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如何不能要了

为了不引起凡界恐慌,我不得不让连城收了他那副妖孽面孔,化成个普通清俊公子的模样,收了灵力,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奶奶家做客。

彼时,奶奶正蹒跚着在院子里指挥请来的帮工杀鸡宰羊,蒸糕煮肉,乐颠颠地忙的不亦乐乎。

看我回来了,更是乐得满脸皱纹都乐开了花,抓着我的胳膊便往院子里拽。栓子也颠颠儿地跑过来,跟在奶奶身后嘟囔着直埋怨以为我不来参加他的大婚了呢没良心什么的。

奶奶把刚刚煮好的肉扯下好大一块塞我嘴里,嚼了嚼,好香的说。栓子把刚出锅的蒸糕切了一大块两手倒着跑过来递到我手里,咬了口,热气腾腾,又甜又糯,忒合我的味口了。

他们把我当亲人一样的挂念,我真的很开心,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老奶奶拉着连城的手一顿上下打量,赞不绝口,直说忙完了栓子的婚事,便给我准备嫁妆,把我也打发出去,又告诉那连城必得准备什么离娘肉、改口钱啥啥地,将我闹了个大红脸恨不能找个没人的地儿藏起来,脸皮超厚的连城却从善如流地一一应了,把他那口雪白的大牙露了个完全,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乐得显些找不着北。

院中众人忙而有序,没我们俩什么事儿,只好这站站那看看的看热闹。

被关在圈中的小白羊儿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精神抖擞,都有些萎靡地在圈里趴着,想来是栓子光顾着忙乎结婚大事,没有好好的放牧了。

真心想为这对祖孙做点什么,我便自告奋勇的要去割草喂羊。

我带着被奶奶形容为细皮嫩肉的连城去栓子平常放牧的那个山谷,那里除了雷击的痕迹还隐约可寻外,基本已经恢复正常,绿草如茵,很是繁茂。

设了水界,将我与连城包裹起来,升至半空,打开神识查看昆仑虚腹地,只见那缭绕于腹地上空的黑气仿佛更浓厚了些,邪魅之感更加明显。

“此处黑气很是诡异。”连城皱起好看的眉头,面色凝重。与我的感觉一模一样,看来,这里确实有些猫腻。

为探其根本,我和连城决定去黑气中心探上一探,但连城提出邀燧凤至此共去,我也没有异议。事出反常必有夭儿,三人成师,多个人也是好的。燧凤毕竟是天道正神,地位颇高,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燧凤这天界储君的身份在很多时候还是很好用的。再说,此行不知结果,万一惹恼了那位西王母,燧凤也能摆得平不是。

连城欲上天庭找燧凤,被我拦住了,天地之间遥遥九万里,这来回一趟怕是栓子的儿子都要出生了罢,实在是耽搁不起。(此比诚然有点夸张)

运起灵力催动了给燧凤的冰刃后,我们就在半山坡的一棵树下等着。我兀自欣赏着此间风光,只觉蓝天白云、和风煦煦,心情好得很。

连城看起来却不太高兴,几次欲言又止,又生生忍住,一遍又一遍地用余光瞟我。我本要小憩一会儿,奈何连城的目光幽怨得我实在闭不上眼睛,“有话就说,何故吞吞吐吐。”

他又扭捏了半刻,方才避开我的眼光道“你用什么唤他。”

我这才明白他别扭的因由,不由被他气笑了,堂堂妖王竟为这点小事纠结半晌,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个连城,真是酸得可爱。“就是我的柳叶冰刃啊,你不是见过吗。”

他脸侧向一边鼓得象个包子,“见过又如何,你又没说过冰刃还有召唤之用啊。”转过来偷偷看了看我,又赶紧转回去,一副怕被抓包吃醋的别扭样子。

“一枚冰刃而已,你何至如此。”我不以为然,共融也有啊,不过,燧凤这块是他硬赖去的,不是我主动给的,这可不赖我。但这些话吧,我是不会解释地,啥都让你知道了,那我这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如何不至如此啊,他都有了,我还没有呢。”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把如玉的颈项朝向我。

