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眼睛没有欺骗我,我当时应该看到了那是一口蝉形棺,只不过被萧世荣那家伙一推,太过激动,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个问题。如果结合上它的材质,以金石学命名方法它应该是叫“蝉形寒玉棺。”
在汉代,当然也可能是汉代以前,人们就有往死人嘴里放“玉琀”的习俗,通俗一点就是各种小型的玉器。而玉蝉也是玉琀的一种,它的象征意义是比较独特但是很好理解的——重生。
那……难不成?不可能,不可能吧……再怎么说,重生这样的事情,只应该是存在于传说当中。
唉,传说,呵呵。我现在真的挺难说清这个词应该怎么定义了。在我原本平静的生活里,我很喜欢历史上的传说,但是现在,我希望能少碰到一些。要是他老人家真的重生了,那场面谁受得了?我要跟他说点啥?
这样的事情,想一想便有些毛骨悚然。被这么一弄,我反而没有太多的困意了,只能靠想一些其他问题来分散注意力。我想,那火山熔岩必就是温泉底下的秘密。能把水烧到那个温度,一定只有岩浆了。到底是天然的还是子房为了设计,特地在哪里弄了一个池子呢?我不得而知。
我不由又想起来温泉上将“热”转化为“动力”的机械装置,它又到底是什么呢?我们进来之后,并没有再发现同样的装置,同样的机械结构,但是它又真真切切在那里输送着力量。还有那个夔兽,钻进水里就不见了,胆子这么小吗?
胡思乱想之际,我又是瞥见了那一堆阴阳家的书,想去看一看,但是周围不少人睡着了,一有动静恐怕会吵醒他们,我也就没起身。
阴阳家,我还记得当时在阴阳村里萧世荣告诉我的时候我是多惊讶,就像都我们这个朝代了有人说自己是墨家、法家、纵横家一样。这个词我第一次听说应该还是上学的时候历史先生讲先秦思想的时候。
但是这些天的见识和时断时续的思考,此时我或许对它有了新的认识。孔子云:“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在中华的历史长河里,又流传着多少“子不语”的故事传说?而他们,大部分,似乎都可以这么讲,或多或少跟“阴阳”有关。
阴阳,它在我们日常思维观念里的深度,让我这个并非阴阳家的人也能随意说出人多阴阳对立的事物,比如黑白,男女,太阳月亮,生和死,白天和黑夜,这些东西除了我,应该大部分人都能说出来他们是一阴一阳的。
除此之外,阴阳还与五行有着深重的关系,不仅因为历史上我知道的几个阴阳家,如邹衍、子房也是兼职搞五行的,比如之前提到的每一朝代都有五行属性的观点,其实就是阴阳家邹衍提出的,当然马道人也是这样兼学;但是,更重要的是二者的的确确是融会贯通的。
阴阳和五行的起源应该不同,但都特别早,可能早在夏代就已经形成,奈何无有文献记载下来。但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是,汉代甚至春秋战国甚至更早以前就有人将他们紧密结合。二者都有关相生相克,阴阳不必说,五行中的每一个都与另外四个有“生我,我生,克我,我克”的关系。之后,世界上一切事物也都可以套用阴阳和五行的解释,两种理论相辅相成,完全就成了一种可以简单粗暴解释世界的方法,我以前在马道人指点下看过的书里,大部分都是有这样的,而且这些书在时间跨度上,可以说贯穿了整个封建时代。
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自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大部分时候的大部分知识分子都会说自己是儒生,尽管思维里“阴阳五行”的观念从未断绝过,却不曾见有人说自己是阴阳家。这颇有些讽刺,以至于我听到有人说阴阳家都觉得很奇怪。可见阴阳家学术的伟大创造和对后世的影响,远远大于他们的名声。
想到这儿,我甚至有了这样的念头:还好他们没有彻底消失在历史里,传到了马道人和他大哥这里。不过马道人身为阴阳家,为何总是一副道人打扮?而且生活习惯也是道家的,颇为奇怪。
没想到我神游天外久了,居然渐渐还是有了困意,慢慢地就闭上了眼。
这次我是被其他人动起来的声响弄醒的,虽然不情愿被吵醒,但是这声音还是比其他有危险的动静要好很多。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筋骨,周围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也不知道我们休息了多久。
“你起来了?”萧世荣问我,显然这个问是多余的,更多的还是他那种不屑和轻蔑,估计又嫌我睡得久了?
