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忌见状恍然大悟,原来姬清的功法不仅可以用来打打杀杀,而且还有辅助的作用。号称“天下第一算”的道乘则依然面无表情,显然早就知道姬清还有这么一手。
叶露珠轻声解释说:“就是因为姬清太过特殊,所以朝廷才会想要招揽他。不然你想想,若是有日云梦王朝和魔教开战,他在战场上拨弄战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确实,不过人家早就退隐了,是你们非要用金错刀引出来,简直没事找事!”陆无忌吐槽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金错刀一定可以引出姬清?”
“这是机密,不能说。”
“不说也行,你把手撒开,我要回家。”
这时道乘双目“紧盯”姬清,开口说道:“走不了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躲在我身后。”
陆无忌疑惑道:“为何?”
紧接着姬清的动作给了他答案,只见他盘腿而坐,膝上横琴。两只手,七根手指终于一同拨弄琴弦,七调嘈杂,纷纷不绝。
本就一片狼藉的小街受此琴音,变得更加不堪。墙角、屋檐等处仿佛受到重创,出现一道道刀刻斧凿地痕迹。
“这是无差别的攻击,绝不可能有人毫发无损地离开此处。”道乘说道。
陆无忌倒吸一口冷气,今日的所见所闻给了他极大震撼。原来武功与武功之间的差别竟是如此之远,与姬清相比,银环的鞭子与游千帆的快剑简直不值一提。
而茅大人以及像他一样厉害的另外六个显然也在苦苦支撑,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其中最惨的当数茅大人,最趁手的武器鱼竿被毁,他现在只能用一双手掌抵挡那把文武七弦琴造出的音浪。
道乘专心护着公主,同时找寻着姬清的破绽伺机动手,而叶露珠则躲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陆无忌见没人留意自己,终于得空溜了出去。
叶露珠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经离开了道乘身后,她急忙喊道:“陆无忌!你不要命啦!”
没想到陆无忌却大喝一声:“金钟罩儿铁布衫儿!”他这功法有个特点,喊得声音越大,护体功能也就越强。
夹杂着浓重杀机的音浪撞在陆无忌的身上,顿时将他击飞,不过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红痕。并且少年身法滑溜,居然还借着这股力量往远处安全地带飞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道乘轻咦了一声,心想胖和尚的这个小徒弟确实有些本事。
姬清看到有人逃走,怒火更甚,双手也动得更快了几分。只见他的手指纷飞,明明只有七根,现在看来却仿佛成了数十根。
茅大人等人本就是苦苦支撑,如今姬清的攻势愈发凌厉,终于撑不住,一个个被尽皆击飞,生死不知。
道乘轻轻击掌,赞叹道:“好曲,连我这个瞎子听了都觉得心潮澎湃。”
姬清双手在琴弦一抹,琴音戛然而止,他说:“把金错刀给我。”
这时躲在高人身后的叶露珠露出小脑袋,说道:“给你也行,但你以后要进宫弹曲给我听!”
“我没兴趣。”姬清抬起一只手,作势欲要拨弦,“既然不给,那我就只能再杀些人了。”
道乘笑道:“贫道也正想说,既然不愿归顺,我也只能杀个人了。”
说罢,拂尘一抖,千缕万缕的白丝莫名变长,挡在瘦道人身前仿佛一面墙壁。而姬清也继续拨弄琴弦,这次弹得是“十面埋伏”,琴音中夹杂着密密麻麻地无形暗器。
不过音浪撞在白墙之上,只能激起一片“涟漪”,其中的暗器杀机也被白丝包裹,消融于无形。
躲在远处的陆无忌没有远走,毕竟能够亲眼看到“天下第一算”与“天下第一琴”的战斗,这可太不容易。他习惯性地掏了掏怀里,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换了衣裳,没有瓜子可吃。
“遗憾啊遗憾。”陆无忌摇了摇头,继续目不转睛地看着。对于“天下第一”这个称号,他早些时候曾听胖师傅说过一二。
云梦王朝中有一个古怪庄子,叫做“天下第一庄”。专门品评江湖人士,为其赐予“天下第一”的称号。据胖和尚所说,能够得到这个称号的人不分男女老少,肯定有独到之处。而他也有着“天下第一馋”的名头。
听听,天下第一,这些人应该就是代表着“天下”的最高武力了。但陆无忌预感这并不是武道尽头,远方应当还要更高的境界才对。
道乘和姬清高手过招,并无想象中的乱七八糟各种招数齐飞,反而就是白墙与音浪两者相抗,简简单单。但其中处处是杀机!
两人武功相比有高有低,道乘乃是“天下武功前十”之人,于是数招过后,他便隐隐有压过对方一头的气势。他一点一点往姬清方向逼近,白墙不仅能够抵挡住音浪的攻击,而且还有余力前行。
不久后,白墙已经到了姬清面前。道乘轻抖拂尘,白墙突然随之变了模样,竟是渐渐将姬清包裹其中,最后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大茧。
道乘站在茧外,已经听不太清琴音,于是开口说道:“你输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归顺云梦王朝,或是死。”
姬清没有回答,但琴音越来越狂躁,已经没了旋律。可惜的是,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未能击破白色大茧。他毕竟已经老了,而且修炼的功法本就不擅杀伐。
道乘叹了口气,摇头道:“何必呢。”
叶露珠问:“要不再问他一次,这么厉害的琴师,就这么杀掉未免也太可惜了。”
“这是圣上的旨意,我不能忤逆。”
“我回去和父皇求情,咱们先别杀姬清,把他生擒回去,慢慢劝他不就行了。”
就在这时,白色大茧突然变得平静下来,其中也无琴音,仿佛姬清已经放弃了抵抗。可道乘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他看来,虎落平阳的虎,那也是虎!
果然,下一刻,茧内的姬清突然以残掌仅剩的两根手指一口气揽住七根所有琴弦,如同拉弓射箭一般将古琴与琴弦拉开。
而当他松开手指的那一刻,七弦弹回琴身,随后纷纷断裂。每有一根琴弦断裂,都会发出“死前”的最后一个音调!
白色大茧突然膨胀开来,并且每个音调都使它更加巨大,距离爆炸仅有一步之遥。
道乘喝道:“公主退后!”
话音刚落,最后一根琴弦随之断裂,白色大茧也轰然炸裂!
无数白色丝线漫天飞舞,一道身影从中冲出,正是口吐鲜血的姬清!
更为恐怖的是,方才琴音因被困在白茧之中,故而听不太清。而如今大茧炸裂,原本积蓄在其中的琴音也脱了束缚,如同无形的刀剑落在小街处处。
道乘毕竟是个瞎子,漫天飞舞的白色丝线对他没有影响,但无处不在的琴音却让他失了方寸。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他竟是再也找不到姬清的声音。
叶露珠也是一样,被震得七荤八素,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那个名叫姬清的老者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声音嘶哑:“把金错刀给我。”
叶露珠从小娇生惯养,不肯服输,仍嘴硬道:“金错刀已用秘法系在我腰间,不得其法是绝对不可能将它们取下的!”
“哼!”姬清心思一转,他直接一只手提溜起了叶露珠,“那我就连你一同带走,慢慢研究。”
说完他双脚一跺,打算运转轻功逃离此处,没想到却感觉脚下一沉,居然有个少年抱住了他的一条腿。
陆无忌方才硬扛着音浪冲来,全身上下覆盖着数不尽的细小伤口,但他仍咧嘴笑着说道:“前辈还是自己逃吧,就别带着个拖油瓶了。”
叶露珠眼中满是感激,她说:“陆无忌,你别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