我忍俊不禁,你说你堂堂妖王,想要就说呗,我有的是啊。再说,我真没把这东西当成什么,也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不过是个互通信息的媒介而已。你说你这个别扭样,真是有趣死了,“你也有,喏,也给你一枚。”我拈出枚冰刃递给他,他却不接,傲娇地整个后背对着我。

把脸转那边去是个啥意思啊,你倒是要还是不要哇,这咋还耍上脾气了呢。这一脸酸气的样子,要让他家那群妖看见,岂不有损他妖界之王的威名。

我却无奈,不由深深叹了口气。没办法,妖王耍脾气了,需得哄上一哄才是。于是,收回了冰刃,另拈了一颗冒着寒气的千年寒珠,输入了我的灵力,再递给他。他梗着脖子不回头,我只好用肩膀拐了拐他的背。这个妖王别扭地晃了晃,坚决不回头。

不回头是吧,姑娘也是有脾气的,不要拉倒,“连城,你不要,我就收回去了,你可别后悔。”

“离生不必收回去,他不要,我要了。”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天而降,不过眨眼功夫就到了眼前,燧凤如约而至。

连城听到他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一把抓过我掌心的珠子攥在手心里,愤恨地斜睨燧凤“太子殿下,如今觊觎我妖界之物,天界竟贫困至厮了吗?这是离生给我的,你凭什么要了”。连城心里真是气得要死,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和离生撒撒娇,这只死凤凰倒会找时间闹场,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烦人。

燧凤不以为然,嗤笑他“天界便是再富,也是多多益善,更何况这是离生的东西,本座更加珍视。离生虽说给你,但你不是不要吗,我如何不能要了。”他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心里却很不舒服。离生,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如何我的就是和共融一样的冰刃,他的就是千年寒珠。千年寒珠本已难得,还是带着你的气息,更是珍贵,干吗不给我一颗呀,我也想要好不好。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此乃千古定律。连城就是因为会耍脾气,这才得了我的千年寒珠。

都说王不见王,如今这二王相见,场景没什么激昂澎湃,却是如此可笑,彼此话中带刺、夹枪带棒,象两个争宠的孩子。幼稚之举,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那一神一妖你来我往,来言去语地斗个不停,生生将我这个事件发起人给排除在外了,整得我就象个外人一般在边上观望。

上次我就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氛围不简单,此次,给我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眼看着是为了获取我的召唤介质争论不休,但实际上却是我为二人创造了一个加深语言交流、打情骂俏的良好机会。

二人絮絮叨叨吵、没完没了,闹得我心焦。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不觉暴怒开口“都把嘴闭上。再吵,我就回北海。”

刹时,耳边一片寂静。两个傻王看着怒发冲冠的我,彼此递了个埋怨的眼神,讪讪地闭了嘴。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正事不办,却在这因为这么个小事儿吵个没完,真是病得不轻。

眼看天色将晚,今天是不能去腹地了,明天栓子大婚,便只能后天去了。

我实在是个急性子,今天不能去探个虚实,怕是连觉也睡不好。都怪这两个讨厌的家伙,要不是起这无端争执,怎能无功而返,越想越气,便不由回头狠狠地将那二人瞪了几遍。

我愤愤地顺着路往回走,实在太愤怒了,胸中怒火似乎将我的智商都烧光了,居然忘了我其实可以一下子就飞回去的。那两个病王恹恹的跟在我身后,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步调却出奇的一致。

都走到村口了,方想起来,草还没着落,不由更加气愤,感情这一小天什么也没干成,净吵架了,不由又怒吼出声,“搬点草来啊,不然羊吃什么?”我这爆脾气,从今天开始就算是让这俩没个正形的家伙给养成了。