“呦,萧大少爷有什么吩咐?”我回敬道。
“呵呵,过来,我告诉你一会儿要怎么做。”
我便走到他们一群人中间坐下,倒想听听他有什么说法。
“一会儿,你,”萧世荣看着我说,“负责下去把剑拿上来。”
“喂,我说了我又不会飞,你们有没有谁会轻功的啊?”
“你想什么玩意儿呢?必须你自己下去,这儿的人除了你,没人能拿那把剑。”
虽然很不想去,但是我知道这事情迟早还是会掉在我的头上:“那我要怎么下去?”
“我准备用绳子把你挂下去,”说着他看了看鹰手:“鹰手,你隔着那个距离,能不能把爪子打进石头里?”
鹰手略加思考,点点头说:“可以。”
“好,到时候我们打两根,一根你打,放他下去,另一根我来,当备用的安全绳。”鹰手点点头。
萧世荣又转头看向其他两个:“你们负责套绳子,先准备起来。”
那二人便赶紧去拿包忙活了起来。
“剩下的人,全部跟我在上面控制绳子,以防万一,你放心了吧?”
“嗯……”我想了想,他这个做法有没有什么漏洞,想了一会儿才想到一个:“你们这绳子,不会断吧?”
“你怀疑自己是头猪吗?”萧世荣问我。
“啊呸,我问你这个温度绳子能不能受得了?”
“你,唉,你自己都没热死,这么高级的绳子怎么会断?”
好像有些道理,但我转念一想不对!
“那我在下面被烤熟了怎么办?我喊救命你们都听不见,而且到时候未必有力气喊。”
“这你就自求多福了。”
“你……”算了,此时争执也没用,我看他们也没有谁带了什么能防高温的东西,他们可能真的也是没办法。
我我以前听说,人最多能忍耐的温度是200度,但是仅仅是非常短的时间里。我想了想,根据常识来讲,在那种环境里出汗是身体调节体温的办法,所以我必须“有汗出”。看着在那儿紧锣密鼓套绳子的两位,我打开包,把自己剩下的水全部喝进肚子,又把萧世荣的水也抢过来全喝了,这下肚子都撑大了。
眼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我问别人要了一些水,找了一块比较大的布料,叠厚了沾湿了捂住口鼻,我们便再一次踏入那全是宝石的洞口。
有刚才一次的经验,我们对这里也算是轻车熟路,顶着越来越重的烟和味道,听着越来越具有力量的声音,我们终于在一次走回了“地狱之门”。
鹰手这个家伙可能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手拿扣着飞爪的绳子走到队伍最前面,确定铁环和绳套的位置无误,便伸手运足了力,将铁爪狠狠地发了出去。
我心里暗自惊叹,如果写一下打在我们谁的脑壳上,那真可能跟西瓜甩在地上一样了。
片刻之后,他拽了拽绳子,就把绳子递给了旁边拉绳子组的人,应该是成功了。
萧世荣毕竟不会有这样丢铁爪的力量和功夫,他还是用的锥子形的铁器,一头拴着绳子,酝酿了一下,才满力丢出。还好,没丢人,绳子也看似稳当地悬挂在空中。
这下就轮到我了。
我在他们的帮助下,把绳子系在咯吱窝和胯上,这样子即使晕过去也不用担心摔下去。我看到此时铁环的光滑内壁就是用来代替滑轮的,位置就在那个人工平台的正上方,他们在这头用力,我下降的速度就可以收到控制。
但是,如果鹰手的技术有问题,而且萧世荣的“保险”没弄好,那么我会直接被绳子甩向此刻站立点下方的岩壁上,那后果就是我被烫死或者绳子烧断我被烫死。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后悔的余地,没有不去的道理。我向身后拉着悬绳和我身上绳子的人摆手致意,然后回头看准铁环的位置,做了最后的心理挣扎,甚至必死的念头都有了,这才双手紧拽绳子,迈步跃出石壁的范围,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死亡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