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又突然亮了,我心里稍安,他在家总算是有个靠头。
老刘出来见到我们来了四个,各个都还挺慌张,他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就问我,我就把沈老师的情况和移棺材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还说了上午来讹人的痞子,因为我隐隐感觉这其中搞不好有问题。
老刘听完眉头微沉,片刻之后就说:“好,我跟你们去,你们等一下。”说罢转身又向屋里走去。我知道他是去拿家伙了,在场其他三位不了解老刘的做事程序,都探头探脑地张望。不一会儿,老刘还是带着那个布兜子做了出来:“走吧。”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向着驻地赶去。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女生们基本上都回屋歇休息了,这些姑娘每天也要承受相当多的体力劳动,非常辛苦,不过倒也好,让她们看见我们这么慌张还有老刘,又多了担心。
我们几个径直走到沈老师宿舍,老刘一进屋看见床上的沈老师,就说了一声:“不好!”语气里带着惊讶和焦急。
此时我们也慌了神,但是只是看见他还躺在那儿,与刚才没什么两样。我准备过去摇摇他,给老刘表演个闭眼嘟囔,老刘却一把拽住了我:“别动他,他现在虚弱得很,经不住折腾。”
接着老刘让大腰子他们仨退到屋外,跟我说:“小伙子,你和寻常人不同,一会儿我做法你应该不会有事儿,你就留在这儿帮我的忙。”我点头答应。
老刘又说:“现在有个东西在吸沈老师体内的生气,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个是上午来的那个痞子死后的东西,另一个就是你们昨晚上迁坟的坟主。如果是前者我一会儿做法就能收服他,但如果是后者,我不一定能行。”
按沈老师不正常的时间来说,应该是后者。但我还是回答道:“成,您说,我要怎么做。”
“拿着”老刘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黄纸画的符给我,“你站在我旁边,如果是那痞子,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在对付他,难免上沈老师身,冲过来对我们动手,那时候我手上可能没闲,你看准了把这符贴他头上就行。”我点点头。
接着,我们俩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将桌子挪到床的近前,老刘从兜里依次拿出三根白蜡烛,一条暗红的线,一枚生了锈的老铜钱,几张不同内容的符纸也依次摆在桌上。他站到桌子后头,对着沈老师,将蜡烛摆成一个正三角形的三顶点,用红线围了一圈,将铜钱放在正中心。对我说:“注意了。”
我点点头,集中精神,屏气凝神看着沈老师那边,说实话是有点紧张的,我不知道他等一下是不是真会像老刘说的蹦起来。门外的三个似乎也很紧张,我听不到他们一点声响。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老刘将蜡烛一一点燃,又灭掉了房间里的油光,这时蜡烛就成了屋里的光源,我看见沈老师的身体裹着薄被子在烛光里依然一动不动。忽然,老刘左手将一张符纸引燃放在铜钱上,右手在胸前掐诀,口中念咒,我更加紧张了,我知道这会儿是真的开始了,如果要有危险也就很近了!
