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盈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柳玉。
刚一进门,她就被几个身手敏捷看着有些面生的人带到了暗室。
她原本是想直接回渭城的,但自己替苏远航解围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日后肯定会传到柳玉耳朵里,便想回来跟他解释一下,不成想,这男人这么狠心,直接将自己软禁了起来。
那些天,方盈盈很害怕,害怕柳玉忘了被囚在暗室的自己,更怕他会囚自己一辈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看不到希望,内心很是慌乱,可她又不能开口求饶,柳玉的性子她多少也是知道的,除非他想放自己,不然就算跪烂膝盖磕破头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所以她不能慌也不能乱,她越是害怕,柳玉就越觉得这办法有用,她不能让他一直圈着自己,就算内心怕的要死,她也要装的跟没事人一样,按时吃饭,好好睡觉。
对,不能慌,绝不能慌!
在被软禁了一个月后,方盈盈终于见到了柳玉。
她知道,柳玉的气消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公子,您这都关了我一个月了,纵使有再大的气,这会儿也该消了吧?”
“原来你还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怪不得这一个月不哭不闹的,看来是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妨说来听听,如果你说对了,我就放了你,但如果你说错了,可就不要怪我了。”
柳玉不紧不慢的说着,手一直摸着怀里的猫,连头都没有抬。
这种表情,方盈盈第一次见,他的冷冽让方盈盈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公子不会是想关我一辈子吧?要真是那样的话,倒也挺好的,盈盈我不用四处奔波与人斡旋就能衣食无忧,但公子作为这陌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应该不会做这赔本儿的生意吧?更何况,是为了我这样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
“这猫啊,乖顺的时候,让人看着很是喜欢,就算她哪天故意跑丢了,可主人还是会把她找回来,不管她一身的泥垢多难洗,只要她日后能乖巧的待在主人身边,一点儿口粮,主人还是不至于吝啬的。”
“公子难道真想关盈盈一辈子?”
“我也不想的,可谁让你这么招人喜欢呢?”
柳玉说着,便扔下怀里的猫,一把捏住了方盈盈的脸。
柳玉身手之快,方盈盈抵抗都来不及。
“公子,这张脸要是捏坏了,可就卖不了好价钱了。”
方盈盈猜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再卖一次!
“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这得看公子给不给盈盈这个资格了。”
方盈盈说着,便伸手脱掉了自己的外衣,柳玉没想到,方盈盈这次竟会如此主动,手上的力道慢慢松缓了下来。
等他松开手时,便看到方盈盈脸上那醒目的指痕很是突兀地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不求饶?”
“盈盈知道,公子心里有气,不想你一直委屈自己。”
“疼吗?”
说着,柳玉便用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刚才被他捏过的地方。
“嗯……”
方盈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见柳玉的怒气少了许多,她便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公子……盈盈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回好吗?”
看着方盈盈泪眼婆娑又如此柔情的模样,柳玉早已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了,这个妖精般的女人,他明明是想狠狠折磨,折磨到她怕为止,可奈何自己就是狠不下心来,方盈盈,只要你以后乖,我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柳玉抱起方盈盈,便朝里屋走了进去,这个地下室,虽然成天见不到太阳,可里面的布局却是极尽奢华,就是柳府,也找不出这样的屋子来。
自那以后,柳玉每天晚上都会来找方盈盈,除了方盈盈不方便的那几天,其余时间柳玉都会待到第二天天亮再离开,半年后,方盈盈终于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刚出来那一刻,被灼热的太阳刺的有些难受,她便下意识的伸起手挡住了太阳,这感觉,真是久违了!
“以后,你身体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海郎中,他会一直待在偏院,直到你生下孩子,有什么需要,就跟莲儿说,她会替你办的,我待会儿有事儿要出去一趟,晚饭的时候会回来,你先去房间歇会儿吧。”
“好……”
走了几步,柳玉又折返了回来,方盈盈没想到,他竟是为亲自己的额头。
“公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到方盈盈的小脸快要红透了,柳玉不觉心里欢快了许多。
“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公子……”
“好了,不逗你了。”
方盈盈再抬起头时,柳玉已经走远了。
“姑娘,公子说外面太阳毒,姑娘还是早些回房的好。”
方盈盈依着声音便看到了一个长相不凡,但脸上却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的姑娘,看着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你就是莲儿?”
