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适可而止

“大王，回去吧。”项庄提醒道。

项羽看着城阳很是纠结的放弃了攻打的念头。其实他就算不放弃也没法打，带的兵都是骑兵，根本就没有攻城器械，也没有后勤补给。

另一路，萧公角也追到了无盐，眼看着彭越入城，恨得直跺脚。待要下令攻城，却是也被季布给拦住了：“亚父有密令，遇城而退。”

“不甘心啊！”萧公角咬牙说道。

季布将亚父的密令扔给了萧公，便不再多说什么，你爱咋咋地，这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面对这样的季布，萧公反倒冷静了下来。

彭城。

项羽很喜悦，这一仗打的痛快。缴获了战车、粮草、兵器无数。

“亚父，为何不能杀田横？”项羽收起了大嘴，很是严肃的来问亚父。

“我喜欢这个人，让他活着吧！”

“哦！”

项羽哦了一声，便没在多说什么。

田横这个人，甚至所有姓田的都很不错。项羽不知道，但范简知道田横。在原本的历史上，骊食其去齐国游说，韩信则是趁齐国撤防示好时偷袭了齐国，田横带着人逃到海岛上。

刘邦打败项羽后称帝，觉得田横在海上始终不是个事，便派使者召他，允诺封王封侯。

田横带着宾客跟使者去见刘邦，在距离洛阳（刘邦初定都洛阳）还有三十里时便停下了，对使者说面见天子要先沐浴。可是在驿馆洗澡时越想越不对，他便改了主意，对使者说：“当初我和汉王都是南面称孤，今天汉王为天子，我田横乃是亡国俘虏，这耻辱已经很大了，再要我去服侍他，实在做不到啊！他召我不过是想看一看我的容貌而已，现在我把头割下来你快马带回去，容貌当不会败坏。”

说完就把自己的头割了下来，交给宾客随使者一起送到了刘邦眼前。

刘邦也是很感慨，以诸侯王的礼仪葬了田横，又封了宾客官职。

等田横下葬时，那两位宾客也拔剑自刎，身体倒进了坟墓里为主公陪葬。

刘邦知道后，感慨田横的宾客都很贤能，想到海岛上还有五百人，便派使者去招抚他们，那五百人听说主公死了，也都拔剑自杀了。

这就是田横及其宾客，但不止是他们，齐人绝大多数都是有风骨的。鲁城是项羽的封地，义帝封他鲁公后，他根本就没鲁城就职。可鲁城的百姓依旧为项羽守礼。汉王平定了楚地，唯独鲁城不降，待要屠城，等到了城下仍能听到城内的礼乐之声，知道鲁县是信守礼仪的故国，他们在为自己的君主尽忠守节。

刘邦知道，人的心中有坚守，即便是面对死亡都不会屈服的。即便是杀光了鲁城的百姓，他们都不会投降。

汉军无奈，便请来了项王的人头给鲁县的父老看。得知项王真的死了，鲁县这才投降。

汉王以鲁公的礼仪把项羽葬在了鲁城，并亲自为项羽发丧举哀，哭了好一阵子才离去。

田横、田横的宾客、鲁县父老，这些人范简是真的尊敬，从心底服气。人有信仰，便比钢铁还强，生死反倒不重要了。

不光是人，在动物中，人们最常见的麻雀虽小，但麻雀就是有信仰的鸟，鹰雕等猛禽都能被人给驯服，麻雀却绝对不会向人类屈服的。

当然，也有人救过受伤的麻雀，等它的伤好放回大自然后，它还是会时长回来看你的。这说明麻雀的记忆力很好，也懂的感恩。但这个绝对不是向你屈服，就是单纯的感恩而已。假如你将它囚禁起来，它是会绝食明志的，据说麻雀还有一项本领，体内可以分泌一种毒素将自己毒死（类似死士的藏毒，但人家是天生自带的神通）。

相比起来，项伯、项襄、项它这些人就差点儿意思了，不仅投了汉还改了姓，跟刘邦姓刘。

范简并不讨厌这三位，可后世姓刘的人估计没人愿意承认其祖是这三人。

这一战，项羽再次展示了无敌之势，尤其是布局能力，还有收放有度这一点最是难得。

“宜当剩勇追穷寇。”

