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是民间所传的肤浅,也绝不是沈政口中的一事无成。
即是这般猜不透,这第一步棋就极难下手,因为苏赦不知这太子到底喜欢什么姑娘。琢磨不透心性,就琢磨不出如何让此人动情。
这也是苏赦迟迟不动的缘故。
如今有太尉老夫人发话,若真有哪个女儿得老夫人赏识,必将是事半功倍。
如此,倒也省得他整日将此事放在心间发愁。
“一生一妻,老爷和太尉大人真是痴情哪。”
苏赦正想着摆脱了一件愁人的事,却不知哪一句又惹了韩玥不开心,竟叫她说出如此酸味之重的话来。
不禁揉了揉眉心。
柳玉苑柔声道:“姐姐可知,这世间的爱,温润如水的其实都不坚固,唯是能容忍对方无休止的脾气,方才是真心喜欢。”
韩玥当然不傻,自然知道柳玉苑这话中之意。
说来不过是,她柳玉苑与苏赦之间,多是柳玉苑的迁就与容忍,算不得多坚固,但她韩玥和苏赦之间总是争嘴,这么多年,依旧风雨同舟,方才是真心相悦的喜欢。
韩玥纵有一百句出言相怼,但都融化在这比甜言蜜语还让人受用的谏言里,遂道出一句:“我与老爷是不是真心相悦不好说,但我却终得以知老爷为何总是这般喜欢你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也许我真该学学。”
一句话也惹得车内三人都嘴角含笑。
这一浪,亦算风平。
如是这般一路上堵了好几次,临到辰时,苏家的马车总算停到了佛山脚下。
一大家子下了马车,欲徒步上山。
这时有几人跑来,端着简陋的木椅,椅臂绑着两枝竹竿。想来是趁此机会赚些银两的穷苦人家孩子,挑的也都是类似苏家这般车马豪华的大户。
苏赦本挥了挥手,示意不坐。
奈何韩玥似乎是有当发善心的意思,毕竟看他们这些“抬夫”,年纪都不大,衣裳也破。
苏赦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一干人等,确认没什么异样,似乎是想到寺庙也高,便应下了。
几个“抬夫”高兴得合不拢嘴,招了招手,守在别处等着马车来的“抬夫”便都一拥而来。
一人笑得憨厚,道:“老爷,夫人,一人五文钱,”又点了点这一大家子,“十九个人,一共是……”
韩玥似眉间有心疼一般,道:“不用算了,将我们抬上去,一共付给你们一两银子,怪辛苦的。”
几人一听,顿时热泪盈眶,活菩萨活菩萨一直这般称呼。
苏语凝本不打算坐,但是抬木椅的人却提起了她的兴趣。
沈六,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在哪儿都能遇上。
今日他脸上却没有墨水,不过抹了不少黄泥,总之和往昔没什么区别,两个字:邋遢。
若是三个字,便是:很邋遢。
扣着帽子,蹬着破孔的烂鞋,似乎要将他穷小子的身份贯彻到底。
苏语凝已落在最后了,想了想,还是坐了上去,毕竟让沈六这个人因为自己受受累,她还是挺开心,挺过意得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