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修练紧张,慧清将厨房中的杂役调去为弟子们打理内务了。
现在厨房的一应事务都由柳三成干,他不仅要做饭,还要去山涧拉水,清洗碗筷,打扫厨房卫生。
大家私底下说这是慧清对柳三成变相的处罚。但因为有勤务工包揽了洗衣、烧开水、打扫卫生这些杂事,慧清这种累了一人,惠及众人的作法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戴。
柳三成似乎对慧清这种作法并无怨言,他做的饭菜还是一如即往的好。现在每天早饭后去山涧挑水成为柳三成日常功课。
柳三成是个乐天派好青年,他刚从山涧推着一大桶水回来,口中衔着一枝重瓣山茶花,水桶盖上也放着一束册茶花。进观脚步轻盈,就如跳舞一般。
他现在承包了观中所有人笑点,对别人拿他取笑这件事不仅不反感,还会积极配合,逗到拿他取乐的人兴尽为止。
这让刘希瑾看不透了,私下问慧清如此整他,为什么还能这么受用。
“我活得不开心,那不是正如他们所愿?谁是谁的玩物,分得清吗?”柳三成说。
刘希瑾闻言只能感慨柳三成心态好,他自以为,面临此境的如果是自己,心中定会将慧清祖宗三代都问候一遍。这样想着,脸上就多了信服神色。
“别崇拜我。”柳三成捕到了刘希瑾神色,笑道,“达观生活,知足常观的修身课我修得不错吧。”
刘希瑾听他还把应对此事,当作心课修了,无语地摇头。现在观中没几个人敢和柳三成亲近,他敢亲近,是因为,他入观后就选择了站队。
慧清那儿他肯定是不站的,站那儿,他就是每天谄媚孝敬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公子哥,也没地位,因为在他们眼中,他这个地主的儿子就和杂役没区别。
刘清云一年大多数时间在天下行走,回观也是少出门,他们那一支只有三人,因刘清云不问观中事务,云心和他的弟子云成在观中也没存在感。他也不会选择。
李清风和慧清是一伙的,他自然是早早排除了。
他选择站队闻昭照。
别看闻昭照也是候选弟子,他在观中身份虽然不是最尊贵的,但在观中却是最有话语权的。
因为他是初元大陆首富家的公子。闻家产业遍及初元大陆,器皿用具只供应皇家,其他世家能拥有一件就值得炫耀。
传言他们家还藏有三件先天之宝,先天之宝那可是无价之宝,拥有一件就可独步天下,闻家却有三件!初元大陆好事之人虽多方核实传言是否属实,但都是无功而返。闻老太爷家业遍及天下,却无意与达官贵人为伍。一个不借重朝中权势的道富之家,除非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不然早被觊觎他家财富的人分食。
闻家如此作派让人们好奇心更甚,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初元大陆的王、陆、云、崔、秦五大世家也对闻家以礼相待。
闻昭照有此底气,所以他自成一派也是必然,慧清一直想拉拢他,但闻昭照可不是甘居人下之人,对慧清的那些资源也没看上过眼,他自己就有个小宝库,那儿有许多失传的奇门古籍。
闻昭照不屑与慧清流为伍,还有一层原由,他说是因为敬仰大师兄吴清远才来的三清观。吴清远是他的偶像。
闻昭照让他多留意柳三成此人,他断定柳三成是众人中隐藏最深的,他不认为柳三成没修过观中心法,而是已修到最高层了。
刘希瑾虽不认同闻昭照,但既然站他队了,自然就会多与柳三成亲近,以探到柳三成真正实力。况且他也不讨厌柳三成,认为和他一起很舒服,可以放飞纯真,享受心灵自由。
想到心灵自由,刘希瑾不淡定了,心学的最高境界不就是获得心灵自由吗?
三清观入山修行还没正式成为观中弟子的,对观中弟子一律尊称为师兄,待正式成为观中弟子后方确定身份。
柳三成嘴很甜,见谁都是满脸含笑叫师兄。他虽然地位不高,因为承包了观中所有人的笑点,而一跃成名。现在观中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如果一日不见,大家还会相互问询是否看到他,他的存在感很强,现在他的名气是直追慧清了。
慧清出行总是前呼后拥的,远处的弟子看到他,都会跑上前问安,想混个脸儿熟。
他们不知道的是,慧清能将观中所有人的家世倒背如流,是不需要混脸熟的。但他也享受这种被尊敬的感觉,没有人不喜欢居高临下的感觉。
闻昭照与刘希瑾晨修完出来看到推着大水车进来的柳三成,正欲上前,却看到慧清的三个弟子云通、云路、云顺正看着柳三成笑。便远远站着静观。
慧清五大弟子,云通、云路、云顺、云达、云亨是观中五霸王,他五人仗势欺人不是一、二天了。看到柳三成挑水进来,自然不会放过他。
看到柳三成推水进观,还嗅着手中的花香,脸上满是惬意地笑,便相互一笑,其中一位将脚下的石子飞起,直击木桶。
“共通。”柳三成看到三人就嘟囔一声。碰到三人准没好事,自上次晨会后,慧清的五个弟子就没少找他麻烦,他要早做准备。
柳三成再看向三人时,三人不由一谔,他们眼中的柳三成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空中却弥漫出一阵恶臭。
“他推的是泔水吗?”云通捂着鼻子后退了几步说。
“他从山涧来,会推泔水?长点脑子,行不。”云路也被恶臭熏到了,“是谁放了如些奇臭无比的屁?”
在三人后退,石子要击中水桶时,柳三成的的袖子便动了,身子向后一滑,顺势坐在地上,哇哇哭了起来。手中的花也落在地上。
“畜生们太臭了,把三清观这样的清静之地都玷污了。”柳三成大声嚎啕起来。
他的哭喊让戏弄他的三人相顾愕然,这与柳三成平时所为不同。平时,他会怒睁一双圆目,气得双手乱颤而又无能为力。
石头应该能击碎木桶,水也是飞溅起将他淋个落汤鸡样才对。
可石头并没有击中木桶,云顺远远看不清石头落在何方了,心中暗叫晦气。三人想让柳三成再跑几里路运一回水的计谋流产了。
三清观建在玉秀峰上,取水较远,走的又是山路,进山取一趟水,来去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因此,柳三成自与云起作对后,每天至少要用一个时辰取水,还要负责三餐。
因为他作的饭菜好吃,自他掌厨后,大家就无须再吃夹生饭,就是慧清对他也另眼相待,告诫大家不要太过份。由是,在餐食问题上没有人敢做文章。
慧清的话没有人敢当耳旁风,但他说不要太过份,那么过份的行径还是可以的,今日柳三成取水回来,与他开个玩笑也不过份。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柳三成是如此无赖行径,几人稍谔后,就开始耻笑了:“是不是皮胀了,找抽?”
“师兄们,刚才那股熏天臭气肯定是畜生们沆瀣一气放的,熏死人了。”柳三成用衣袖捂着鼻子,跺着脚说。
三人也被熏得够呛,又观他如此情状,无心再取乐,捂着口鼻悻悻离开。
“这几个畜生坏透了,一身的尸臭味。”柳三成抖抖衣衫,袖中落下刚才三人踢来的石块,他将地上的花拾起,又嘟囔了声“共通”,刚才还臭气熏天的空中弥漫一股山茶花香,空气沁人心脾。
远观的闻昭照兴致盎然,一双眼笑成线状,啧啧着:“我相信这观中唯有他会这招共通。”他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刘希瑾说,“本少爷的眼光一向很准。那小子不简单。”
刘希瑾不由自主点头,虽然他现在还没搞清楚“共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