随着符纸的燃烧,我看见沈老师的头上有丝丝汗水渗出。但是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我着实吓了一跳,沈老师投在墙面的影子上,还有一个人形的影子,正弓腰压在他的影子上,嘴似乎咬在沈老师脖子上,又似乎是和沈老师嘴对着嘴。我知道,这一定就是老刘刚说的吸食生气的东西。
我的手居然不争气地抖了起来,一时也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紧张。只见老刘右手不动,左手又拿起一张符纸,在蜡烛上点燃之后猛地向影子的方向指去。
符纸燃烧的火光似乎顺着一阵风射了出去,直指向墙上的影子,但就在那只在一瞬间,蜡烛灭了,火光也消了。
我的心开始狂跳,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黑暗中我听见老刘似乎叹了一声气,接着他就重新燃起了油灯。有了光亮我瞬时安定许多,看见沈老师躺在床上得样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微微摇摆着头,嘴巴微微颤动。
我回头看见蜡烛上还冒着细烟儿,桌上却有血的颜色!我看向老刘,他的左手上却开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鲜血依然出得很多,就像是直接迸溅出来的。
老刘却没说话,示意我先出去。我们一起走到门外,他们仨见老刘手上这破口也慌了神。老刘右手捏着那处口子,问我们:“你们这里还有白酒没,有赶紧给我拿点。”
“我过去。”细竹竿儿立即向厨房跑过去。
酒水来了,老刘打开喝了一口:“嗯,度数不错。”就又含了一口,朝伤口处喷上去。
“别担心,不要紧,我这只是皮肉伤,现在危险的是沈老师,我们得马上带他去镇上找一个人,你们有谁会驾马车吗?”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事儿还真只有沈老师会。
老刘看出来我们都不会,就跟我说:“没事,正好今晚我儿子也在家,你们谁去喊他一下。”
他们家也是我最熟,当然是我过去了,于是我到了他们家,找到老刘儿子,直言有事要他帮忙。老刘的儿子也是好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这时候外头已经彻底黑了,起码八点多。
接下来,我们又拿了些床单被褥,像上次安置李若梅一样把沈老师放在车后面,然后挨个上了马车。
老刘上了马车副驾位置,我则在后面看着沈老师,走之前我跟那哥仨说:“明天估计又不要上工了,这情况目前就咱们知道,你们就跟丫头们说沈老师去镇上输液去了,别的先别说吧。”
“你放心吧,”大腰子说,“有啥情况你人带信回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点点头,老刘的儿子发动马车驰向镇上。
“咱们是要去镇上大医馆吗?”我问老刘。
老刘回答:“不,咱去找镇上找高人帮忙。这家伙已经有一定的气候了,我对付不了。”
“今天这个比上次您收的那女的还厉害?”我说完才意识到似乎问了句废话,这手上的口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老刘说:“上次那个其实气已经很弱了,因为有狐狸作法才能显形。今天这个家伙似乎已经吸收了很大的活人生气,能力非同寻常,不是只扰人梦境这么简单了,那痞子的死八成也和它有关的。不过现在它是在祸害沈老师,后面难免会危及其他人。”
我心下一凉,村里说那痞子是暴毙的,如果真是老刘说的那样,沈老师岂不是特别危险了?”
老刘似乎知我顾虑,回过头跟我说:“不要担心,咱们到了镇上找到他,他一定有办法。”
我不禁想,幸好村里有老刘在,不然我们的种种事情将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一路无话。到镇上后,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户民居门外,看着并无什么奇特之处。老刘下车叫门,我也打开后门下了车,屋里面有人应了一声,不久大门打开,一个束着道士髻的人探出头来,一看是老刘,有些惊讶,但立马就笑了:“师弟,你怎么来了啊?”
那道人迎出门来,我见他此时没穿外褂,只是素衫一件,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那道士也看见了我,打量了我一阵儿,我都被看得有点毛毛的,直到老刘招呼他一起把沈老师抬进了屋,他才又行动起来。
沈老师被我们四个抬进屋,放在一间屋里的床上,我明显感觉他身体的温度升高,一定是烧了,心内担心更重一分。老刘让儿子回家休息,今儿晚上没他啥事情了。
我刚才进门之后看了看,这家里的东西也十分简单,布局和老刘家里差不多,不过更多了几样新式的物件儿。这人年岁看着比老刘年轻不少,却叫老刘为师弟,我不禁好奇这二人的关系。
道士又看了我几眼,但没说什么,反而是开口问老刘怎么回事儿。老刘对他的师兄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在旁边补充了些来龙去脉。那道士听罢沉思片刻,对老刘吩咐道:“没事儿,你在这儿看着点,我去去就来。”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我问老刘:“这是您的师兄?”
老刘说:“对,他姓马,你可以叫他马道人,马先生,都无所谓,他从小就跟在师傅门下,道行比我深,我入门没过多久师傅就去了,论资排辈自然是他的师弟。”
我点点头,老刘接着说:“放心,他说没事儿,那就一定没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