“回姑娘的话,奴婢是莲儿没错。”
“嗯,那就劳烦莲儿姑娘带我去房间吧。”
“不敢说劳烦,姑娘有事儿吩咐就是,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倒是个知趣的丫头,却也是个冷漠的主儿。
一路走着,方盈盈故意将脚步放的很慢。
“姑娘,要不您先在前面的花园里休息会儿,我让人抬软轿过来接您。”
“不用,我就是身子有些重,多走几步慢慢来就好了。”
“奴婢是怕姑娘走的太多,动了胎气。”
“放心吧,不会的。”
方盈盈虽嘴上说没事儿,但举步维艰的感受,她却是真真的感觉到了,柳玉真是够狠,硬是等到孩子五个月的时候,才让自己出来!
下午那么一走,方盈盈回房间很快就睡着了,柳玉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儿也没察觉。
看了已经睡熟的方盈盈一会儿,柳玉便起身离开了,或许,他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可谁让她不顾自己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替苏远航出头呢!
方盈盈消失的这些日子,苏远航和徐依依都替她担心了许久,苏远航以为是许天宝派人绑架了方盈盈,暗中派人查了很多次但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他甚至怀疑方盈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虽说徐依依后来极少与方盈盈直接接触,但听到佟瑶说方盈盈失踪后,她还是担心了许久,一直让佟瑶借助外力打探消息,为此两人更是花了不少钱财,可半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虽说徐依依曾经恨方盈盈女扮男装骗自己,可一个有着那样容颜的女人若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绝不会以男装示人,想到这里,徐依依更是觉得不安,难道方盈盈得罪了什么人为了避难才女扮男装?
第二天,当徐依依得知方盈盈在柳玉那里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没想到,佟瑶接下来的话,却把她听得目瞪口呆。
“你的意思是,方管事被柳大公子软禁了?”
“不光如此,姑娘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这样看来这柳大公子的来头还真不小,竟能这样目无法纪!方管事可有说什么脱身的计策?”
“没有,姑娘只是托人捎口信告诉了我她的近况,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我能做的,就是维系好姑娘之前拉拢的人脉,把她费尽心血铺出的这条路走好,日后她就算不能在柳家得势,钱财上也不用委屈。”
“说的也是,毕竟都有孩子了……”
“少夫人,姑娘托我转达的消息我已转达,若没有其他的事儿,佟瑶就先告辞了。”
“好,姑娘慢走!”
徐依依这才明白,方营为何会以男装示人了,可渭城的那些产业不是方管事的,那会是谁的呢?难道还有人能压的住柳玉?显然不可能,那只有一种可能,方营在渭城也是柳玉安排的,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软禁她呢?
徐依依想来想去,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方营所爱另有他人!
第二天傍晚,徐依依便让丫鬟留意苏远航什么时候回来。
当听到徐依依请自己过去的时候,苏远航心底着实高兴了一会儿。
“来了”
徐依依见苏远航进来,便起身问了一句。
“听丫鬟说你找我?”
“你先坐,还没吃饭吧?”
徐依依吩咐厨房上菜后,便帮苏远航倒了杯茶。
“最近生意可还顺利?”
“嗯,还好。”
徐依依今天突然一反常态,还对自己这么热心,肯定有事!
“你……是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
“既然你都开口问了,那我就直说了。”
“嗯”
“远航,你还记得方管事吗?”
“记得,怎么啦?”
“半年前她突然消失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是被柳大公子给软禁了起来……”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苏远航不等徐依依说完,便问了起来。
“一直跟着她的一个丫头佟瑶告诉我的。”
“原来是柳玉……”
苏远航没想到,柳玉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你与那柳玉相熟吗?”
“不是很熟,生意上一直有往来。”
“那你知道他在外面的宅子吗?”
“虽然没进去过,但位置知道,你该不会是想去他外宅吧?”
“之前是这样想来着,不过听你这么说,就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
“你也不用担心,虽说柳玉生性风流,但能让他第二次出手的女人,方盈盈还是第一个,柳玉怕是对她上心了。”
“第二次?难道柳玉之前就软禁过她?”
“不是,第一次是在笑春风,那会儿方盈盈还是笑春风里的头牌,自那以后她便跟了柳玉,不过没多长时间她就去了渭城。”
“这么说来,方管事就是笑春风的盈盈姑娘也就是之前替你解围的那个人?”
“嗯”
“那她为何会去渭城?是柳玉厌弃了她?不应该呀,如果厌弃不搭理就是,干嘛还让她去渭城打理生意呢?”
