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令一出,江湖中人莫敢不从。而由盟主令引发出的血战由来已久。
常郢三十二年。
是夜,原本应当热闹非凡的宅院却是寂静异常。
一白衣少年,手持的剑在月色之下闪着冰冷的光泽。
四月十五亥时三刻,他已如约而至,但是对方似乎不怎么守信。还说是白道中人,连最简单的守时都做不到。莫不是听了些虚名便怕了他?
想到此男子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原来所谓的白道都是些鼠辈。然而下一秒,几道黑影闪过。男子微微皱眉,飞身而下看到眼前一幕,心头不禁划过一个念头被算计了。
果不其然,待黑影消失殆尽,一群二流白道众人,推开门便见眼前一幕。白衣少年手持寒影剑,身后却是上百人的尸体。
“柳寒笙,你个畜生,连无知妇孺你都杀,你还有没有人性。”一中年男子不禁大喊着。
然而男子喊完,那心头的一腔热血突然消失不见,只是空余一身胆怯。若非身边有徒儿扶着,只怕直接倒在地上,只怕日后别人谈起都会耻笑他。
然而没有人有闲心去耻笑男子,不过都是纷纷后退,生怕男子一时的冲动,葬送了他们全部人的生命。
柳寒笙却皱了皱眉,白道的人都是傻子吗?自己这把剑上可没有一丝血迹,就这么果断的下定结论。
然而下一刻,柳寒笙只感觉周边风声异常,本能的挥剑自保,结果直接插到一旁的婴儿尸体上。看到这一幕白道中人瞠目欲裂。
柳寒笙见此不禁将剑拔出,血水顺着寒影剑的纹络,向下滴去,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令人心里发慌。而剑尖却是直指之前说话的那位。
只见男子有胆子说,却没胆子再看他一眼,身子抖得如同筛子。
柳寒笙不禁闭上了一只眼睛,顺着剑尖看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只觉得自己离死亡似乎更进一步。
然而下一刻柳寒笙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不禁轻笑道:“到底是二流白道,没有一流白道的血性,就连看我都不敢看上一眼。真是甚是无趣的紧啊!”
随后柳寒笙背过身,武林之中若非足够自信,又怎敢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此举分明是蔑视他们。可是这一众白道众人,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柳寒笙看向一旁的尸体,无奈的笑着。背后之人做戏还真是做个全套,这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柳寒笙也不解释,反正他是个魔头,无论做好事恶事都无法改观世人想法,索性就让他们以为是自己做的,这样还能给外界一种威慑。
这般想着,柳寒笙飞身离开,直接飞往风声所在的地方。他是乐得这个名声,但是却不代表他喜欢被人利用。
果然这个方位不远处一个黑衣人,见到柳寒笙追来立刻离开。但是刚刚转身的那一刻,黑衣人已经没了声息。寒影剑一出鲜少人能逃得掉。
当寒影剑被抽出的那一刻,柳寒笙眼见黑衣人胸口的异样,随后将那一处的衣服弄坏。只见一个诡异的图腾出现在眼前,蝎头蛇尾。柳寒笙看着那神秘图腾,陷入沉思。
经此一事,柳寒笙一夜之间屠灭一流白道之事便广而传之,之人皆知柳寒笙这个魔头所干的好事。
而那个敢于同柳寒笙呛声,而不被杀的人,谪筑山庄庄主楚铭歌如今已成江湖之首
四年后,常郢三十六年,一辆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经过,许婉言不禁轻轻掀起马车的帘幔看向外面,此时鹅毛般的大雪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号外号外,昔日柳寒笙离奇消失,而今竟然流落街头......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今日《武林小报》之柳寒笙外传。
外面纸张漫天飞舞,许婉言轻撩窗幔,随手便接住了这武林小报。看了看大致内容,许婉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
柳寒笙那人消失一年之久,无缘无故又怎会凭空出现,流落街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流落街头。这般想着,许婉言不禁将纸张团了起来,直接扔向轿外。为了博眼球,这等虚假新闻都敢报道。或许有时间该惩治一番了。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即便这样的天气下,街道上仍然不减繁华,只见碧芳阁外早有不少排队等候的人,只等那新出炉糕点。
“素月,停轿。”许婉言话音刚落,轿子便稳稳的停了下来,许婉言轻撩门帘,在素月的搀扶下从轿中走了出来。
许婉言拂去素月搀扶的手径直走向碧芳阁的小厮,还未张口就见小贩满脸笑意的说着:“许姑娘的糕点早已备好,芙蓉酥,糖蒸酥酪,七巧点心各三份。许姑娘可以清点一番。”小厮笑着将包裹好的食物打开,随后素月上前用银针试毒之后收入怀中,给了小厮五两银子,小厮不禁笑着。“欢迎许姑娘下次再来。”
本以为一切如同往常一般便可以直接回家,却见到一个身着夏服的年轻人,在雪中冻得瑟瑟发抖。在以往许婉言对于这种人不会多看一眼,但是现在......
“臭乞丐滚远点,也不看看是什么人的轿子,就敢上来。”生怕许婉言看到不开心,素月急忙上前处理这个年轻人。
然而年轻人却并没有理会素月,反而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许婉言,糯糯的说着:“姑娘,我饿。”
在年轻人回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虽然乞丐的脸上有些脏污,但还是能看清楚大概的模样。许婉言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甚至有不理智的人还在说着:“柳寒笙,是柳寒笙回来了。”
许婉言只觉得这个人吵的自己耳朵生疼,随后寒光一闪,宛似刀便抹了那个人的脖子。所有的侍从一下子安静下来。
当年的柳寒笙可是随着盟主令一同消失的,如今却......