燧凤不知我说的什么,但连城知道哇,他不情不愿的以搬运大法弄了一大堆草放在村口,燧凤见此也不甘示弱,搬来了更大一堆草,与连城那堆并列摆放。

绿莹莹、嫩生生的草堆,象两座小山并排坐落在村口。

病入膏肓了吧,这个也要比一比吗,我无奈抚额、仰天长叹,一个妖王,一个天界储君,咋就都这么幼稚。

不过,也是好事,这么多草,足够那些小白羊儿吃一段时间的了,如此栓子也可陪新媳妇儿好好渡个蜜月不是。

栓子的大婚邀请了全村的人参加,虽说是全村,也不过十几户人家,四五十口人而已。

奶奶在院子里摆了五张大圆桌子,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兴高彩烈地全程围观了整个婚礼。小村贫苦,整个婚礼也不过就是接亲、拜堂、坐福、开宴、敬酒,便是这酒也是奶奶为招待这些邻居而自己配造的,不过就是简单的稻谷酒,但大家都很高兴,穷乡僻壤,这也就算是极大的喜事了。

那个神婆张大娘也来了,本来栓子的病没用她给治就自已好了,她没挣着那五两银子,心里很是不愉快,以至于打那以后见到奶奶和栓子都爱搭不理的,但有这种免费吃一顿的机会,她也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只不过这张大娘却不是个光明正大的主儿,整个席间,她做贼一样偷偷看了我们三人多次,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这两位美男。

见她偷窥得频繁,我不由心里腹诽,要不说,这人要是长得好,就是让人不放心,到哪儿哪儿都有人惦记。

因为奶奶的房子很小,实在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两位大神住。这两位倒也识趣,到了掌灯时分就自动告辞了。没有他二人在我耳边聒噪争吵,我也乐得清闲,洗漱后就睡了。

正做着美梦、睡意朦胧间,被人推醒,辩气息,是连城。他冲着我摇了摇头,用腹音说“离生,你出来一下,有事相商。”我悄悄地起身,随他出去,燧凤正悬在半空中冲我招手。御风而起,与他二人一起悬于半空,为免吓到村里的人,连城设了结界。

燧凤问我“席间有一位女子总是偷窥于你,你可认得她。”

席间偷看我的,就只有那个神婆张大娘,“也说不上认识,她是村里的神婆,来给栓子瞧过病。”我见二人神色异样,又问,“不过,我和她不熟。出什么事了吗?”

连城说,“瞧的什么病。”

我便把那日神婆要五两银子的事和他二人说了。二人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我不明所已,燧凤又说“我和连城刚刚离开的时候,见到那个神婆往昆仑虚飞去了。”

飞去了?我注意到了燧凤这句话中的重点。那个神婆我曾经用神识探查过,根本没有任何灵力,怎地却往昆仑虚飞去了。难道我离开的这几天,她竟修炼得会飞了吗?绝不可能啊,任你什么天才,也绝不可能于凡间这几日的时间便修成飞行术的。

“不会吧,我曾看过她啊,没有什么灵力,不可能会飞的,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连城斩钉截铁地说,“绝不会错。白日里她总是偷窥你,我特地看了她很多次,绝不会认错。”燧凤也附和地点头。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神婆,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她本来就会法术,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会看错;二是有人占了她的身体。”

二人稍有沉默,显然认同的我的意思,燧凤说“欲知真相,只有亲自去看一看,我已施了灵鹤跟随。”

好吧,你说得有理,不看一看,光靠猜,那肯定是不行的,想看就去看吧。那你们俩就去呗,非把我叫出来干吗呀,我好困的,心里腹诽,还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连城看我眼泪汪汪的样子,用手轻轻抹了抹我的眼睛,轻轻扯了个浅笑,都说灯下观美人,我想说,月下观美人,更是勾魂摄魄,“离生,你忍一忍。白日里那女子行为怪异,我们担心会对你不利,这才叫你出来。”

说得这么好听,鬼才信。

你们确定不是要用我的灵力帮你们开路吗,却用担心我的安危来做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