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荆溪如儿

苏语凝在鬼市,她压根儿就没走,也走不了。

不知道哪里走露了风声,总是鬼市这个法外之地,近日封锁严格,那晚,苏语凝乘船行了不久,就被鬼市巡船的撵了回去。

她没办法,又怕沈子唯不能放手一搏,才嘱送信的人告诉大山,不等到沈子唯亲问苏语凝的下落,绝不主动把这竹筒信交出去。

沈子唯迫不及待要去鬼市,却无奈鬼市只有晚上才开街,白日过去,找到苏语凝的可能很是渺茫。

荆溪在这时候拜访。

沈子唯倒更高兴见到他身后推着轮椅的如儿姑娘。

豆蔻年纪的姑娘只有清纯的容姿,新妇年纪才是一个女人最惊艳动人的模样……沈子唯看发髻全梳上去的如儿,不知不觉就想到苏语凝红装的模样。

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子。

他的新娘。

荆溪干咳了一声,如儿微微垂下头去,捂着嘴偷偷地笑。

沈子唯回过神来:“好兄弟,你千万别误会!”

荆溪胸膛坚硬,神颜英姿,就算他坐在轮椅上,也依旧能看出来他会比沈子唯壮出一个头来。

得亏这家伙瘸了,不然得显得小巧的如儿多无辜!

“太子殿下,小时候的走棋可还记得?”

沈子唯嘿嘿一笑,拿手指着荆溪:“那时候你总输吧,不过既然你要玩儿,兄弟奉陪到底。”

荆溪推着轮子靠近沈子唯一些,笑得让好似置身战场而为荆溪对手的沈子唯不寒而栗:“荆溪除了战事,皆不在乎输赢,但小时候,殿下便没赢过我一次,怎么就成了我总是输?”

沈子唯不服,两个人幼稚地争了一会儿,惹得如儿无奈:“好了,你们两兄弟比一局,不就知道谁说得真了?”

沈子唯深以为然,命大山摆棋初局。

大山涩涩:“殿下,玩什么?”

沈子唯嗔怪一样看着他,一副“你非得要我说出五子棋来么?”的怒目。

大山秒懂,长‘噢’了一声,转身往屋子里跑,桑儿一开始就立在门口,隐在大山身后,这会儿跟着大山跑进去了。

阳光正好,微风也温柔,如儿瞧见桑儿,好似觉得熟悉一般,浅笑。

大山置好局,又搬过来沈子唯不知从哪家偷来的芭蕉叶制成的大伞,各自往荆溪和沈子唯头顶那么一盖,余下三人便好奇瞧着他们两个。

只等惊心动魄的开棋。

两个人吓得不亦乐乎,轮流着赢,而且特别白痴,就跟约好了一样,明眼看着三棋成了不拦就输,对手还能飞快走自己的路。

着实无聊,大山悻悻拉着桑儿去阿箬姑娘处蹭饭了,沈子唯顺嘴就到:“回来的时候给本太子带一碗。”

大山当然应下。

荆溪轻轻一笑:“看来我不该抱着太子请吃饭的态度过来。”

沈子唯憨憨一笑:“大山哎,带三碗回来。”

如儿看了半晌好似明白这兄弟两个的用意,柔声道:“早听说太子殿下金屋藏娇,让我也去看看那阿箬姑娘的样貌,相公那份儿,如儿带过来吧。”

荆溪微微一笑,如儿莲步走开了。

沈子唯啧啧嘴,在木板上用墨石划下一笔:“荆将军抱得美人归,这新迎进门的夫人,柔顺又温婉,美丽又多才,福分哎。”

荆溪并不为沈子唯揶揄他生气,也没想到拿苏语凝反唇相讥,只是冷静地问:“殿下真的觉得,这是福分么?”

沈子唯转转眼珠子:“这腿不方便,是不是,挺不尽兴的?”

荆溪气得一口老血恨不能喷在沈子唯脸上:“殿下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危机的感觉?”

沈子唯耸耸肩,撇嘴:“我天天无端被我家老头儿召进宫,一个官银的案子来回查,要是还没有一点儿危机的感觉,怕是个白痴喽。”

“危机四伏,殿下所意识到的,太少了。”

沈子唯望望阿箬那屋子的方向:“这也能是我的危机?和我没关系吧?”

沈子唯说的,是如儿。

“有。”

沈子唯摇摇头:“没有。”

荆溪坚持:“我说有就有。”

沈子唯怔住:“荆溪,所以你……”

娶人家如儿姑娘是干什么呢?

荆溪叹气:“因为我瘸了双腿,因为我不让小明上战场,他和我吵架,离家出走,满城闹笑话,他要娶如儿……殿下应该有听说。”

沈子唯悻悻点头:“是,但是这有什么关系?”

荆溪悠悠在四子连棋一端添上一笔:“我与如儿的婚事,不是我强求,是如儿要嫁我。”

沈子唯一惊,这是什么狗血的三角恋:“她此前……从未见过你吧?”

荆溪的眸光平静,平静得看不出丝毫的感情:“她说她小时候见过我,说我,救过她。”

“当真救过?”

“你还记得你十一岁那年元宵灯会,我在望月桥下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姑娘……”

沈子唯敲着脑袋拼了命地回想:“还真的有这么回事……这么巧?”

“的确很巧,她让我娶她,理由是阻止荆明胡闹,她进了荆家的大门,便改口那是梦寐以求。”

沈子唯的脸上小表情波澜:“这样的手段,荆将军还能面不改色,实在太不配合了。”

“殿下还没有感觉到么?”

沈子唯很懵:“感觉到什么?”

“局已经开始了,终点远远没到……你要小心你周围所有的人、所有的事,他们都被摆进了无形的棋局之中,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殿下的军……

“刚开始,我只以为这是我身边的局,因为一切都指着我回都,指着我不得不娶如儿这条路,可是当我了解到蜃楼,了解到官银一案,我才明白,殿下才是那个深陷旋涡中心的人。边关已是暗潮汹涌,这充满阴谋的都城,只怕早已罗网密布,只等一场血雨腥风。”

沈子唯半晌不言语,最后清浅地一笑,欣慰一般,但出嘴却是:“兄弟,你就是太惊弓之鸟了,我好着呢,问题不大,再说,你看我像是睡不起大街的人么?事实证明,我一开始就败家子儿实际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我就是觉得,没准儿人家如儿姑娘真的因为救命之恩记了你这么多年呢,别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