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死了???”
看到遗像后,这个惊悚的想法在叶衡的心中一闪而过。
毕竟叶衡刚才醒来时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快,那要是变成了鬼魂,身体可不就轻快了?
不过很快叶衡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首先他刚才是掀起了被子才起来的,而且此时他玄力微动,也可以挪动屋内的东西。更何况这画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画出来的。
“兴许就是长得像吧……而且这画像上的人也不像现在的我,而是儿时的我。等等,儿时的我?”叶衡心底里突然升起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想法。
叶衡连忙往右继续看去,在看清楚这第二张画像后,叶衡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个人,正是他的父亲,他那五十五年前就去世了的父亲。
如果说有一副画像中的人和叶衡长得一样,那么他可以当作是偶然,但这样的偶然不会出现第二次。
至于第三张画像会是谁,叶衡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猜测。
望向第三张画像后,叶衡的心中微微一颤,然后轻轻跪了下来。
“白阿姨……”叶衡喃喃道,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怀念、心痛和感激等各种情绪。
而这些情绪中最重的,是自责。
跪在木地板上的他腰板挺得笔直,他凝视了右侧的两张画像良久,然后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
与昨天的颓唐哀求不同,跪父亲,跪恩人,天经地义。
端详了父亲与白阿姨的画像良久,叶衡苦笑着摇了摇头,撤下自己的“遗像”,然后有些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叶衡走出这房间后,悄悄打开了“霜凝”卧室的房门。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孩,眉眼间还带着当年的那份纯真,叶衡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既快乐,又有些苦涩。
在叶衡看到那第三幅画像前,他既希望他心中隐隐的猜测是对的,又希望他猜错了。
如果叶衡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白阿姨的女儿就应该没有死,而是还静静地躺在眼前的床上熟睡着。
虽然已经过了五十五年,按理说当年的小女孩也变成一个老婆婆了,但叶衡就是觉得床上这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姑娘,就是白阿姨的女儿。
因为能与十五岁的叶衡、叶衡的父亲以及白阿姨有牵连,还能把他们供奉起来的人,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可一旦这个猜测成真,那也就意味着白阿姨已经与世长辞。
当年叶衡没有在白阿姨家找到血迹,所以他一直有一个幻想,或许白阿姨和她的女儿还活着,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前,与他共叙往事。
但是几十年过去了,他渐渐地抛弃了这个幻想,那些在邻家度过的旧事,也被他潜意识地封存了起来。这是人类的一种精神自保护,令人痛心的回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被埋藏在心底。
此时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发小,一件件令人怀念却又感伤的往事重新涌上了叶衡的心头。
叶衡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熟睡女孩的秀发,喃喃自语:“霜凝成雪吗……雪儿,你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当年他是个九岁的男孩,她是个四岁的女孩。
卢南是个温暖的城市,四季如春,气候宜人。不过卢南人也有他们的遗憾,那就是很难见到雪花。
那年冬天女孩非要缠着男孩要雪花,男孩便揩下了窗上的一片霜,告诉她多收集一点霜来,霜就会凝成雪花的。
女孩收集了好久,也没有成功,但她始终觉得是她收集得不够多,而不是男孩在哄骗她。
因为她完全信任他。
怀着这个霜凝成雪的谎言,名中带雪的她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霜凝。
因此叶衡确信床上的姑娘就是白梦雪。
此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林诗岚把脑袋探了进来,她的手上还端了个带罩的托盘,里面放着面包、煎蛋和一碗蔬菜粥,还包括两碟小菜,作为早餐来讲很丰盛了。
林诗岚对着屋内悄悄说道:“霜凝,吃早饭……你怎么进来的?”她话说到一半,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此时回头望向林诗岚的叶衡心里暗道不好,毕竟林诗岚又不知道他与白梦雪的关系,那么在林诗岚眼里他岂不是成了个趁霜凝睡觉时,溜进她卧室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色老头。
他却忽略了一点,林诗岚说的是“你怎么进来的”而非“你怎么进来了”。一字之差,实则千差万别。
而叶衡一生坦坦荡荡,算得上是个真君子,如今已经七十岁的他眼看要晚节不保,他连忙解释道:“不是,林诗岚,情况比较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叶衡这话一出,却似是激怒了林诗岚,她斥骂道:“好你个流氓,竟然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看来你还在房间里装了窃听器?”
怒火中烧的林诗岚扔下手中的托盘不顾,一记直拳就直冲叶衡的面门而来。
与一般的女孩不同,林诗岚可是个士兵,她不会用耳光来对付叶衡,这一直拳打在脸上可是要重伤对手的。
不过这一拳对于叶衡的反应能力来说还是太慢了,他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林诗岚的直拳,还顺便用玄力托住了即将掉落在地上的托盘。
此时的叶衡可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想,明明昨天是林诗岚在机甲起飞前主动把名字告诉他的,难不成她是失忆了?
叶衡不禁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老电影,电影中的女主角每过一天就会失忆一次,所以这男主角每天都想办法把女主角追到手,最后终于在女主角心底刻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电影很感人,但叶衡不希望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事。
而林诗岚发现了那悬浮在空中的托盘后,手上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呆滞住了,等叶衡把托盘稳稳地放回她手中,她才从呆滞中醒转过来:“你,你是叶先生?”
叶衡此时心里更发懵了,他考虑再三,确定自己是姓叶,而不姓李,也不姓孙。
于是他只好接着林诗岚的话头说了下去:“我是叶衡啊,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