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大世界,亿万小世界。
这一界,叫鸿尘。
鸿尘,葬剑域。
南山剑宫是天华剑院在凡俗世界中的一个附属门派,坐落在南岐山北麓,依山势而建,一眼看去很是宏大。这里收的都是些世俗界中有天赋的孩子,再从中挑出最优秀的几个人送到天华剑院中去,说白了就是为其输送新鲜血液。
在南山剑宫的南部,有一座格外显眼的木屋。
木屋很简陋,就是几片木头随意地拼装在一起,上面盖着一层厚厚的茅草,这屋子坐南朝北,屋后是一片桃林。
木屋的主人叫林觉,今年十八岁,终日里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白衣,领口处绣着一个“觉”字,他是南山剑宫的一名先生。
在这种世俗界的小门派中,基本上都是实行大班化教学,教学的人都被称为先生,只有那些天赋异禀的学生才有机会被单独授艺。
而林觉就是南山剑宫的五名启蒙先生之一,也是这里最年轻的先生,他每次讲学的对象就是剑宫每年新招的学员,而他教授的内容是剑法启蒙,主要是教一些基础的剑法。
此时,林觉坐在自己的木屋前,为今年的新生讲学。
“古人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们剑道也是如此。任何剑法剑招都是由最基础是十八招剑式组合演化出来的,而据说剑法演变到极致就是做到无招胜有招,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看着场下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林觉不免一阵恍惚。
三年前,他还是天华剑院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没想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这里讲了三年课了。
“真怀念那些日子啊!”
三年前,他是天华剑院的天之骄子,身具先天道体,十五岁就有先天巅峰的修为,风华正茂,紫府之下未逢敌手,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据说已经领悟到了半步剑意,更是和天华的天之骄女相爱。
鸿尘的修炼体系可以分为后天、先天、紫府、化神、返虚、仙台六大境界。其中后天境的武者每开一脉就是一重境界,每个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和巅峰圆满四个小层,而待到引九脉之气冲开丹田之日才是踏入先天之时。而先天又分为玄气、玄液和玄海三个小境界。
可惜为了救心爱之人,林觉九脉尽失,直接从先天玄海境巅峰沦落为凡夫俗子。心灰意冷之下来到这里讲学,也算是为宗门做最后的贡献。
“先生,那什么是基础剑式呢?”
一道少年的提问声把林觉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发现一个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禁一笑,开口道。
“基础剑式就是在剑法出现前,人们用的单一剑招,也就是刺、劈、挑、斩、削、砍、抽、带、提、格、缠、点、崩、搅、压、截、洗、扫。无论是什么剑法都是由基础剑式组合演变而来的。”
“基础剑式是剑法的根本,要想精修一门剑法,最首要的是精练基础剑式。”
“是,弟子明白!”那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看模样还是半知不解的状态。
不过要想让一个六岁的孩童懂得这些东西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陈玄安。”
“你真的明白了么?”
“额,弟子……”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明天正式传授大家十八招基础剑式。下课。”
……
葬剑域,天华剑院。
天字峰修玄台,一道缦丽的身影缓步行出。一抬头,绝美的容颜展露,倾倒繁花无数。
“小姐,你突破到紫府了?”等候在台前的侍女上前问道。
“嗯。”声音很轻,很冷。
“去主峰,我要见宗主。”
“是!”
……
主峰,华天大殿。
女子入殿,一名身着黑金盘龙道袍的中年男子便迎了出来。
“你都知道了?”
中年男子转身,望着大殿,开口道。
“我不知,但我想宗主应该清楚,三年前林觉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希望宗主能够告诉我。”女子对着男子行了一礼,道。说来奇怪,她居然在宗主面前自称为我。
“他不让我告诉你!”男子回头,看着面前的丽人,道:“他是先天道体,天生与大道亲和,千年不出,而你是冰皇圣体,同样千年一现。说实话能有你们,实乃我天华之大幸。”
“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不属于天华。”女子秀眉一蹙,四周气温随即下降。
“是啊!”男子一声长叹,“冰皇圣体乃冰皇宫一脉相承,我想你来天华,无非就是为了这……”
“先天道体,天生便有先天道纹镌刻九脉,道纹不消,道体不灭,而且外人不可能拘走道纹,只有……”
“你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来问我。”男子看着女子,一字一句地道:“冰皇圣道体!”
……
南山剑宫。
结束了一天教学任务的林觉,此时,正盘膝坐在木屋的床上,手中握着一块透明的晶石。
半个时辰之后,林觉睁开了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浪费!”
一扬手,手中撒落一把飞灰。
起身下床,大踏步朝门口走去,走至门旁,右手一挥,一块门板便被拆了下来。
“叮咛——”
一声脆响,原来是一把剑。
仔细一观,剑长三尺六,宽两寸,柄长一尺二,剑体布满锈迹。
这把剑是林觉从秘境中带出来的,应该不是凡品。
林觉拖着锈剑钻入屋后的桃林中。
林子很大,一直延伸到南岐山脚,此时已入深秋,这里的桃花依旧开得艳丽。
林觉一步步地朝桃林深处走去,走了五千多步,面前骤然开阔,是一片空地。
林觉一步跨出,手中的剑随之向前一刺,骤停,收腰回身,引剑下劈,收剑,拦腰横扫,随着长剑快速舞动,带起一阵阵剑风,惊起落英一片。
闭眼,林觉将意识放开,手中的长剑时而压,时而挑,时而削……一招招基础剑式被林觉施展开来,招与招之间的衔接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一切浑然天成,动作行云流水。
惊起的落英在空中飞舞,但每片落英周围都有剑光相随。
淡粉的桃花伴着银白的剑光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卷。
最终,剑收,人静立。
林觉静静地等待着桃花落地,待一切归于平静,他起身折返,离开了这片空地。
一道长风悄然遁入林间,吹过那一片空地,一地落英骤然化为飞灰,随风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