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和芜月

“啊啊啊我不想死……”

“怎么办，她要上来了！”

“蔡蔡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梦，对，这一定是梦……”

“你……还是蔡蔡吗？”

大管事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女子，颤抖着嘴唇问。

原本是道具的标枪在她手里却成了恶魔的杀人利器，一路走来在地上形成一条蜿蜒的血流。

“蔡蔡”嘴角微勾，微笑着答道：“你看见的是谁，那便是谁。”

大管事松了口气，最后看见她举起了枪，缓缓闭上了眼睛：“也罢，也罢……”

半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像极了当年少女发上散落的红头绳……

“啊！！！”

花若早已瘫倒在地，骤然被溅了一身血，突然回过神来眼前就映入一片滴血的裙摆，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动，浑身跟抖筛子似的哭声哀求。

“对对不起，你……你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都可以给你……我求你了求求你……”

“蔡蔡”冷漠地俯视着跪在脚下的女人，左一下右一下掂量着长枪，好像一不留神没拿稳就会从她头上插下去，然后像西瓜一样爆裂。

“哦？那我问你，害死我的人是谁？”

花若亡魂皆冒，“你……是，是鬼？”

“蔡蔡”眼皮一抬，手上的长枪突然掉下去插在她的手背上，引起花若尖声惨叫。

她默默地说了声：“真难听，再叫就穿喉了唷！”

叫声戛然而止，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她突然想起最近的流言，咬着牙呜咽，“你，是芜月……”

“蔡蔡，是蔡蔡害的你！”

一口气说完，花若再也撑不下去了，晕死在地。

只见“蔡蔡”突然冷笑一声，长枪状若不经意地松了一下，“呲”地一声从花若后颈上穿过，红血蔓延。

或许花若应该庆幸自己晕了过去，因为这样就能没有一丝痛苦地死去。

…………………………

戏楼惨剧丝毫没有惊动二楼雅座的阿黎，她们看着“蔡蔡”慢悠悠地从面前经过，显然她没有发现她们。

桌子上趴着这里的年轻男子，当一切事件回到原点，那时他就被弄昏睡了过去，是以他才是整个锦音阁里最幸运的一个人——

没有经历这场噩梦。

“据传黑使大人手下有一名擅长布幻的鬼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陷入她的陷阱里。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四下无人，久久没有回应。

阿涑看了一眼阿黎，正欲相问。

空气突然一阵扭曲，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袍女子现身了。

只见她长发披散，脸上的面具画着小丑的图样，隐隐露出的脖颈跟雪一样纯白，十指纤长散发着些微的冷气。

“看来我猜的没错，鬼将业绩排行榜……倒数第一的雪姑娘。”

阿黎咳了一下，解释说，“不好意思，关于你的信息只有这两项最瞩目了。”

却见眼前这位并没有任何怪罪的意思，反而双手合十祈求地冲着阿黎说。

“我认识你，白使大人座下鬼将中的‘鬼花’阿黎。求求你别把这个事报给黑使大人，好不好呀，拜托拜托！”

黑白双使统治着各自的“面具”，从某方面来讲他们是对头，可以为件小事儿争得头破血流那种。连带着他们手下的鬼将都在暗自较劲儿，常常为点业绩争得不可开交。

自然的，双方鬼将都是各自行动，少有共事。

而眼前这位姑娘雪，恰好是白使鬼将们名字听得最多的一位。对她，众位鬼将只需用两点来形容。

其一，捉魂能力超弱。

其二，布幻能力超强，却只对生人有效，对于鬼将来说算是鸡肋。

闻名不如一见，阿黎今日才知，原来姑娘雪的性格也是软弱可欺的。

几个月前，雪偶然认识了附在蔡蔡身上的野鬼，也就是芜月。

堂堂鬼将竟被一个野鬼压制住了，按常理她早就跑了，可那时候雪正被黑使大人压榨劳动力，必须一个月之内捉回一百只鬼魂。

否则就要她领略一遍十八层地狱的厉害！

听到这里的母子默契地低头扶额，内心长叹，简直没眼看啊！你堂堂鬼将打不过一只野鬼就算了，一个月一百只魂还难为你了……

阿黎哭笑不得，有些羡慕，要知道，一百只魂是她两三天的量啊！又有些暗喜，就是因为黑使手下有雪这个吊车尾，他们白使鬼将才稳压对方一头。

为了完成一百只魂的任务，眼下好不容易撞见一只，雪不愿轻易放过，非要逮芜月凑数。

但她又打不过人家，只能一逮到机会就骚扰芜月。

这一来二去的，芜月被她吵得烦了，她余愿未了怎甘乖乖进冥府。

于是二鬼达成协议，只要雪不再缠着她，她就帮她抓野鬼。

雪高兴昏了，竟有这么好的事？便屁颠屁颠地跟着她混。

果不其然，那一个月甚至超额完成目标。兴冲冲地找到芜月，决定交她这个朋友！

这时候，阿涑默默地来了句：“雪姐姐跟芜月姑娘交朋友，该不会是想让人家给你工作吧？”

雪羞涩地低头一笑，“这都被你发现了。”

“……”

直到前段时间雪发现芜月不太对劲，芜月去世两年却始终不肯入冥府轮回，就是因为她执念太深一定要找出自己的死因。

为此芜月都快魔怔了，再这样下去，她定会化作厉鬼，若她执迷不悟就再难轮回了。

芜月帮了她那么多，雪觉得过意不去，不知道芜月哪里来的消息认定凶手就在锦音阁。为了打探消息，她决定附身在锦音阁的一名戏伶身上。

由于鬼魅附身有伤生人元气，雪本不愿她这么做，可当时芜月哪听得进去？

雪心中有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名为蔡蔡的姑娘元气亏损，身体日渐消瘦。

直到有一天，蔡蔡的身体再一次承受不住打击而倒下。

芜月的灵魂从她身上飘离而出，望向蔡蔡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雪从未见过的情绪——恐惧。

她执意附身蔡蔡，竟误打误撞地想起一些生前之事！

可自从那一天之后，芜月就死活不愿再附身了，这么做的结果，直接导致她好不容易回想起的记忆开始逐渐模糊。

甚至随时面临着魂灵溃散的危机！

面对刚刚恢复些元气的蔡蔡，当时雪躬身一礼，暗想道：对不起了蔡蔡，芜月她现在很危险，我一定要帮她，这样她才能轮回，事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