“穷寇莫追。”

这两句话都有道理，拿捏起来却是很难。理解不透彻，死在两句话上人太多了。

比如曾经的周章，几十万大军到戏亭后，他要做的不是在戏亭修整，而是一鼓作气先将咸阳推平，不给二世胡亥临时组织的机会。

这时的项羽，就不能冒进了，田横、彭越逃回了他自己的地盘儿，要是冒进，先不说能不能干掉两人，其自己的彭城就面临这被韩信、刘邦、桓楚“围魏救赵”的危险。

“亚父，什么情况下可以追人？”项羽问。

“有准备之时。”

范简道：“若你在事前与代王、辽王、燕王有布置，约好在田横失败后，两面夹击三齐，便不会中埋伏。”

“若汉王依旧攻击我后方呢？”项羽问。

“他不敢，你有十足的把握吞并齐地，彭城就是放开大门，都没人敢要。”

“为何？”

“彭城无险可守，也就你霸王项羽。刘邦需要的是乌龟壳，不是洛阳便是咸阳。

他若占领彭城，那无异于给你当靶子打。”

范简道：“你的霸王位要想长久传下去，需要打破传统才行，不能世袭，而是要以精神、思想做传承核心。”

“哦？”

“有两点原因，家族世袭，不管你做的如何，都是私。皇帝轮流做，明天到我家。总会有人挑战你的，遇到不肖子孙便会被推翻。

若是以‘王、霸’思想传承就不一样了，只要你定下这个规矩和传统，向天下人宣布，谁都可以来挑战霸王之位，只要战胜当权者，你就是合法的，就是正统的。

这样以来，任何以武力起事的人都是霸王之后。若是放弃武力，改用礼仪来起事，直接将其打扁就是了。”

“哦！亚父是要我奉行‘丛林法则、强者为尊’做为大楚的立国之本吗？”

“没错，无论在任何时候，即便是亿万年之后，尊者都是拳头最大者，其它都是虚妄。”

“法、礼、理、道、德，这些也不如拳头？”

“这些都是拳头最大的那个人定下的。头顶有天，脚下有地，两个人发生矛盾和摩擦时才会讲礼仪道德和律法，其裁判就是指定道德法理的那个人，也就是最强者。

西周之礼，其基础是周王室的实力凌驾诸侯之上，在强大的拳头压迫下，诸侯之间才会尊周公之礼。

不尊行周礼，就灭掉你。所以说并非是周礼多好，而是周天子的拳头最大。

当周天子实力衰落，便进入了诸侯争霸春秋战国。礼乐崩坏，崩坏的不是礼乐，礼乐是无法压制诸侯的，真正压制诸侯尊周礼的因素是周天子的大拳头。

再有就是秦法，真的公平公正吗？能做到公平公正吗？

不能，这个世界的规则里根本就没有公平。

所谓的公平，不是天道，而是人道。

天子行天道自然法则，也就是弱肉强食。

治下行人道社会法则，凡事要遵从天子定下的规矩。

天无二日，假如出现一个不守天子规矩的人，他便是要做第二个太阳了，两人必须要打一架。”

“现在是不是有三个太阳？”项羽问。

“是，三个太阳。但这三个太阳不是天道常态，一个才是。”

什么是天道？

便是天上的星系，单恒星系统才是常态，双恒星是少数，三星系统极其罕见。

稳定的三星系统多数是一个双星和单独的一个恒星再次组成双星系统，这个类似嵌套了。其实较小的恒星扮演了一部分行星的角色。之所以是三星系统，是因为三颗星都达到了氢燃烧的恒星定义。

绝对的三星系统是三体结构，质量相等、距离合适的三角形结构，以等边三角形的几何中心以相同的角度旋转。这个实在太难，除非真的有上帝刻意为之，否则不会出现。

放到人类社会也是，三个独立的势力存在，绝对的实力相等很难长时间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