“更确切的说,是方盈盈为了躲避柳玉,去了渭城。”
“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她,是我与柳玉一起去笑春风那会儿。”
“你的意思是,柳玉强迫她?”
“可以这样说。”
“可这也不符合常理啊!既然是笑春风的头牌,那见到柳大公子这样身家显赫的,不是应该笑脸相迎吗?怎么会拒绝呢?”
苏远航没想到,徐依依竟对方盈盈的事儿这么上心。
“姑娘家的心事,很难懂,既然已经知道她平安无事了,你也不必太担心,柳玉会好好待她的。”
好好待她?都被软禁了还能好好相待吗?
“难道在你眼里,软禁一个人就表示在意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其中有太多事儿你不清楚,你还是少插手的好。”
“可方管事毕竟与我相识一场,我不能就这样看着她被人软禁而放任不管啊。”
“依依,相信我,柳玉是爱她的,感情的事儿,旁人是无法插手的,再说,你所认识的方管事也不是随便任人拿捏的小姑娘不是吗?”
见苏远航这样说,徐依依突然觉得他对方盈盈的了解比自己多的多。
“也是,别人的心思我确实猜不透,吃饭吧,都凉了。”
说着,徐依依便夹了一些菜饭到了苏远航的碗里,对于她的这个举动,苏远航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好”
苏远航发现,徐依依夹完菜就只顾埋头吃饭了。
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
徐依依觉得,苏远航是怕自己的莽撞行为会影响到苏柳两家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会极力劝说自己不要插手此事,看来,想救方盈盈,苏远航是指望不住了。
吃完饭,见徐依依若有所思,寒暄了几句,苏远航便离开了。
第四天下午,佟瑶拿着方盈盈的信来找徐依依了。
“你的意思是方管事计划在下月初九出逃?”
“信上是这样说的,而且字迹也是姑娘的,虽然信上没说为什么会选下月初九,但据柳府的人说,下月初九是柳玉大婚的日子。”
“柳玉大婚?和哪家姑娘?”
“渭城赵家小姐赵兰心!”
徐依依在渭城的时候倒是听人说起过那赵家家世显赫,赵柳联姻,确实是门当户对!
“那咱们现在着手准备一些东西,好让她在路上用,只是怎么才能让她悄无声息的离开陌城呢?”
“少夫人不用担心,姑娘之前一直有一条用于生意往来的线,到时候我可以将姑娘安排在那些人里。”
“可靠吗?”
“都是曾受过姑娘恩惠的人。”
原来,自方盈盈离开陌城后,便借助生意上的方便解决了不少人的吃饭问题,并且暗地里培养了一些反应迅速的人来帮自己与各方的势力斡旋,只是,佟瑶绝不会将这些事儿一并告诉徐依依。
“找几个机灵点儿的,到时候别出什么岔子。”
“少夫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到时候咱们在哪儿汇合?”
“按姑娘在信上说的位置来看,最近的地方是永乐街后面的那条胡同,只是,我不方便出面,到时候只能劳烦少夫人了,我会在笑春风等你们。”
“好!”
“那佟瑶就先告辞了。”
“姑娘一切小心!”
“告辞!”
这晚,徐依依在脑海中想了很多种接应方盈盈的方法,最后,她决定,还是自己出面比较好,就算到时候出了事,她还能搬出苏远航来挡一挡,他们总不至于连她这个已婚妇人的马车都要搜吧!
转眼就到了初八,这天,徐依依便以自己想念母亲为由,向苏夫人说了自己明日想去看望母亲的事儿,苏夫人见徐依依这段时间为他们母子赶制衣服很是用心,便应允了她。
第二天苏远航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徐依依下午就出去了,他突然想起那晚徐依依的表情,便连忙赶去了徐夫人的住处,虽说都是在陌城,可等苏远航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这时,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是远航啊,怎么这么晚过来?是依依出什么事儿了吗?”
徐夫人的那句话,证实了苏远航的猜想,徐夫人平时谨言慎行,断不会替自己女儿隐瞒什么,她这样问,肯定不知道徐依依已经出来了。
“没有,岳母,只是路过便想着进来看看您老人家,您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有你母亲送来的那颗老参养着,就是什么难治的病也都会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
“孩子,你吃饭了吗?”
“小婿吃了,岳母。”
“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等会儿路不好走。”
“是,岳母说的是,那小婿改日再来看您。”
“好”
苏远航说完,便匆忙的走了出去。
见苏远航面露难色,徐夫人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匆忙。
“派两个机灵的跟在姑爷身后,如果有事发生,让他们马上通知我。”
“是!”
