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的人十分恐慌,镇子中心的镇主府变成了废墟,熔岩从中流出,高温让镇民流汗不止,近乎虚脱。
住在镇子外围的人赶紧收拾东西逃离小镇,对还愣在原地的人大喊:“快跑啊,地狱之门打开了,再不跑你们都会死啊!”
脱水严重的人躺在地上,没有逃跑的力气,他们渴盼暴雨来得更快一点,好湿润他们干裂的嘴唇和嗓子,浸泡他们全身。
雨很快就开始下了,拇指大的雨滴噼噼啪啪地砸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雨幕让人看不清三米之外的事物。
但这雨并不能把镇民们从地狱的火焰中解救出来,他们感觉被雨淋湿的地方火辣辣的刺痛,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红肿、起泡和溃烂,他们绝望地发现从天空倾泄下来的,是强酸!
“嘶啊啊啊啊——”
镇子里充斥痛苦濒死之人的哭号。
思远和时臣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哀嚎声不能影响到他们。他们是觉醒者,觉醒者和普通人的苦难并不相通。
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对方的身上。时臣双手挥舞,像一位乐团指挥,操纵着强酸形成的雨浪盖向思远。思远则在熔岩中挥剑,他手中的魔剑曼珠沙华带动岩浆和火柱射到半空,把酸雨汽化成酸气,被地面上受高温而膨胀的气体推向上方。
如注的暴雨和喷发的火山把小镇上方的天空划分成上下两个世界,交界处是火与酸的激烈对抗。
酸气不会消失,在短暂的被推向天空之后,酸气团如开花般向四周流动,并再度向地面沉降。空气中酸气的浓度越来越高,很快就形成了漂浮的酸液滴,像大雾一样弥漫在人造火山的周围。这致命的酸雾如果被吸入人体,会在瞬间腐蚀掉呼吸道和肺部,让人在剧痛中死去。
“你依赖天时,说明你不能召唤暴雨,你能做的只是利用现有的水滴,把它们转化成酸性液体。你被称为雨魔,是因为大雨是你最有利的战场,散落的雨滴用最小体积的水量覆盖了最大的范围。
你不能把浩瀚的大海转化为酸海,而这连绵不断的雨,是在你能力承载范围内,持续性和破坏力都极佳的攻击手段。”
思远朗声道,仿佛他没有在打一场生死之战,而是在和时臣友好切磋品评长短。
时臣在狂风骤雨中挥舞双手,把雨滴转化成酸。他居高临下地喊道:“你知道这点又能如何?你能再把火柱的高度向上提十米吗?你熔浆的高温使我的酸汽化,却并没有消耗掉我的酸,它们转化成酸雾布满了整个小镇。而你火焰的热量,却在一次次的对抗中不断消耗。
我长,你消,我身后是能下三天三夜的暴雨,你手中只有一柄两米长剑。就算是神级宝具,魔剑曼珠沙华又能如何?我不信觉醒者打造的人间之剑,能拼得过浩荡的天威!”
时臣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大叔曾教过思远,火焰把水煮开,让水汽化,是把火焰的能量转化成了水汽的内能。而现在用火与时臣的酸雨对战,也只是把酸雾的温度稍稍提高了一点而已,酸汽依然在那里,没有消失。
在雨变成酸之后,时臣的精神力就完成了任务,离开已被转化的酸雨,所以思远不能用通过抹去时臣精神力的方法把酸重新变成雨。
魔剑固然强大,但也不能与大自然相抗。时臣的话点醒了思远,用这种方式继续战斗下去,胜利的天平会朝时臣那边倾斜,思远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除非思远能撑到三天后雨停。
大叔说过,穷则变,变则通。思远还记起了大叔常在嘴边念叨的一句话:“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受教了,雨魔时臣,我可以叫你半声老师!”思远道。
正常来说,觉醒者不应该在战斗时互相报出自己的作战方式,分析战局的优劣情况。但时臣在不知不觉中被思远带偏了,在时臣的潜意识里,他和思远还有另外一局对决,那是在火与酸的战斗之外的,智慧与意识的较量。
拼悟性拼意识,就是思远的主场了,思远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他马上联想到了许多大叔曾教过他的东西。思远不再和时臣硬拼,他把火焰引入地面,引入街道,引入巷间,整个小镇顿时变成一片火海。
小镇依靠战后的城镇废墟而建,在原有的残垣断壁的基础上,取不远处的山石,搭成了一排排的石房。可以种植的肥沃土壤留在小镇外围,而小镇内部的地面,也是由石块铺就。采石储存之所在镇东,供给日常建造之用。
为什么思远会注意到这些呢?因为大叔说过,某些岩石在适当温度下煅烧,排出分解出的浊气,所得的事物叫生石灰;生石灰遇水可溶,名为熟石灰;熟石灰遇酸可中和,此之谓中和反应;中和反应可放热,放出来的热量是分子势能。
思远以前并不能完全理解大叔的这句话,因为思远没有机会去大叔所说的一个叫“实验室”的地方,但此刻思远惊喜地发现,战场就是一个天造地设的理想实验室。
思远用魔剑曼珠沙华的火焰灼烧镇上以及周边山体的岩石,并把它们席卷到身边来,用冲天的火柱送到半空中,与酸液对撞。思远用心感受着碱液与酸液的交融,反应放热,这热量让魔剑很舒服。反应生成盐和水,盐是什么?不知道。水确实变多了,围绕在思远周围的腐蚀性酸雾变成了无害的水雾。最后一句中的分子势能?分子是什么?大叔好像没有仔细说耶。
不管了,分子这种东西之后再去弄清楚吧,思远看向时臣,后者已没有了先前那般威风,正紧咬牙关苦力支撑。
思远大声说:“你说的没错,人不能对抗大自然,但这山石亦是天然形成,当属天威的一种。现在我借天威对抗天威,我用神级宝具魔剑曼珠沙华借,你用你自身的精神力借,你认为哪边借到的天威会更多?”
“这……为什么会这样?“时臣惊惧。
“哈哈哈哈,酸碱中和!“思远大笑。
正如之前思远不能独力撑到雨过一样,时臣也不能单凭雨量蚀尽小镇周围的山。眼瞧着自己要落入下风,时臣清醒了一些,不再与思远斗嘴,而是化为一只人一样大的黑乌鸦,直接飞向关着安娜的铁笼,他是想强行带走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