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凝微笑，沈六此人竟有如此气死人不偿命的狗屎运么？就他这样，有一张三句话能叫别人肺气到炸的嘴，是怎么安然无恙到今天的。
她想不通。
“你到底图什么？”苏语凝问。
沈六笑得理所当然：“图你眼睛里有我呗，苏姑娘，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这话叫苏语凝在心里冷笑之余，不禁怅然，这句话，是不是画本看得多了，竟让她觉得如此的熟悉。
苏语凝微微一笑：“什么都愿意？”
沈六悠然点头。
苏语凝望着前方，声音恬静：“那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得嘞。”
苏语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谁知这厮爬开没两下，又腾然坐了回来，让苏语凝心间一惊，不免又瞪着他。
可他笑得粲然，低声道：“苏姑娘，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之前，还有个条件。”
苏语凝不接话，沈六继续道：“除了让我离开你，其他都好说。”
苏语凝听见身后有人在偷笑，她推开借离开之名反而离她更近的沈六，无奈地道：“那你能不能安静，我想睡一会儿！昨天晚上一直做噩梦，我现在非常疲倦，想休息，可以吗？”
沈六这厮脸上第一次有愧疚的神色闪现，他缩回去，点头如捣蒜，但转瞬又嬉笑如常：“在下为苏姑娘挡太阳。”
这个人…
苏语凝竟在心里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见他不再聒噪，遂阖了眸子，但却怎么也再睡不着。
她默默睁开双眸，在灿阳下转头去看左手边的沈六，他正半侧着身子，努力让自己挡住斜射过来的所有日光，那一瞬似有浮光闪在他的脸上，而他璀璨的笑容，竟比这春日的烈阳还能灼痛苏语凝的眼睛。
后来，苏语凝才明白，是这个人太过耀眼。
大禅师经讲至一半，不知是为了留下什么悬念，还是见座下的人都倒得差不多了，遂清了清嗓子，宣布庙会进行第三项。
通灵。
说白了就是和神明对话，苏语凝自然不相信这些玩意儿，所以跑得并不算快，倒是韩玥，挤在第一批人里，端着满腹虔诚，进了大殿。
自殿两边廊下，各自走来两位画着菩萨脸的华服舞者，颜色新彩喜庆，舞的名字想来也讨大家喜欢，送子祈舞。
四人手中握着红绳，远远看去，似一团毛线，毫无章法。
可都城里的人都传，凡是自这四位舞者手中抽出红绳恰巧打出一个巧结的，便一定是天注的姻缘，必将会喜结良缘。
据说当今皇帝陛下和薨去的皇后娘娘，便是在这间寺庙里，成了那一年唯一打出巧结的一双良人。
似乎是铁证如山。
但苏语凝知道，能从山门走过来坐到这里的，大都是些有名望的达官贵族，与其说最后是天赐的姻缘，倒不如说是这四位舞者苦练的技艺，为的，不过是给政治联姻添上一层华丽而梦幻的外衣。
可怜其中人皆不自知。
一位舞者走到沈六面前，他似乎没得选，只能接过舞者递给他的一头，沈六伸手想去拽其他的，却被那舞者狠狠瞪了一眼，比殿里的哼哈二将之像还要摄人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