎家。
在两家的麦子都拢起来,用塑料布盖好之后,倾盆大雨从天而降。黄尚德急急忙忙赶着两头牛往家走。当黄尚德赶到家时,他已淋成了落汤鸡,老伴帮他把两头牛牵到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