徐夫人从未见苏远航那般慌张过,许是徐依依借看望自己的名义出去做什么事儿了,或是他们小两口闹什么别扭了,如果是闹别扭,自己的女儿肯定会来找自己,既然没来,说明不是闹别扭而是有事出去拿自己当借口。
方盈盈正睡的迷糊时,听见耳边一直有人叫自己,便使劲儿睁开了眼。
“姑娘,你可算醒了!”
“芳儿?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嘘……姑娘小点声,佟瑶与苏家少夫人计划今晚救姑娘离开陌城,苏家少夫人的马车这会儿已经在后门拐弯处的那条巷子里了,姑娘赶紧走吧!”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姑娘同我出去一看便知。”
方盈盈出来的时候,果然见到徐依依男扮女装在等自己。
“你可算来了,赶紧上车吧!”
方盈盈没多想,便同徐依依上了马车。
“依依,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不是你让人送信告诉佟瑶的吗?”
“不对,停下!赶紧停下!”
“不能停,好不容易出来了,难道你想继续被柳玉圈禁吗?”
“依依,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跟你解释,我们被人算计了,赶快送我回去!”
“算计就算计吧,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离开!”
“依依,停下!”
方盈盈见徐依依没有想停下的意思,便伸手抢过了她握在手里的绳子。
“吁……”
“方管事,你这是为何?”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今天是柳玉大婚的日子,错过今晚你就没有机会了,趁着人多,咱们赶紧离开,他忙着应酬宾客不会发现的。”
“依依,有些事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就听我的话让我下车你赶紧回去,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出逃的事以后再说,今天不行,不然会给苏公子惹麻烦,让苏家陷入困境的。”
见方盈盈如此坚持,徐依依只好将她送了回去。
刚到那条胡同,就看到柳玉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
“今天不是他大婚的日子吗?”
徐依依疑惑的看了方盈盈一眼,方盈盈的表情看着有些惊慌,很快她的脸上就恢复了平静。
“等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吱声。”
“为什么?”
“听我的就是。”
两人说话间,柳玉已走近了马车。
“公子”
“她是何人?”
“是替我在外面处理一些事情的人。”
柳玉看了徐依依一眼,便将视线放在了方盈盈身上。
“公子,外面风大,不如我们进去再说?”
柳玉见方盈盈神态自若,便应了一句,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示意徐依依一起进去。
徐依依看了方盈盈一眼,便不慌不忙的跟了过去,虽说是夜里,可这宅子的布局却是极其用心,一草一木都自成风景,徐依依在心底感叹了一番柳玉生活的奢靡。
“既是帮你处理琐事的人,不妨让人在府上给她安排一间客房,日后你们有什么事商量起来也方便,免得你大半夜来回跑。”
“盈盈多谢公子!”
“莲儿,带这位姑娘去客房休息。”
徐依依没想到,柳玉识人的本事竟这么厉害,只匆匆看一眼便看出了她女儿家的身份,看来之前小瞧了这位柳公子。
除了吃喝玩乐,他还有观察入微的本事。
“公子,盈盈只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些钱财,日后不让他在这世上过得太辛苦,还望公子原谅。”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
柳玉虽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但脸上的不悦却是极为明显,看来,今晚的事儿并不是柳玉为了探清自己的想法而安排的,不是柳玉,那会是谁呢?
方盈盈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柳家长辈那里,至于其他人,她真是想不明白谁会布这么大一个网等着她往里钻。
但直觉告诉方盈盈,这时候,唯一能护她周全的人,只有柳玉!
跟着莲儿走了会儿,欣赏了一下院子里的布局,徐依依便寻了个理由开口说了起来。
“这位姐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急需处理,今晚就不在这儿歇脚了,劳烦姐姐替我转告你家主子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姑娘,再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姑娘休息一晚再走不迟,到时你当面谢他岂不更好。”
真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说白了就是不让人走呗,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苏远航赶来的时候,徐依依已经进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不见徐依依出来,苏远航便敲了敲大门。
“苏公子,这么晚到我府上可是有什么要事?”
柳玉本想回府,没想到正好赶上苏远航敲门,见苏远航这会儿来找自己,柳玉便不由地多想了。
若他真要带方盈盈私奔,为何方盈盈会回来?
若真像自己想的那样,苏远航为何还要敲门?
