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说好,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我不会将所看到一切说出去,你也别想害我。”暮湘直视这阿菀漆黑深沉的眼眸,笑道,“不过我也不怕,你纵是想害我性命,过几日也是无从下手了。”
暮湘向来不喜拐弯抹角,那般算计来算计去的,着实累人。
“好。”阿菀温婉一笑。
梦,总该醒的,她要继续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现在要麻烦夜黎公子吹奏一曲了。”暮湘对夜黎眨巴眨巴眼,他既跟来了,岂能只是作壁上观。
夜黎美目一转,似笑非笑道:“不幸辱命。”
暮湘与夜黎出了梦境,高云风正在琴案处抚琴,面色沉凝,曲意也幽幽如诉,一弦一柱尽是深沉的思念。
“你放心吧,她不久就会醒了。”暮湘笑着对他道。
高云风粲然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在桌案上留下了一封信笺,便云淡风轻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如风的背影。
来时潇洒,去时亦潇洒。
“你还不走?”暮湘问夜黎。
“你是在邀请我一起走么?”夜黎玩味道,那张比女人还艳丽的脸顿时风情万种。
“……”
“戏也看完了,人也没事了,你还想留下来做什么?”夜黎挑眉问道。
“也是,走吧。”暮湘不得不妥协,诚如夜黎所言,她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阿菀醒来时,早已曲终人散,徒留她一人,空荡荡的殿内一片温凉,她看到了桌上留下的那信笺。
打开信笺,只是一句话:别久不成悲,后会无期,珍重。
阿菀心中叹然,是啊,人间别久不成悲。
高云风,这一生不会再相见了吧,珍重,务必珍重。
他要去仗剑江湖,逍遥快意,而她,则会在梁国度过她漫长无比的一生。
“今年的莲花要何时开呢……”阿菀望着远处的一池碧波,喃喃道。
暮湘和夜黎一齐徒步在太子府的幽花廊。
“不懂,搞不懂,我实在不懂阿菀,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都说女人心思难猜,阿菀绝对是其中翘楚。”暮湘蓦地回眸,满脸神采,“你能猜到她对柳少阳的情愫,那你可知她究竟在想什么?”
“我哪会知道。”夜黎摊手一笑。
“你真不知道?”暮湘狐疑,满脸不信。
“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只是一个看客罢了。”夜黎道,“人生短暂,弹指便是百年,有些人苦苦追求着什么,而有些人,却无所求。”
“你是说,阿菀是个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想要的人?”几瓣落花坠在暮湘额发上,她羽睫轻垂,颤颤若蝶翼。
细细一想,阿菀所作所为一切确实皆为自保,她心思深沉是真,隐忍是真,冷漠是真,却从未追逐过权势,名利,这些浮华皆不是她所求。
纵是一舞倾城,留下流芳美名,赢得五国青睐,也非她的本心,她只是为了能让一人看到那一场盛大的舞。
嫁与梁国太子,成为太子妃,亦非她的本意,她只是顺着命运的路线缓缓行走着,似是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