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正搂孩子睡着觉,那手机就响了,然后孩子都来不及抱的她,匆匆去了警察局。
警察局里,温烨正在做笔录。
千篇一律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后,警察问向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人是你打的?”
“我不记得了。”
温烨如实回答,“当时太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好好的睡着觉,家里就来人了,我当时挺害怕的,还拿了块砖,然后……”
门哗的推开了,王梅一进来就抱着温烨哭。
温烨还穿着睡裙,赤着的脚腕子上挂着一大截的青印子。
“你们警察局怎么回事!有人上我们家来偷东西!你们把我闺女捉进来!怎么,我闺女呆在家里犯法了吗!”
“我觉得你在说这些话之前,应该可以先看看这个。”
警察把陆建国的伤势报告放在桌上,那一张张照片看着触目惊心。
“你相信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打出来的吗。”
警察一拍桌子,“温烨!真相到底是什么!”
王梅往地上“呸”了一声,“你们都神经病吧,现在是想让我们受害者去同情施暴者吗!他要是能老实在家呆着,会变成这样吗!”
“被揍了活该!没打死都算轻的!”
王梅又在那哭,“都一群什么人啊,不是人民公仆吗!”
温烨见她妈贤良淑德了一辈子,懂事了一辈子,唯一一次泼妇样的大吵大闹却是为了她。
这让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于是温烨拿出了手机。
“喂,你好是齐鲁电视台新闻频道吗,我这里有个节目素材想给你们报告一下。”
录口供的警察拍案而起,“这里是警局,你想干什么!”
“我想回家。”
温烨对着电话说,“我现在害怕极了,但是他们不让我走,对,就是在XX路这里,发生了一起重大入室抢劫案件,是的,犯罪嫌疑人是一个独居多年的单身汉,受害者……”
温烨笑笑,“她今年还不满十四岁哪。”
对面的警察变了脸色,这种事一旦报导出来……
“你有点冒汗。”
温烨给他看了看黑着的屏幕,“不好意思,我没打,但是你再这么罗嗦下去,我不确定会不会打了?”
温烨赤着脚站起来,“妈,我们走吧。”
“温温你怎么没穿鞋?”
“凉快。”
王梅紧张的手都在哆嗦,一副想问些什么,又怕刺激到温烨的样子。
“我没事。”
温烨才刚出门,就被人给拦门口跪地上磕头。
“我求求你了!”
一声长嚎,陆建国她妈五、六十岁的人了,跪地上对着温烨一个劲的磕头,
“我儿子知道错了,他拿了你们多少钱我赔,我双倍的赔,只是他还年轻可不能就因为这个进去啊。”
温烨嗤笑,“他年轻,我还未成年哪,别在这喊了,真以为谁不知道谁似的。”
温烨推了她妈一把,“咱们赶紧回吧,我都饿了。”
“你们这是逼我去死啊。”
五六十岁的人鼻子眼泪一大把,跪地上磕头赔罪,不论是被抓的,还是派出所的警察,一溜水的全看过来了。
见有人看,陆建国她妈情绪前所未有的高涨。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脑门落在水泥地上一个比一个的响,全程膝行抱着温烨的大腿哭,那演技……奥斯卡绰绰有余。
温烨不为所动,现在已经是早上了,警察局里堆满了办事上班的人,不少人排队等的时候,已经在哪里看着指指点点,把她们当戏看了。
王梅别扭的拉着温烨走,可是陆建国他妈不放。
“你这是干什么呀,我闺女还小哪,你别吓着她!”
“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也是有孩子的,你难道就不替我难受吗!”
“他做错了事我愿意赔,多少钱我都赔,求求你别关他,我年纪大了,指不定那天就没了,我不想死的时候没人送终啊。”
这句声泪俱下的话,正中王梅最柔软的那颗心脏。可是想到女儿吃的苦,受到的吓,那柔软的一块又冷硬起来。
“这事已经报警了,有警察处理,你也知道你儿子做错了事,在里面呆两年,清醒清醒也好。”
“你怎么这么狠啊,他骨头都被你给打断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有人于心不忍,跟正义使者似的站在那里。
“又不是多大的事,至于吗,人都跪地上求你了。”
“是啊,还把那人骨头都打断了好几根。”
温烨怒极且笑,“看热闹也有个度啊,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就在这里说风凉话,感情肉不割在你们身上,你们谁也没感觉啊!”
温烨拉着她妈走,“别管这群神经病,脑子进屎了都。”
“哎你说谁哪!”
有人气不过,指着温烨在那顶,“看你年纪不大,嘴还挺毒的啊,你妈就这么教你的啊。”
“她妈才不是东西哪,寡妇一个肯定是她勾引我儿子,才犯下这事。”
情绪崩溃的陆建国她妈撒泼打滚大吵大闹。
“你个小浪蹄子,浪上天了你,竟敢这么诬陷我儿子,警察你们评评理啊,我儿子多老实一人啊,被打成那样,指不定是这sao货从哪里找来的姘头。”
“这是谋杀!谋杀啊!”
有知道实情的警察过去拉,可是人还没碰,陆建国她妈就在那扯着嗓子喊,“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温烨当时就火了,直接把陆建国她妈按地上,对着她那臭嘴啪啪两个大耳刮子!
“你儿子入室抢劫你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妈那天压根就不在家!
他偷偷摸摸的拿完钱,还往二楼走是几个意思!是惦记我妈还是惦记我!”
“那是你勾引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在这偷男人!”
温烨气不过,薅着她头发又抽了两嘴巴子,“再满嘴喷粪,老娘捅了你!告诉你,老娘今年还不满十四哪!杀你都不带犯法的!”
正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警察都没招的陆建国她妈,硬是被温烨打懵了。
温烨拽着自己脖子后面的衣领,硬扯着把睡裙上面撕了个大长口子出来。
背上的睡裙撕开,露出了温烨的脊背,摔在楼梯上青紫色,爆出成片的出血点。
“陆建国要只图钱,他拉着我往楼下拽干什么,我是十四可我不是个白痴。”
温烨瞥了眼刚才给陆建国他妈说的女人,“你以后可千万别结婚,结了也别生女儿,我怕那天她在家里遇上这事,你还得劝她看开点。”
不理会傻眼的女人,温烨扶着她妈继续往前走,王梅捂着脸泣不成声。
“我没想到的,温温,我以为他就是偷钱,我的闺女啊,你受委屈了。”
王梅抱着温烨在那哭,闻者心碎听着断肠。
刚才还替陆建国她妈打抱不平的人,这会一个个又心疼又愧疚的看着她,但是那同情愧疚里总觉得带了点“有好料可以给别人说道”的兴奋感。
“妈。”
温烨凑着她妈耳边小声说,“这脊梁骨是我下楼摔得,专门说出来诓陆建国她妈的,你可别哭了,别再让警察看出来。”
王梅愣了愣,“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温烨拉着王梅边说边往外走,还没出门就惦着脚受不了了,“不行,不行,我这脚咋这么疼啊。”
“我看看。”
王梅忙扶着坐下了,刚才还只是青紫的脚腕子,这会跟煮熟了皮的饺子似的鼓涨涨肿起来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