柳玉有些疑惑,不一会儿,苏远航便开口说了起来。
“不瞒柳公子,我是来接我夫人回府的。”
“苏兄莫不是指方才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正是”
“来人啊,带苏兄去见那位姑娘。”
柳玉本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奈何今晚是他大婚之日,不便在外久留,再说,方盈盈竟然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逃主动回来,可见这次必定是有人故意设计,只是一时半会儿,柳玉想不出到底谁会这样做,见苏远航如此着急的来要人,他之前的怀疑一下子都消失了,就算这件事与苏远航的那位妻子有关,看样子,苏远航也是刚知道不久,不然就不会上门找人了。
“打扰了”
苏远航跟着下人走了一会儿便见到了徐依依。
见苏远航进来,徐依依一脸疑惑地问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先回府,其他事路上说。”
“要不……我还是跟方管事说一下再走吧?”
“不用了,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徐依依还是头一次见苏远航如此生气,便没再多说什么,一路上她一直在琢磨,方盈盈为什么会放过这个可以逃走的机会而选择回去。
一上马车,苏远航就冲徐依依发起了火。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插手方盈盈与柳玉之间的事儿了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偏要趟这趟浑水呢?”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柳玉折磨而坐视不管啊!”
“好,你告诉我,你想怎么管?你管得了她一次,你能管她一辈子吗?”
“可对她来说,一次就够了,至于她以后的生计,方管事定能自己解决!”
“徐依依,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说到底,你不就是怕我得罪柳玉,从而影响苏柳两家生意上的合作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每天被人提防监视,她的日子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那是她的选择,对你来说那是苦,对她来说未必。”
“你们是朋友啊?你之前有事她都帮你解决,现在她过得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能伸手拉她一把?你就一点儿都不在乎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我只求你跟身边的人过得开心,其他人没那么多精力,我也顾不过来,还有,我们只是相识,还没到能做朋友的地步。”
“苏远航,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让我觉得好陌生,就算是普通朋友,帮下忙怎么了?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对,很难,你说得对,我就是不想得罪柳家不想失去柳玉这个靠山,我要的是苏家在这陌城站稳脚跟经久不衰,不是有情有义仗义相助的虚名!”
“你真冷血。”
“冷血?成婚这么久,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那我应该怎样看你?”
“好,我问你,你可知柳玉为何软禁方盈盈?”
“为何?”
“因为之前她在茶楼替我解了围惹怒了柳玉,依依,有些事本来就解释不清楚,你以后就不要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了好吗?”
“我明白了,方管事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你!而你却一再逃避,难道就因为她出身风尘,所以,她便不值得你涉险?”
“对,她是喜欢我,也为我做了很多事,可我不喜欢她,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对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让柳玉不再误会,而不是我非要为她涉险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那不是为她好,那是在害她你知不知道,对她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留在柳玉身边。”
“还是《氓》里说的对: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那是在男女互相爱慕的前提下,可我对她只有感激,没有爱!”
“好一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得不说,你身边的落花还真是不少,之前的时家小姐,前几日的莫家小姐,再到现在的方管事,偏偏这喜欢你的女子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还真是让人感慨。”
“感慨什么?”
“一片痴心竟错付!”
“听你这意思,你是希望我将她们统统都纳入府中来吗?苏家少夫人真是好大的气度!”
“我……”
苏远航走后,徐依依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蠢!
苏远航说的没错,现在看来,唯一能让方盈盈依靠的,只有柳玉,而从那晚两人的相处来看,柳玉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蛮横,相反,他对方盈盈是极为体贴的。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可为什么最近一遇到事儿,她就不能像之前那样理智了呢?
尤其是在面对苏远航的时候,情绪更是不好控制,还时不时说出一些让自己都意外的话来?
自己到底怎么啦?
第五天下午,方盈盈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柳玉从门外走了进来,方盈盈见柳玉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便起身迎了过去。
“公子”
柳玉见方盈盈走过来,便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方盈盈身边。
“你身子不方便,待在那里便是,为何还要迎过来?”
“公子难道不明白吗?”
“那晚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真的不能控制我自己。”
“盈盈明白……”
“明白就好”
说话间,柳玉便将方盈盈拥入自己的怀里坐了下来。
“这几日我不在,下人们可还听话?”