因为这个酷似柳寒笙的人出现,所有人不禁回想起四年前魔教鼎盛时期,想着柳寒笙重新带着魔教子弟重回巅峰,但却因此轻视了这个十九岁的姑娘。可是这个许婉言十五岁进入魔教,仅凭一己之力三年坐到魔教卿思谷的谷主之位又岂能小觑。一时之间所有人沉寂在原地,只等许婉言的决断。
至于许婉言则直接对上了这个年轻人的眼睛,若非当日与那人打过照面,就连许婉言都不能分辨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柳寒笙。可是那样的面容,却是如此相似。
鬼使神差的许婉言竟然走近了年轻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晟,我叫小晟,那姑娘你可以给我点吃的了吗?我好饿啊!”看到许婉言搭理自己,小晟急忙说道,明明看着二十左右的弱冠之年,可这行为举止却有几分幼稚。
等到小晟回答之后许婉言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蠢事,随后将素月手里的那包糕点直接塞进小晟的怀里,便绕过小晟直接进入轿子里面,再也不管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小晟刚刚如愿以偿的拿到糕点就被素月赶下了轿子,小晟满脸委屈的看向轿子,想着轿子里的人能掀开帘幔看一眼自己,可是等到马车启动了,轿子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小晟只好一边吃着,一边紧紧的跟在轿子的后面。
坐在马车边上的素月侧过脸本来打算说些什么,最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每月初七,谷主总会来到这家碧芳阁,买那三样糕点,每样各三份,除了自己外,旁人连碰都不能碰。但是今日竟然给一个酷似前任教主的乞丐,谷主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许婉言坐在轿子之中,到了一杯茶水送入唇边,打算缓缓心神。
这个小晟居然同柳寒笙那般相似,怎么可能没有联系。倒是两人给人的感觉,到是天差地别,一个单纯懵懂,一个妖邪祸世。
那个东西自己还没有见到,他还没有现身,游戏就已开始。自己倒是好奇,这究竟是怎样一场游戏。世人都说他以身死,但是许婉言却觉得这个人还活在某一个角落,冷眼旁观世人。
按照往日的习惯,许婉言不禁摸向自己怀揣糕点的地方,可是却空空如也。许婉言这才想起自己的糕点都给了那个叫小晟的人了。想到此许婉言不禁皱了皱眉,碧芳阁一向生意火爆,提前预定已是格外优待了,此时回去一定什么都没有了,本月初七约定未守,许婉言不禁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之上。
听到了马车之内的声音,素月知道许婉言生气了,但是不明白原因为何,也不敢多嘴,只是侧一下头,便看到那个叫小晟的乞丐瑟瑟发抖的跟在侍从的身后:“谷主那个小晟一直跟在后面。”
许婉言听到这句话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掀起帘幔向后看了看,只见小晟已经吃完了所有东西,嘴唇也不知是吃糕点沾上的碎屑还是冻得泛白,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马车,似乎是发觉自己看他了,小晟的眼睛仿佛冒着光亮,眼里闪过一丝喜悦。
许婉言见此情形眉头皱的更深了些,随后直接放下帘幔,对着素月说道:“不用管,想跟便跟。”莫名的许婉言有几分厌恶这个小晟,那样干净的眼睛,许婉言和他对视都感觉自己不配出现在那双眼睛里,那双眼睛真是干净的想让人把他毁了。
“是。”素月说完便也不再关注小晟。
小晟在身后不断的走着,眼里却出现了几丝疑惑,明明都掀开帘幔看自己了,为什么不停下来呢!“阿嚏。”小晟不禁揉了揉鼻子,就算很冷小晟依旧在后面默默的跟随,他相信那个给自己糕点的姑娘心地还是善良的,她一定会收留自己的。
但是这雪更大了,小晟身着夏装根本抵挡不了严寒,只感觉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到一辆马车后面跟随者一堆侍从缓缓的向前驶去。而自己停留在了原地,眼前逐渐陷入一片黑暗。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雪也越下越大,外面越来越冷了。轿子之中隐约有寒流涌动,暖手炉都不能缓解周围的冷意。许婉言脑海里忍不住想到了那个穿着夏衣的小晟,本能的有几丝心绪不宁,随后不耐的掀开帘幔,打算看看后面那个人怎么样了,然而却没有看到任何身影。
见此许婉言不禁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到底还是坚持不下来。就在许婉言快要将帘幔放下来的那一刻,只见雪地之中隐约有一抹淡黄色的物体在扭动。
看到那黄色的物体,许婉言不禁想到初见小晟时所穿的那件夏装,似乎就是这种颜色:“停轿。”素月不知缘由,但也立刻停下了轿子,只见许婉言直接从轿子中下来,素月也只好缓缓的跟在身后。
直到走到小晟面前,许婉言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侍从:“你们两个,把他抬过来。”
只见小晟原本就煞白的小脸,如今更是一丝血色都无,嘴唇冻得发紫,看起来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许婉言不禁走向昏迷的小晟,挑起小晟的面容,仔细的端详小晟的面容。
“放马车上。”良久之后,许婉言才说道。
两名属下点头,便带着小晟从许婉言的面前向着轿子走去。
待两名属下经过许婉言的身边,许婉言这才转身,看着属下的身影,许婉言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无论如何,小晟定是一枚极其重要的棋子,棋子既已入局,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要怎么下这一盘棋。
柳寒笙,这场游戏我许婉言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