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雪独自坐在床旁,手拿一杯白开水,思绪游离之间,水洒落在她的裙摆。
也许是鬼迷心窍,她鬼使神差般地靠**躺在病床的徐若谙。
徐若谙脸色苍白,毫无气色,仿佛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玻璃娃娃。
“徐若谙,我羡慕曾经的你,有着出众的样貌,还有韩予澈的赏识与陪伴。”
“如今,你毁容了,我仍然在羡慕你。”
“不,应该说是嫉妒吧!”
一张又一张湿透了的卫生纸,叠放在徐若谙的脸上,她气若游丝的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手指在不断地颤动。
邢雪又哭又笑:“那么光鲜亮丽的你啊,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为了给奶奶治病,花光了家里所剩不多的积蓄,逼不得已之下,我只能迎合一群有钱人的喜欢,扮小丑、演动物、甚至一丝不挂......像是一个玩物般地取悦他们。”
她发疯般嚷道:“我不想杀你的,是崔伽俐......是她想要杀你。”
“你不该出现的,你不该再次出现,为什么你不死在那场火灾里?”
邢雪冰冷的眼神,亲眼目睹着徐若谙如溺水的蝴蝶,在不断地垂死挣扎之后,失去所有的动静,纹丝不动地躺在白色病床。
刑雪抽泣:“是岑荻威胁我的,如果你不死,我的秘密将会公布于众!”
她颤抖着双手,神情慌乱不已,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湿纸巾,全身紧绷,屏住呼吸,食指放在徐若谙的鼻息间,再无一丝一毫的气流涌动。
“你......该死!”刑雪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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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野,你怎么来了?”羲决一走到医院长廊的电梯拐角,遇上迎面而来的星野。
星野不理睬羲决,径直向前,大步流星。
“徐若谙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倒是你应该好好疗养。”羲决劝诫。
星野冷眼相待:“我可以死,但是徐若谙不可以死。你们怎能同意她冒着99%的生命危险来救我呢?”
言语间,深深的责怪。
羲决理直气壮:“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见你死在我面前。”
“羲决......”星野看一眼羲决,欲言又止。
前行的步伐,越走越快。
他一推开门,正巧撞见一个瘦弱的背影,站在玻璃窗的窗台,一跃而下。
羲决趴在二十八层的窗台,对星野实话实说道:“死状惨烈,估计连亲妈都不认识。”
只见,星野木讷地坐在病床的一旁,低垂着头颅。
“星野......”羲决轻唤,星野仍是没有反应。
嘀!嗒!嘀嗒!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滑过星野刀削般的精致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哽咽在咽喉的位置。
心脏仿佛缺了一块......
这样不同寻常的痛,深深浅浅地鞭笞着他千疮百孔的灵魂。
羲决受惊:“星野!”
意识到星野的不对劲,羲决的手指试探了徐若谙的鼻息,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流流动,温热的肌肤一寸一寸地冰凉。
一惊之下,羲决赶紧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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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暮旸山陵园
咵嚓!
沉甸甸的乌云浓重如墨,仿佛沸水般翻腾。
伴随着阵阵闪电轰鸣声,狂风大作,席卷枯枝败叶。
锯齿形的电光,仿佛撕裂了苍夜黑幕,敲打着山野墓地。
转眼之间,大雨倾盆。
哗啦啦......
雨势凶猛,犹如千千万万支利箭倾斜大地……
星野守在徐若谙墓碑前的第一日,狂风骤雨,雷霆万钧。
星野守在徐若谙墓碑前的第二日,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第三日,星野在墓地,喝得醉烂如泥,一蹶不振。
第四日,星野昏昏欲睡,头靠着冷冰冰的墓碑。
第五日,星野无欲无求地打扫着葬有徐若谙的墓地。
第六日,星野在墓地周围,种满了橘黄色小雏菊。
第七日,徐若谙的墓地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琳琅满目。
第八日,星野独自坐在墓碑前,如饿死鬼般的吃了一个又一个草莓慕斯蛋糕。
第九日,星野回忆着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
他的手腹轻抚沉重的墓碑,声线温柔:“若若,我用我们十年后的十日,纪念我们十年前的十日。”
“往后余生,你是我不可言说的忌讳!”
提及旧人,徒添心伤!
在徐若谙死的那一刻,星野清清楚楚地明白。从今以后,他撕裂的灵魂,有一道伤疤,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第十日,星野携带着包裹了布条的灵杖,毅然决然地离开埋葬徐若谙的墓地。
此后,再无他的行踪,也再无他只言片语的消息......
(完)