“嗯”
“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说着,柳玉便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方盈盈的身子。
“没有”
这女人还真是嘴硬,四肢都肿成这样了,还说没事,看来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谨言慎行,想到这儿,柳玉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这感觉,好像只有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才会产生。
“我让海郎中为你调制些药浴,多泡几次应该有所舒缓。”
“公子应该是第一次见女人怀孕吧,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没必要用药的。”
“那你以后若是想出来走动,就坐软轿吧,这样多少也能减轻痛楚。”
方盈盈没想到,柳玉在女人生孩子这块儿,竟什么也不懂,听他这样傻傻的说话,倒觉得有些可爱,便笑了起来。
“怎么?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公子,你先闭上眼。”
“做什么?”
“你闭上眼我就告诉你。”
难得方盈盈开口,看着她笑了笑,下一秒,柳玉便将眼闭了起来。
“想象现在有一头怀了孕的鹿在你面前,而这时你手里恰好有非常趁手的弓箭,你若一箭射过去,那鹿可还有生还的机会?”
“没有”
“不,若是平时,那只母鹿可能会因身体的疲倦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可此刻不同,她有了小鹿,就会变得比平时更警觉,跑起来也会更用力,所以,她能逃脱的可能性更大。”
“可她的身体没有之前那样敏捷了呀?”
“正因如此,她才会更加拼命的逃离,盈盈现在,就如同那只母鹿,若一味地贪图舒适,平日里不多走动,到临盆的时候,我能做的,就只有卧床不动了,公子可能想象那场景?”
“你啊!”
“公子,那晚的事儿,你真不追究了?”
“你最后不也回来了吗?我还追究什么?”
“若我说,那晚的事儿,不是我的本意,公子信吗?”
“原本是有些怀疑的,后来见苏远航来,便知你们被人设了套,不过,那苏家少夫人要带你离开陌城应该是真的吧?”
“盈盈不敢欺瞒公子,苏家少夫人之前在渭城时便与我交好,她确实是想带盈盈离开陌城,但那也是因为她不明情况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还望公子不要责怪于她。”
“她与苏远航的婚事,也是你从中撮合的吧?”
“是”
“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深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你的心,难道就不难受吗?”
柳玉说着,抱着方盈盈的手臂不由的紧了许多。
“公子难道不想我如此坦白?”
“可你的坦白,让我有些不快。”
“既然公子不高兴,那盈盈日后不说便是了。”
“是我太苛求了吗?”
“不是……”
“你啊,总是能做到进退得当,若我再追究,便显得小气了。我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只要你让它成为过去,那便会过去。”
“盈盈知道了……”
“外面太阳毒,回房间吧。”
“好”
柳玉与方盈盈一前一后走着,柳玉回过头,才发现方盈盈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
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强,开一次口有那么难吗?
下一秒,柳玉便折回走到方盈盈跟前将她抱了起来。
“公子,别!”
方盈盈被柳玉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连忙制止了他。
“怎么?怕我摔着你?”
“盈盈不是怕公子会摔着我,只是那样盈盈是轻松了不少,可孩子在里面会闷的慌……”
柳玉只看到眼前这位举步维艰,却忘了里面还有一位!
“哦”
柳玉应着,便小心翼翼将方盈盈放了下来,转而牵起了她的手,两人就那样慢慢的走着。
就在这时,柳玉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日后,我不限制你的自由了好不好?”
“前提是什么?”
“别让我生气。”
柳玉见方盈盈没有做出回答,便又问了一句:“很难吗?”
“盈盈好像总能轻而易举就惹怒公子,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这次来买了好多首饰给你,看看喜欢吗?”
方盈盈刚进去,便看到桌上摆满了样式各样有些耀眼的首饰。
“公子眼光一向好,盈盈很喜欢。”
“喜欢就好,过几日让莲儿寻几位裁缝过来,给你做几身衣服,看你这身子,之前的怕都不能穿了……”
“莲儿前两日已寻人为我量了尺寸,公子不必费心了。”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试试这些首饰,我有事儿就不陪你了。”
“公子慢走……”
看着柳玉离开,方盈盈便拿起那些首饰仔细瞧了瞧,柳玉出手果然阔绰,光是这些首饰就能让她衣食无忧的过上二三十年了,方盈盈不得不承认,比起那变幻莫测的人心,她还是更需要钱财,因为它们没有想法,也不用小心应对,她不敢奢望柳玉能一直对自己好,毕竟那太奢侈。
用过晚饭,方盈盈见屋里只有莲儿一人,便开口问了些事情。
“少爷大婚以来,就没见芳儿了,你可知她去哪儿了吗?”
起初她并没有留意,只是后来发现人不见要问的时候,总是记不起这个事儿来。
“那晚被公子带走后便再没有回来。”
被柳玉带走?难道那晚的事儿跟她有关?
“芳儿是与你一同进来做事的吗?”
“她比奴婢晚来些时日。”
“这样啊,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柳玉真是机警,大婚当日还能把问题想的这么仔细,方盈盈很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逃跑,不然想想真是可怕,跟柳玉作对,目前来看,自己还不具备那样的条件。
徐夫人听闻徐依依进了柳玉的宅子,当时便气的不轻,一下子就病了,徐依依听到消息,便急忙赶了过来。
“孩子,为娘只希望你能安分守己的做个好妻子,那些个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娘这么大年纪了,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能有个人好好待你,远航那孩子确实不错,你以后就不要再任性了,啊?”
“娘,我明白,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了。”
“为娘怎么能不担心呢?依依,你告诉娘,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同房?”
“娘,你怎么这么问?”
“娘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依依,听娘的话,跟远航好好过日子,外面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好不好?”
“娘,我……”
徐依依差点就没忍住告诉徐夫人她跟苏远航假成亲的事儿。
她知道,徐夫人对这个女婿向来很满意,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失望。
“我记住了……”
“娘知道,这些年,娘跟你爹怄气,苦了你了!”
“娘,只要能跟娘在一起,依依做什么都不觉得苦。”
“傻孩子,如果当年娘不那么任性,你爹就不会娶那个渔家女进门,我们母女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当年,徐夫人在宣城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十七岁那年,就被徐海抢去做夫人了,那时的徐海在宣城可谓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徐夫人的娘家不想搭上整个家族的性命得罪徐海,便对外说是家里长辈同意了这门婚事,一年后,徐夫人便生下了徐依依,那徐海虽是常年在外打仗的粗人,可对徐夫人却是极其的体贴,慢慢的,徐夫人便放下了成见,接纳了徐海,没想到,就在徐依依十二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使唤丫头,据说是被海水淹了村子,为了生存不得已走到宣城来的,刚来时,一身衣服又脏又破,让人看着好生可怜,管家便将她带进了徐府,半年后,徐海醉酒,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身边睡着的人不是徐夫人而是那个丫鬟!
刚从娘家回来的徐夫人看到那一幕,当即就拉着徐海又打又骂,下人们听到她的声音,便都围了过来,不久,整个宣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事情,不得已,徐海只好将那丫鬟收了房。
自那以后,徐夫人就没给过徐海好脸子,日子长了,徐海便很少来看她们,硬生生把徐海推到了那个渔家女的身边,第三年,那个渔家女便生下了一个男婴,徐海来徐夫人院子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慢慢的,两人一年也见不了几面。
最后,一气之下,徐夫人便带着徐依依离开了宣城……
“娘,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没有他,咱们现在不也生活的很好嘛。”
“依依,有些事,你不懂,这些年,娘想明白了,如果当时娘能相信你爹,就不会断了我跟他之间的退路,你也不用为了不让我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匆匆将自己嫁到苏府,娘愧对你啊!”
“娘,你没有愧对我,嫁进苏府是依依自己的选择,与娘无关。”
“你这孩子,就是喜欢把所有的事儿都扛在自己身上,真是难为你了。”
“娘,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嘛,而且远航对我一直都体贴入微,我很知足。”
“可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夫妻哪有不同房睡的道理?”
“娘,女儿觉得还是先相处些日子再同房也不迟。”
“等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就晚了,听娘的劝,有时候啊,女人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不要依着自己的性子跟男人闹,他们在外面讨生活要面对的事跟人很多,要是家不能让他感觉到温暖,那他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了,娘”
“远航来了?快,来娘这儿坐!”
徐依依没想到,苏远航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岳母,您身体可好些了?”
“见到你就好多了,依依,去看看我的药熬好了没有。”
“好”
见徐依依出去,徐夫人这才开口说道。
“远航啊,依依这孩子有什么事总喜欢自己扛着,这些年,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应尽的本分,让她跟着我过了不少苦日子,她的性格也慢慢的受到了影响,可她绝不是肆意妄为的孩子,只要你给她些时间,多花一点儿耐心,她会是个好妻子的。”
“岳母放心,我会的。”
“那就好……”
徐依依在门外听到母亲的话,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她匆忙的擦掉了眼泪,便去厨房将药拿了过来。
“娘,药煎好了,趁热喝了吧。”
“哎”
喝完药没多久,徐夫人就睡下了,过了一会儿,徐依依便同苏远航回了苏府。
“方管事的事儿,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
“莫家小姐最近还纠缠你吗?”
“那日我离开后,便听闻她与王家大公子在茶楼相会被人看到,最后,王家下了婚帖,婚期也定了下来,以后她不会再纠缠我了。”
“是方管事安排的?”
“不知道……”
除了方盈盈,徐依依想不出还有谁能这样为苏远航考虑。
“没想到,她竟能为你考虑的这样周全。”
是啊!方盈盈一个外人都能为苏远航想的这样长远,而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不能为丈夫分忧不说,还总是逆他的意,想想还真是不够格。
苏远航听到徐依依这样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话,便只好默不作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直到进了苏府。
“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好,我知道了。”
苏远航说完,看了徐依依一眼后便跟小斯走了过去。
这个苏老爷,平日也不见他在苏府走动,这会儿找苏远航过去,会是为了什么事呢?
徐依依明白苏家长辈之间的关系,便不由地多想了一会儿。
第二天,她便从丫鬟口中得知苏老爷要苏远航纳梅姨娘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为妾!
苏老爷这爹当的还真是称职,自己纳妾不说,还要让儿子也跟着纳妾,看来,他对徐依依很是不满啊!
吃过午饭,苏夫人便命人将徐依依请了过去。
“依依啊,远航要纳妾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回母亲的话,儿媳也是刚刚听说。”
“那你准备怎么办?”
“若是远航喜欢,儿媳没有意见。”
“你这个傻丫头,你怎么就不懂呢!若是他日她生下远航的孩子,你的处境将十分被动啊!”
“儿媳愚笨,请母亲不要生气。”
“你啊!真让人操心!”
“……”
“母亲看得出来,远航心里还是有你的,只要你不同意,他断不会不顾你的感受,母亲话已至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徐依依知道,苏夫人是不想让苏远航娶与梅姨娘有关的女人进府,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好像什么东西快要失去了一样。
用过晚饭,徐依依便在花园里坐了下来,她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现出母亲与苏夫人说的话,她知道,当初她应下这门婚事的时候,就知道没有退路,可不成想,却走到了这一步。
“夜深了,怎么还坐在这儿?”
听到苏远航的声音,徐依依便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
“嗯”
“能陪我坐会儿吗?”
“好”
“听他们说,你要纳妾了,什么时候?”
“还没定下日子……”
“等你定好日子告诉我一声,我好搬出去。”
“你是苏家少夫人,你为什么要搬出去!?”
“正主都来了,我这个冒牌的自然要识趣些。”
“依依,我不知父亲为何要将她硬塞给我,但我确实不喜欢她!”
“苏公子,你不用向我解释这些的,反正你的目的达到了,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倒是我,之前接受了你不少好处,最后却一点儿作用都没起,想想挺内疚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看来我与你成婚就是为了拿你当挡箭牌吗?”
“难道不是吗?”
“我……”
不知怎的,徐依依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为了不让苏远航察觉,便起身离开了。
苏远航并没有立马起身去追徐依依,而是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思来想去,便起身朝徐依依的房间走了过去。
“你进来做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婚房,我进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那只是你为了搪塞别人用的借口罢了,你自己怎么还当真了。”
“依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不碰别的女人。”
“苏公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人吗?我不是时若冰,随便几句话就耳根发软没了判断,我是什么人我自己知道,不敢要求你什么。”
苏远航知道,徐依依这是生自己气了,心里顿时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像之前那般疏远了。
起码,她不再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了。
“我何时骗她了?”
“骗没骗过,你自己知道。”
“你不也骗过她吗?”
“那不一样!”
“横竖都是骗,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
“就算我骗天下所有人我也不会骗你,别闹了好不好?”
苏远航见徐依依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竟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我哪里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过门?”
徐依依见苏远航这般温柔,自己也不好再撒泼,语气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我要说十年后,你也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
“……”
徐依依觉得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迷失自己。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好”
苏远航应了一声,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依依,听说你晚上害怕打雷,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不用,今晚不会下雨,你早些回去吧!”
“那好吧,你早点儿休息……”
“嗯”
苏远航原本也没打算留下来,看到徐依依这个样子,他心里更是欢喜,原来自己不是单相思!
他走后没多久,徐依依想起,每次梦到打雷的时候,她都能躲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现在想想,那人的身形跟苏远航好像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那些记忆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